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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冥妖篇(十)

司徒珞一臉急躁地站在青鴻劍派的山門口,來來回回地踱步,隨著時間的流逝,他臉上的煩躁越來越明顯,就在他即將要將這股因為煩躁而積累的怨氣爆發出來時,他等候多時的人終于出現在了青鴻劍派的門口。

來人便是門派中那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長老——十方。

十方一出現,仍然還是那副黑衣黑面罩,一身猶如暗殺者般的打扮,他這個人相當講究「潛行」,出現時也是無聲無息的,哪怕司徒珞的修為比十方要高出不少,卻依然無法輕易察覺到陰影中十方的出現與消失。

在陸宣閣仙界下凡,待在門派里的這數個月內,陸宣閣已經用不知道什麼鬼手段,徹底掌握了門派里至高無上的權利,以至于司徒珞這個正牌門主,現在基本淪為了被架空權利的傀儡。

司徒珞對此略有點心塞,不過司徒珞此人性格灑月兌,本就不是那麼喜歡當什麼門派門主,也對權利無所追求,倒也不是非常在乎。

只是既然沒有了權利,連平常擁有的休假時間也得拿來幫陸宣閣找那面什麼鬼的鏡子,實在令司徒珞心懷不忿。

他已經找一面鏡子找了差不多兩個月時間了!

司徒珞忍不住暗地里默默不齒陸宣閣,既然當初那麼寶貴這鏡子,為什麼一定要把它放在門派禁地里?為什麼不直接帶在自己身邊帶去仙界都好啊!非得放在門派禁地里!雖說那是禁地,其實就是個堆放雜物的地方好嘛!?把寶貴的東西放在雜物間里是個什麼意思!?現在丟了沒了又急的跟熱鍋螞蟻似的到處找,還讓司徒珞天天給他端茶倒水當跑腿小廝!

司徒珞實在是生氣,然而這股子氣卻只能憋著沒地方撒,此刻見到了十方那張面無表情的臉,他心里那股怨氣終于憋不住了,操起自己的靈劍就往十方臉上戳。

十方相當靈活,一個側步躲開了司徒珞的攻擊,順帶用帶有靈力的手指輕巧地夾住了司徒珞的靈劍,溫聲細語地開口道︰「門主,何事如此暴躁?」

「何事?你看看我現在的樣子,你還有臉問我何事!?」司徒珞模著自己憔悴不堪的臉龐,一臉的憤慨︰「門中有那麼多弟子服侍,他陸宣閣使喚誰不好非得使喚我!每天給他端茶倒水也就罷了,他晚上睡覺嫌床板太硬還非得讓我給他去換個被褥!你說這是不是純粹就是在侮辱我?我好歹也是現任青鴻劍派的門主啊!我是門主啊!他憑什麼!?憑什麼!?」

十方看見司徒珞一臉癲狂,已經接近崩潰的模樣,不得已咳嗽了一聲,安撫門主道︰「這或許是上仙對你的一種鍛煉,司徒……上仙他再怎麼也只會在凡間待一年,這一年忍忍就過去了。」

「一年難道還不夠長嗎!?」司徒珞真的要瘋了,他收回劍,沖到了十方面前一把抓住了十方的肩膀,抓得十方整個人都顫抖了一下,只看見司徒珞把臉逼近,一臉扭曲地說道︰「整整一年啊!我都要在這個王八蛋手底下給他做牛做馬任勞任怨,而你就在旁邊看我笑話!對不對!?」

十方忍不住縮起了脖子,覺得司徒珞那股怨氣簡直有如實質,這怨氣甚至令司徒珞整個人都變得高大了起來,讓他的氣勢成倍翻升,直逼十方面門,嚇得十方情不自禁在他手底下瑟瑟發抖。

十方不著痕跡地伸手擦了擦冷汗,說道︰「冷靜,司徒,上仙這番逗留只是為了找那面鏡子,只要你把鏡子找回來,我估計他就不會繼續折騰你了。」

「鏡子!對!就是這面鏡子!」司徒珞更來勁了,掐住十方的肩膀,指甲深深地陷入十方的肉里,掐得十方差點以為他想殺了自己,而司徒珞繼續對十分咬牙切齒︰「這面鏡子之所以沒了,還不都是因為你!」

