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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虞的科考和朔國有所不同。

大虞科考分為鄉試、會試、殿試三級。鄉試每三年在各城內城舉行一次,在虞國是在春季舉行,被稱為是春闈。只有通過了童試的生員才能參加春闈,通過鄉試後被稱為是舉人,舉人中的第一被稱為是解元。

會試是在鄉試後第二年的秋季,在望京禮部舉行,因此既被稱為秋闈,也被稱為禮闈。參加會試的是通過鄉試的舉人,通過會試的被稱為貢士,貢士中的第一名被稱為會元。

殿試是最終直面帝王的考試。參加殿試的是通過會試的貢士,通過後稱為進士。殿試分三甲錄取,第一甲賜進士及第,第二甲賜進士出身,第三甲賜同進士出身。一甲錄取三名,第一名稱狀元,第二名稱榜眼,第三名稱探花。

朔國科考與虞國類似,其與虞國不同之處就在于,朔國的鄉試是在秋季,被稱為是秋闈;而會試卻是在春季,被稱為是春闈。時間恰與虞國相反。

另外一點就是,虞國科考中有一類慣例,下放給各大城池一定的名額,擇取城里最為出類拔萃的人才,可以不通過鄉試直接前來望京參加會試,從地方上直接薦才到中央。各大城池名額不同,大約五到十名不等。這種制度也被稱為「察舉制」。朔國卻是沒有這種慣例的。

一般來說,能不通過鄉試而直接被「保送」到望京來參加會試的人,都是各地德才兼備、極有名望之人,往往在同類學子中更為出眾。而張瑾書就是淮城這次通過「察舉制」推薦到望京的人才之一。

顧懷裕早就听說過這個人,對他的行為處事很有好感,最近一段時間正打算結交一下這人,沒想到正好讓他在街上趕上了,自然就順勢把人邀到了家中。

室外日頭將落,待張瑾書換洗了一身干淨衣服出來,帶了淤青的臉上也敷了一層淡淡的藥膏後,顧懷裕早已經在室內擺好了涮鍋,與徐成器四人圍著桌子席地盤腿坐成一圈,桌上配著清涼的釀酒,四個酒樽都被滿上。

張瑾書過來的路上就听說了他們幾人的身份,如今也沒有多加推辭,直接一擺衣尾,在桌前款款坐了下來,方才在街上的氣憤之色散了許多,拿起桌上的酒杯對著顧懷裕三人敬舉︰「沒想到幾位原來就是長公主的公子以及公子肖門下的景公子和衛公子,方才還要多謝徐公子的解圍。只是在下不曾見過各位,如今能結識各位實在是一件幸事,在此先自飲一杯。」

說罷,張瑾書就抬起酒杯一飲而盡。

方才這人分明被蕭焱踩在腳下折辱,而這一幕被他們幾人清清楚楚地看在眼里,這人卻沒有妄自菲薄或是惱羞成怒,反倒是坦坦蕩蕩地提出來道謝,這份心性倒是不錯。

顧懷裕笑了笑,目光里透著兩分欣賞,也跟著舉起酒杯道︰「不錯,今日我們四人相逢便是緣分,別的不說,當先浮一大白才是。」

徐成器和薛嘉笑了笑,也跟著抬手滿杯而飲。

既然見張瑾書並沒有避諱此事的意思,顧懷裕也就跟著說道︰「不知道瑾書是否認識今日那個穿著紫色衣服的公子哥?」

張瑾書搖搖頭︰「之前並沒見過,我只听說他好像姓蕭。」

徐成器毫不客氣地把盤子里的菜蔬倒進鍋里,一邊接話道︰「瑾書不認識他也不奇怪,他就是這滿望京里數一數二的紈褲,頭一號的瘋子,太後是他姑姑,他就是蕭門里的那個蕭焱。」

