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家,就看見酷哥等在自己的門口,納薇嚇一跳,問,「您怎麼來了?」
酷哥手里拎了一袋吃的,道,「來關心一下我的職工。」
納薇搖頭,「您不知道嗎,我已經辭職了。」
「我知道啊。」他干笑兩聲,「所以,我是來看瓦娜的。」
納薇哦了聲,開門進屋,酷哥也屁顛顛地跟了上來。
瓦娜正趴在床上吃方便面看肥皂劇,家里扔得是亂七八糟,酷哥一腳踩在她的真絲內褲上,差點滑一跤。
「瓦娜,有人來看你。」
「誰啊?」她轉頭一看,是酷哥,翻了個身坐起來,道,「吆,太陽西邊出來啦。大老板怎麼來了。」
酷哥皮笑肉不笑,「來看看你身體好點了嗎?」
「死不了。」
「你們兩什麼時候回去上班啊。」
瓦娜道,「這句才是重點吧。」
「這幾天Ken又來了,問起你。」
納薇一听就來氣,道,「他還有臉問。」
酷哥嘆息,「我知道你倆受了點委屈。可是,這些祖宗,頭上有人,得罪不起啊。」
瓦娜也沒多說,道,「再讓我休息兩天,我大後天上班。」
酷哥一臉討好,「後天上班吧。再休息一天。」
瓦娜哼了聲,酷哥將手上的小吃遞給她,道,「瓦娜姐笑納。」
瓦娜伸手,酷哥掏了500塊給她。
她又伸手,酷哥又加了500。
她的手還在那,酷哥急了,「瓦娜,你別得寸進尺。」
瓦娜道,「那我明天就去隔壁那家。」
「姑女乃女乃,我給你磕頭。」
瓦娜做了個要錢的動作。
酷哥沒轍,掏出兩張一千,道,「真沒了。」
瓦娜不滿,「就三千,你真是鐵公雞。」
酷哥道,「拿了錢,後天來上班啊。」
「知道了。」
酷哥轉頭望納薇,「那你呢。」
納薇還沒說話,瓦娜就搶著道,「她什麼?有我還不夠?」
「大人昨天問起你。」
納薇肩膀一顫。
瓦娜看了眼納薇,道,「問她什麼?」
「其實也沒說什麼。就是提了一句。」酷哥堅持不懈地問,「你什麼時候來」
納薇搖頭,「這個地方不適合我。」
酷哥語重心長,「誰不是從不適合到合適,磨一磨,這不就合適了嗎?」
納薇還是搖頭。
「別給臉不要臉啊,我可是……」話鋒一轉,酷哥道,「算了。你要是轉變心意,隨時回來。」
送走酷哥後,納薇有些不安,「你說他為什麼會來?是不是大人他又……」
瓦娜不以為然,「這些公子哥兒,身邊美女如雲,過幾天就忘了。再說你已經不在那里做事了,他還能把你怎樣?」
納薇想想覺得也對,一顆心漸漸平靜下來。
但,她很快知道,自己還是圖樣圖森破。
***
納薇在便利店里工作,第一天一帆風順,因為她勤勞、漂亮,又手腳利索,所以店長很喜歡她,甚至讓她帶些店里快到期的東西回家。納薇還和瓦娜說,以後可以省下開支了,誰知,第二天就被店長辭退了。原因是,他們本年度赤字,要降低成本,所以只能裁員。
一開始,她還以為只是巧合,于是又去應聘了一家。誰知,第二家一听到她的名字,就搖頭,連面試的機會都沒給她。
納薇不信邪,一連問了幾家,結果都一樣,把她拒之門外。
再遲鈍的人也能發現不對勁,回到家里和瓦娜一說,瓦娜立即就說,你該不是得罪誰了。
初來乍到,路都不認識幾條,能得罪誰?
先是酷哥找上門,再是便利店不敢要人,聯系起來,前因後果並不難想。
有些話,有些事,她們心照不宣。不說穿並不是想不到,而是不願意往那個方向想。
納薇道,我不相信他能控制全芭提雅的商店。
但是她小看了對方的勢力。
眼看時間一天天過去,還是一無所獲。這邊工作還沒落成,那頭又來催醫療費,媽媽在電話里說,醫院限期三天,規定時間內不打錢,他們就清空床位。
瓦娜知道後,二話不說,立即給了納薇三萬,讓她江湖救急。
納薇很感激,但她知道,一次兩次可以,可是她不能一直這樣。瓦娜不是她的搖錢樹,她也有自己人生和難處,如果找不到工作,別說欠的錢怎麼還,連日子都過不下去。
前後都是絕境,現實逼著她往陷阱里跳。
掙扎了一個月,納薇終于放棄了反抗,乖乖地回到場子。
在去之前,她問過瓦娜,是不是要換一個。
瓦娜說,哪個場子都一樣。這里好歹有她照應。
酷哥看到納薇回來,很是高興,空閑時間讓瓦娜教她跳鋼管舞,並承諾她隨時可以登台。上台就代表著小費。
納薇說不上高興,也說不上不高興,只是認命。
舞女穿的比服務生更少,比基尼加熱褲,只能遮住一個關鍵部位。剛上台表演的那幾天,納薇狀態不太好,扭扭捏捏,低著頭哪里都不敢看。
舞女和服務生不一樣,沒有底薪,所有的收入都是靠小費和酒水提成。如果放不開,勾搭不到客人,小費自然少。瓦娜一個晚上下來,能賺三四千,納薇卻連個零頭都沒有。