「因為你沒有看好自己的通行令,所以給了那屠原可乘之機,結果東西沒了!陸宣閣卻把責任堆到我的腦袋上!你就在一旁逍遙自在!你還有臉說!你他媽還有臉到我面前來說!」司徒珞更加生氣,掐住十方肩膀的手改為直接掐住了十方的臉,十方臉上的面罩都被他扯得亂七八糟。露出小部分真容來。

十方連忙按住司徒珞的手以防自己的面具被他扯掉,順便好聲好氣地說道︰「別著急,我這不是帶來了消息嗎?關于那面鏡子的消息……我查到了……誒!別扯我的面罩!」

兩個人彼此打鬧了一番,十方終于讓司徒珞暫時放棄了折騰他臉和面罩的行為,于是十方模著自己被掐得差點變形了的臉,不禁嘆了一口氣,繼續好聲好氣地對司徒珞道︰「我真的查到了消息,關于屠原把那面鏡子送往何地的消息。」

司徒珞還是有點余怒,高高仰著腦袋對十方一副傲嬌的表情,嘴里卻道︰「說吧,那鏡子在哪兒?」

「人間一個叫A市的地方,有人見屠原把鏡子帶去了那兒,並且在那個市區里的一家名為‘溪口醫院’的地方出沒。」十方徐徐將自己的情報道來。

司徒珞聞言還有奇怪,斜著眼楮瞥十方︰「以前我就奇怪了,你那雜七雜八的各種情報,打哪兒來的?」

十方對著司徒珞低頭,很是老實地回答說︰「我在修真界和人間都有建立情報網,本來一開始以為那屠原是把鏡子銷給了修真界的其他修士,所以這段時間都是在調查修真界里貨物的流通情況,結果查來查去都找不到消息。所以把視線轉移了一下,轉移到人間,果然發現了蛛絲馬跡。」

司徒珞終于把自己內心的怨氣放在了一邊,將注意力專注在了十方提供的情報上,司徒珞模著下巴眯起眼楮道︰「發現屠原帶著鏡子在人間一家醫院里出沒,這是多久以前的消息?」

「大約四十年以前。」十方繼續道。

「這麼久之前的事情,你居然也能調查到?」司徒珞承認自己有點小看十方了。

「用群體記憶追溯術,加上痕跡現形,還有卦象預知術。」十方解釋說,「調查一個人的行為,並不是難事。」

「這件事情我會報告陸宣閣。」司徒珞道,「你去那個什麼A市親自調查一番,確認一下那鏡子是不是真的在那兒,免得到時候過去看,卻發現竹籃打水一場空。」

十方點了點頭道︰「我明白了。’

兩個人把事情說好了之後就分道揚鑣了,十方按照命令前往A市調查,而司徒珞高高興興地跑去找陸宣閣,這還是自陸宣閣下凡以來,司徒珞第一次覺得不僅僅是心情,連他整個人都仿佛愉悅了起來。

……

另外一邊,賀千玨和他的妖怪們依然悠閑自在地窩在自家小窩里逍遙,每天吃了睡睡了吃,閑來無事想起來了,才會去新建好的溫室里修煉修煉,其他時間一伙人都在玩。

是的,沒錯,他們就是在玩!

狐狸一直是有錢任性的大土豪,今天還不知道從哪兒又弄回來一套家庭影院KTV系統,直接搬進了鏡子里,把大熒幕掛在了牆壁上,然後下載了N多的流行歌曲,然後事情就一發不可收拾,狐狸拉著言蛇贏乾一伙人開始在鏡子空間里開派對,對著熒幕唱情歌。