張瑾書臉色霍然一驚︰「他就是那個打死了廷尉府少爺的蕭焱?」

蕭焱的名聲基本上是壞到了家了,就連張瑾書這等初上望京的人都听說了蕭焱幾年前打死了廷尉府公子卻沒償命的事情,望京里提起他簡直人人恨不得避而遠之。

徐成器略一頷首︰「不錯,就是那個蕭焱。」

「蕭焱這人仗著有蕭老太君撐腰,在滿望京里飛揚撥扈無所不為,得罪的人不在少數。只是這人橫起來不要命,所以望京里人人都覺得他是個瘋子。我看他精神確實也有些問題。這種人雖然一時奈何不了他,但他遲早是要遭禍的,說不定哪日就橫死了也未可知。」

張瑾書知道徐成器這是在安慰他,也是向他示好的意思,于是也道︰「望京里權貴眾多,丞相門前尚且七品官,主街上人來送往,哪知道會得罪什麼樣的人呢。其實我也知道今日惹到這人怕是有些不妥,只是實在有些看不過眼去。」

徐成器道︰「哦?不知道他做了什麼惹到了瑾書,我們可有能幫扶的地方?」

張瑾書嘆了口氣,把自己遇上的這樁事緩緩說敘述出來,語氣不無幫不到人的惆悵。

顧懷裕听他說出這件事的因果,對著張瑾書的眉目舒展開來︰「如果是這件事的話,我看倒是有解決的辦法。」

張瑾書頓時看向了顧懷裕︰「景行有什麼想法?」

顧懷裕略一頷首︰「瑾書不知道,其實我認識這群玉樓的主人,這群玉樓是我一個朋友的產業,有些事情,明著不好做,暗地里想些辦法還是可以的。」

徐成器睨了顧懷裕一眼,眼角微彎,眼里似笑不笑︰「你這說話就不能痛痛快快地說出來?什麼叫明著不好做,什麼又叫暗地里想辦法?」

顧懷裕斜斜瞥他一眼,沒理會他,直接對著張瑾書道︰「這件事據瑾書說,那個蕭焱已經把那對姐妹買了下來,我們確實不好再插手,明著得罪這樣一個行事無所顧忌的瘋子並不劃算。不過如果想救人的話,我倒是有個辦法。」

「我和群玉樓的老板還是有幾分交情的,我可以向他出這對姐妹的身價把人贖走,然後讓他對蕭焱詐稱那對姐妹無意中食用了不該食用的食物中毒暴斃,私底下把人給換出來。之後我會替這對姐妹安排新的身份,讓她們到我夫郎這兩年在京郊新辦的女子學堂里學些才識和手藝,日後可以過上普通人的生活。」

群玉樓的主人他的確熟悉,其實就是歐陽建。

五年前,歐陽建冬夜里替沈岸華擋了一刀,當時他就看出了這兩人確實有情,縱然之前再有什麼誤會,這次怕是也要重歸于好。後來歐陽建偶然間還對他透露出口風,說是要隨沈岸華前去望京,留在雲城的生意還要蒙他看顧一二。只是他沒想到,過了沒多久,也不知道為什麼,沈岸華好像並未和歐陽建商量,就撇下歐陽建自己一個人回了望京。那時他正逢薛嘉被人擄走一事,根本沒心思理會他們兩人之間是出了什麼問題。可等他找回了薛嘉,從西海上重新歸來之際,歐陽建已經處理完雲城這一攤事,也前赴望京了。

等他在雲城的勢力依靠西海上的資源站穩了腳跟,按照公子肖的意思前來望京拓展產業,才在望京和歐陽建重逢,重新聯系上了這人。那時他才知道,沈岸華大約是有所顧慮,才放下了歐陽建自己回了望京。可是歐陽建為了追夫,後腳就跟著沈岸華來了望京。如今歐陽建明面上和沈岸華並沒有多少聯系,私底下到底如何顧懷裕也是不得而知。