即便是這一行,也要靠技巧,錢要靠自己去賺,並不是來的那麼容易。
一天在場子里,見瓦娜剛送走一個客人,閑著在抽煙,納薇在她身邊坐下,問,「到底怎樣才能賺到錢?」
瓦娜給了她一支煙,「怎麼風騷怎麼來。」
納薇點燃抽了一口,咳咳幾聲,問,「怎樣才算風騷?」
瓦娜壓低聲音道,「你看阿丹。」
阿丹坐在不遠處,在和一個男人聊天,那男人時不時地捏一把她的咪咪,甚至還將手探入她的雙腿間。阿丹連眉頭都沒皺一下,仍然面不改色地和他談笑風生。
瓦娜總結,「客人要模哪里,你就主動把那里湊過去讓他模個舒爽。」
納薇搖頭,「不行,我做不到。」
瓦娜戳她太陽穴,「你傻呀,模一下又不會懷孕。你就當被豬拱了下。」
納薇不語,似乎在掙扎。
瓦娜看著她道,「你知道嗎,你的笑容很勾人。在這種地方,想賺到錢,必須施展自己所有的優勢。眼、嘴、舌、手、胸、腰、腿、腳,身上每一個部位都是勾引男人的利器,只有把客人伺候高興了,他們才會舍得在你身上花錢。」
「道理我都懂,只是做起來,還差一個境界。」
瓦娜了然地點頭,「慢慢來。你很有潛力。」
「為什麼?」
「因為你缺錢。」她抽了口,「缺錢就會將一切變成動力。」
***
瓦娜這句話說得很對,對錢的渴望,讓不可能變成可能。
納薇長得好看,身材又棒,再加上酷哥器重她,場場讓她上台,多磨練幾下,舞姿純熟起來。很多客人都在打听她,媽媽桑更是有意將她打造成店里的頭牌,畢竟和阿丹,Alice相比,她年輕有活力。
有人風生水起,有人就會眼紅。
那天,納薇在休息室里吃飯,阿丹和她的人也拿著飯盒來了,一看見納薇,其中幾個就開始指桑罵槐。
「我遇到個不要臉的**。」
「吆,說來听听。」
「她媽勾引男人生下她,她又勾引男人生個小雜種,小雜種將來繼續給男人玩。」
「哈哈。」
惡毒的字眼不堪入耳,納薇低頭吃飯,不發一言。一開始還會難過,听多了就麻木了,和錢相比,臉皮、尊嚴、自尊都是個屁,放過不留痕。
見她不搭腔,那幾個人嫌罵得不過癮,干脆直接過來找茬。
「納薇,听說你混的不錯啊。我的幾個老客人都去你哪。給我們傳授下經驗啊。到底是怎麼吸引客人的?」
另一個也說,「是啊,給我們說說。你是不是讓他們挨個舌忝你?」
越來越過分,納薇咬著牙,繼續當耳邊風吹過。
她越是沉得住氣,幾個人越是不爽,其中一個伸手一拍,將她的面湯打翻了,罵道,「女表子,別太得意。」
納薇忽的一下起身,幾個人以為她要動手,向後退了一步。但,她頭也不回地走了。
大家都听到傳言,是酷哥親自把納薇請回來的,又捧著她,相當于罩她。沒背景的人,也就只能閑言碎語地罵一罵,不敢真動手。
但是阿丹不同,阿丹頭上也有人,所以幾個挑撥道,「才來幾天,就囂張成這樣!阿丹,她遲早要爬到你頭上。」
阿丹看著她的背影沒說話。但這梁子肯定是越結越深。
休息時間結束,納薇回到樓下,被媽媽桑叫去陪客人。
阿丹坐在椅子上,見她走過,伸腿絆了她一下,納薇一不小心,摔了個狗吃.屎。酒水翻了一地,樣子特悲慘。
這時,頭頂傳來男人調笑的聲音,「你這小子到底有什麼魔力,女人看到你都拜倒你西裝褲下。」
納薇抬頭一看,站在面前的人,是亞力克。
他高高在上,像神。
她心口一緊,移開目光。
亞力克不理朋友的笑損,從她身邊走過,都沒正眼看她,仿佛她就是個不值一提的垃圾。
這些人走遠,納薇從地上爬起來,目光一轉,看見阿丹在一邊冷笑。
被男人玩已經夠淒慘,連女人也不放過女人,納薇心中竄起一股邪火,怎麼都壓不住。
她大步走到阿丹面前停下,一把拽住她的頭發,按在吧台上,道,「你有你要守護的東西,我也有我的。你要不惹我,我也不搶你,我們井水河水互不侵犯。但是,如果你把我逼急了,兔子急了也會咬人,大不了一起同歸于盡。」
納薇是真被逼急了。
阿丹沒料到一向包子的人她竟然會動手,嚇得尖叫了起來,引眾人紛紛回首。
納薇並不想惹人注目,達到警告的目的後,立即松了手,若無其事地坐在吧台旁,給自己點了支煙。
阿丹臉上閃過憤怒,但現在畢竟是在場子里,眾目睽睽之下,當場撕逼,自己也討不到好處,所以只是惡狠狠地瞪她。
納薇大口地吸著煙,完全當她是隱形人。
不遠處,傳來媽媽桑尖銳的嗓子,在那討好地道,「大人,今天您要哪位姑娘陪?」
亞力克轉過身,看似漫不經心地隨手一指,指著納薇的背影,道,「我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