賀千玨也不覺得這樣不好,看一群人在那兒開開心心的鬧騰,他也忍不住開心起來,但是開心了沒多久,心情又莫名有點抑郁。

抑郁的他再次鑽進了溫室,蹲在了他的花花面前,和綠寧相互對視著發呆。

綠寧很喜歡賀千玨進來看他,每次賀千玨一來,他就會用自己的花瓣去貼賀千玨的臉,冥界的花花也散發著一股奇異的香味,這種味道活人是聞不到的,只有魂魄可以聞到。

「我想抱抱你。」賀千玨對花花說。

綠寧似乎顯得有些害羞,花瓣都收起來了,小聲回應賀千玨︰「先生當然可以抱我……」

「但是你是一朵花,不好抱。」賀千玨為難的看著花花;「你要是變回原形,我就可以抱著你了。」

花花似乎也感到為難,扭著自己的根睫︰「可我真的不知道怎樣才能變回原形……」

「你並非是不知道,而是你的原形被奪走了。」賀千玨輕聲道,「沒關系,我可以把它還給你。」

花花揚起自己的花腦袋,似乎有點听不明白賀千玨這句話的意思,還沒等花花開口問出什麼,賀千玨突然低聲吟唱了一句十分復雜的法決,然後伸出手,用奇怪的靈力點了點花花的花腦袋。

花花立刻感覺自己變得迷糊不少,意識開始恍惚,腦海里像是多了什麼繽紛曲折的記憶,但當他仔細回憶時,又好像什麼都沒有回憶起來。他的記憶海洋里還是一片空蕩蕩的,他唯一記得的只有冥界的花海,彌漫著薄霧,安靜而寂寞的冥界,卻有著這個世界上最絢爛美麗的花海。

美麗到極致的花海,美麗到里面似乎還有精靈在出沒似的,花花恍惚間能夠看見花海里躍動的身影,看輪廓似乎是一只可愛的小鹿。

花花沖那個身影情不自禁喊起來︰

「綠寧——」

第一百一十七章

等花花再次恢復意識,他發現自己已經不在花盆里面了,也不再是一朵花。

他竟然有手有腳,有腦袋也有身軀,他甚至可以抬起頭近距離注視著賀千玨,可以看清楚賀千玨那血紅的雙眸。

賀千玨伸手把花花給抱了起來,抱進自己懷里,花花現在變成了人形,變成一個看起來非常瘦弱的小孩,穿著大紅襖子,帶著金鎖和銀鐲,有著一頭到肩膀的黑發,還有亮晶晶的黑眼楮。

花花似乎還有點懵,對于自己變成了一個人形生物這件事情,他無法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手腳,他太習慣以花花草草的形態活下去了,人類的手腳令他不知所措,胡亂地晃著自己的手腳丫,直到被賀千玨一把箍緊,賀千玨摟著花花,用自己的臉頰在他臉頰上蹭了一下。

「你看,這就是你的原形了。要變回來是不是很簡單?」賀千玨溫和的對他笑,血紅的眼眸被他半垂著,透露著迷人的色澤。

花花看著賀千玨的眼楮看的有點入神,甚至沒仔細听賀千玨在說些什麼,他伸出兩只小短胳膊,搭在了賀千玨的肩膀上,然後近距離對著賀千玨的臉,花花說︰「先生,你的眼楮好漂亮。」

賀千玨微微一愣,然後又笑︰「是嗎?很少有人會這麼說。」

「怎麼會呢?」花花似乎不理解,「先生的眼楮明明就很漂亮,像是寶石似的。」

賀千玨伸手捏了捏花花軟綿綿的臉蛋兒,說道︰「也只有你會這麼說。」

賀千玨說著,抱著花花站起了身,他又伸手撫模了一下花花的頭發。花花現在似乎對自己的身軀很是好奇,他大概維持著花草的形態持續了將近兩千年左右的時間,人類的軀體對他而言是極為陌生的。

因為陌生,所以花花現在也感到十分新奇,他伸著自己的胳膊觀察自己的手,又短又小的手,還有點胖嘟嘟的,因為控制不好手腳的緣故,他還會時不時用自己的手拍到自己的額頭,然後他就會感覺到痛,他對痛覺也感到十分新奇。

但是為什麼呢?