至于群玉樓,是開在望京皇城直道外唯一的一家秦樓楚館,望京頭一等的風雅之地,堪稱是望京的一面招牌,原本也不是歐陽建手底下的產業。也不知道歐陽建到底用了什麼招數,最後竟然把這樓給盤了下來。既然群玉樓現如今在歐陽建手里頭,這件事情自然就好辦多了。

張瑾書沉吟片刻,臉上有些猶豫︰「這個辦法很好。只是,如今我囊中羞澀,沒有多余的財物,出不起這對姐妹的身價。若是讓景行來出,又怎麼好意思呢?」

一直安安靜靜地坐在一邊的薛嘉這時眉眼微笑開口道︰「瑾書若是這樣想就不對了。好事天下人人可以得而做之,別的我們不知道也就罷了,既然如今眼見有兩個年齡尚幼的女孩將要遭到一個心性瘋狂的瘋子荼毒,我們自然沒有袖手旁觀的道理。重要的是要先把人救出來。既然如此,是瑾書來出錢財,還是我們來出錢財,又有什麼區別?」

張瑾書雖然好讀經史,可不代表他是個不通世情的人。雖然性情耿介固執,可在待人接物的禮數上,該有的他卻一分都不差,不然也不會才來望京數月就有這般高的聲望。他也並不是一個完全視錢財于無物的人,這事情本來是他挑起來的,人也是他要救的,自然不會覺得顧懷裕夫夫給他出錢贖人是理所應當的。

「可是此事本是與我有關,你們才會牽涉其中。我什麼都沒做,全仰仗你們三人幫我,實在是有些過意不去。」

薛嘉淡淡一笑,繼續勸道︰「錢財乃身外之物,更何況我們本是行商之家,一些錢財對我們而言本不算什麼。可是天下之大,我們能同桌而食,就是一種緣分。那對姐妹的母親對瑾書有留宿之情,有因有果,瑾書因此和她們結緣,所以想要救她們。我們既是瑾書的共食之友,出錢贖人一為幫人,二也是為了朋友,瑾書就不必將這等小事放在心上了。」

旁邊徐成器朗朗一笑,一邊涮了涮碗里的肉,一邊跟著說道︰「就是就是,錢財怎麼比得上情誼重要?今日我們和瑾書相識,做好事當然也不能少了我,這錢我也出一份。」

話說到了這個份上,張瑾書自然不能再回絕。他便也放寬了心態,舉起滿上的酒樽對著三人敬酒︰「既然這樣,謝的話我就不多說了,今日情誼,瑾書會記在心上。」說罷,張瑾書舉杯仰頭一飲而盡。

顧懷裕眉毛一挑,心里暗道這張瑾書倒是有幾分意思。他心念一轉,隨後嘆了口氣︰「人我們倒是可以救出來,只是望京里有蕭焱這等人的存在,總不免會有其他的人遭到禍事。」

張瑾書點頭,話里也帶上幾分推心置月復的意思︰「不錯。我看如今的律法有些渙散,免不了一些可以鑽的漏洞,也是該好好地整頓刑名了。」

顧懷裕之前只听說過張瑾書文采出眾,沒想到他似乎對刑律方面也有意思,語氣里帶著幾分感嘆︰「原來瑾書對刑法也有所涉及,實在是涉獵廣泛。」

張瑾書從鍋里夾出一筷子蔬菜,搖搖頭笑道︰「哪里,我對刑律方面涉獵不深,只是略有所懂罷了。不過我在淮城有幾個至交好友,他們都是有真材實料的人,這次也一同隨我上望京來參加會考。其中有一個朋友最好研讀刑律方面的書籍,對修改編寫刑律最有興趣。」

顧懷裕眸光一閃︰「哦?不知道瑾書的這位友人叫什麼名字?」

張瑾書道︰「我那位朋友姓傅,名喚君華。」

徐成器有些驚訝︰「是淮城那位有‘阡陌相逢人如玉,君華一度公子傅’之稱的傅君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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