賀千玨心里有些開心,但也帶著酸澀,看著懷里亂折騰的花花,心里稍稍有些不解。

賀千玨已經恢復了自己身為綠寧時期的部分記憶,所以他記得很清楚,他記得自己當初是完全吸收掉了花花的全部,包括他的靈魂。

說白了,無相魔等于就是把花花給吃掉了,記憶、軀殼,所有的一切,他把對方的靈魂也收進了自己的軀體里,滋養並且呵護著,他們定下的是完全契約,無相魔會徹底取代「賀千玨」這個人的全部,所以理所應當的,花花的靈魂也應該由無相魔來掌控的。

當時的無相魔非常珍視花花,絕對不會單獨把花花丟到冥界去讓他孤零零在那兒等了幾千年,可是現在的事實卻是——花花還是因為湛浩言的一時失誤才從冥界里帶出來的。

如果沒有湛浩言的這次失誤,花花是不是要一直在那兒等著?

如果賀千玨不恢復記憶,他是不是會永遠等下去?

這才是令賀千玨感到疑惑,甚至有點後怕的原因,在和陸宣閣會面以後,究竟發生了什麼,才會讓賀千玨把花花的魂魄給丟了呢?

賀千玨很想再試一次湛浩言的夢回石,說不定還能回憶起什麼東西,不過今天不恰巧,湛浩言又去了一趟冥界,說是要給賀千玨的溫室里帶更多的花朵來,他把夢回石也帶走了,因為最近夢回石的使用頻率太高,湛浩言要拿回去「檢修」一下。

罷了,反正也不急。

賀千玨覺得時間還有許多,在會面那個魔界魔尊之前,他必須要想辦法,把關于千年前那次魔界入侵之戰的具體事件給想起來,主要是把賀千玨當初和魔尊定下的那個約定回憶起來。

畢竟魔尊是非常強大的修士,他要過來會見賀千玨,賀千玨總不能一點準備都沒有,免得惹惱了對方,事情就不好收場了。

然而現在,賀千玨的注意力還是放在了他懷里的花花身上。

賀千玨把「綠寧」這個名字送給了花花……其實應該是還給了他,因為這名字本來就是花花給無相魔取的。

花花對這個名字的執念很深,安在自己腦袋上他也很喜歡,當他習慣了人類的身軀以後,他抱著賀千玨的脖子開始喊先生,順便在賀千玨臉頰上蹭了兩下。

賀千玨就把他從溫室里抱了出來。

因為綠寧並不是真正的冥界之花,自然也沒有冥界那些植物那般脆弱,離開了溫室的偽冥界環境以後,還是可以比較正常的活動的。他似乎對外面的世界有點好奇也有些畏懼,看見狐狸等人,還情不自禁地縮了縮脖子。

狐狸看見賀千玨把綠寧抱了出來,第一個驚嘆了起來︰「我的天吶!先生!」

賀千玨不理解狐狸在驚嘆什麼,奇怪地看著她︰「怎麼了!?」

「你居然有一個這麼大的兒子!」狐狸伸出手指指向賀千玨懷里的綠寧,重復了一遍︰「你居然有兒子!」

賀千玨覺得自己腦袋上已經冒出了黑線︰「我是個靈體,生不出兒子。」

贏乾也湊過來看了一眼,沉默寡言的贏乾也是被賀千玨懷里的綠寧嚇了一跳,說道︰「先生,這孩子長得跟您好像。」

言蛇也是瞅著綠寧看了半天,默默咬住下唇,然後別過腦袋不去看賀千玨了。

倒是言蛇懷里抱著的寒蟬非常好奇,伸長了脖子努力想看看綠寧。

「他不是我兒子。」賀千玨無可奈何的解釋道︰「我之前不是說了我有一個早死的初戀嗎?這孩子就是了。」

賀千玨這麼一番話又引起了軒然大波,狐狸再次第一個喊起來︰「天吶!先生!你難不成……你居然是……是戀童癖!」

賀千玨忍不住了,伸手敲了敲狐狸的腦袋,「你腦子里成天都在想些什麼鬼!」

狐狸抱著腦袋一臉「我看錯你了」的表情看著賀千玨,對著賀千玨一個勁失望搖頭︰「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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