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麻麻亮的時候,在冬季里還未到五更天。林御史猛地睜開惺忪的眼皮翻身坐起穿戴整齊,簡單梳洗之後就走出臥室大喊︰于侍衛,備轎。我必須前往皇宮一趟哦!
被驚醒了的女人不由得轉過身,眉頭緊皺地說︰娃他爹,這會兒還沒到五更天。皇宮大門恐怕不會開這麼早啊!你這著急慌忙的有啥用呢?再說,你還沒吃早飯啊?
她的話音一落地,林御史就停足駐步地說︰昨天上午遇到兩位同僚,約定好今天一大早的一起去面聖議事。男子漢大丈夫,怎能說話不算話呢?
說著話兒,他伸手拽上臥室門。接下來,「咯吱、咯吱」的腳步聲就敲擊著臥室外面的走廊漸行漸遠了。最終徹徹底底地消失啦!
望著緊閉的門口,林夫人眉頭緊皺地咕噥︰奇怪,說話、做事一貫沉穩的林劍今兒個咋會如此急燥呢?咦,朝廷里到底發生啥事了呢?
她和如今的我們一樣不是傳說中的神仙,不可能變成林御史肚里的蛔蟲。當然,也就無法知道自己男人昨天早朝之後,遲遲未歸的原因並不是與兩位摯友喝酒敘舊情。此時此刻的她,就算想穿了腦袋也絕對無法想到夫君一大早的為啥事急著去朝廷面聖哦!
想到這里,這位林夫人再也無意繼續呆在暖烘烘的被窩里了。她翻身坐起拽起掛在床楞子上的衣服就快速地往身上套,與此同時暗自下定決心去二進西廂房找自己的小女媛兒「一探究竟」啊!
得到主子的指令之後,身穿盔甲的小伙子就飛跑到後院偏房門外大喊︰四位轎夫,御史大人要去皇宮面聖。快醒來吧!
緊隨其後,偏房內就有了昏黃的石蠟光亮。片刻之後,門兒「吱呀」被人從里面拉開了。四位頭戴棉帽子的中年男人相繼走出來,揉著惺忪的眼皮望向來者異口同聲地說︰侍衛大人,天還沒大亮。皇宮大門也未必會打開呀!再說,也沒有到今日上朝的時辰。御史大人咋會這麼早去皇宮面聖呢?依咱們商量之後的結果,一定是你听錯他的話。要不然,就是你存心跟咱們開一個玩笑!
于侍衛指著自己的臉,急乎乎地說︰咋的,我的年齡分明比你們差幾歲。怎麼可能听錯了御史大人的話呢?更不可能跟你們開什麼玩笑啦!
他一直繃著臉皮說話兒,四位轎夫都意識到了必須相信對方的話兒。接下來,他們就轉身走進隔壁擁有兩扇木門的房子里面。很快就抬著青皮轎子走過于侍衛的身邊,落下一串萬分不解的質疑聲︰這會兒,外面潮濕的寒氣猶如刀子一樣鋒利。風兒夾帶著它吹得咱都不敢將眼楮睜開了,誰不想在暖暖和和的被窩里多呆一會呢?哎,咱們御史大人今天的行為真是忒奇怪!
不過,質疑歸質疑。大家伙還是穩妥地抬著轎子,大步流星地走向林府大門啦!
然而,這四位轎夫就算做上「一千零一夜」的夢。肯定都不會想到
這會兒,他們的主子林御史也是一邊走一邊嘀咕著︰眼下,蘇南華陽縣柳樹鎮萬府的事兒已經一清二白。我再也不需要借著去西南邊陲安撫兩位華將軍的部下的機會繞道「一探究竟」啦!但願,梁尚書、于丞相還沒去面聖替我懇求準旨。否則,我可就是「騎驢難下」啊!
就這樣,他嘴里嘀咕著、腳下邁著步兒走出了自家大門。望著四位轎夫就迫不及待地說︰一大早的就麻煩你們,咱首先說一聲「非常抱歉」。可是今天這事兒確實太急,還望爺幾個多多見諒哦!
聞听此言,四位轎夫異口同聲地說︰御史大人,服從主子安排是咱們做下人的必須盡到的義務和責任。這會兒,您就只管放寬心態坐進轎子里面。咱們立馬的功夫就將您送到皇宮門口啦!
說著話兒,為首的一位就側身撩開轎簾子做出邀請的姿態畢恭畢敬地說︰御史大人,您請上轎。請吧!
林御史依次按了一下他們的肩膀,才走到轎子前彎下腰身鑽進轎子里面說︰行,我也不再跟你們說客套話了。去梁尚書府吧!
四位轎夫一听,就像約好似的一齊驚呼起來︰御史大人,于侍衛說您今早去皇宮面聖。這會兒,您咋又說去梁尚書府呢?難道,是咱們听錯了嗎?
他們的話音一落地,林御史就接上話茬︰你們沒有听錯話,咱今天確實是去皇宮面聖。不過,我必須先去梁尚書和于丞相府一趟哦!
這番言語,立時讓四位轎夫心里吃下「安定坨」。為首的一位就吆喝一聲︰得了,起轎。兄弟們勁兒都使起來吧!
話兒溜出口了,他們抬著轎子步伐整齊地趕往位于皇都城南門外的梁尚書府。腳底下邁著步兒,每個男人心里就不由得泛起了小九九︰御史大人今兒個去了梁尚書、于丞相府,才去皇宮面聖議事兒。如此看來,咱們哥四個這腳丫子可要遭罪!
當然,這四位轎夫誰都明白︰心里的這些小九九,別說現在當著林御史、就算是當著別人的面兒。都絕對不能說出口哦!畢竟,萬一因為自己一不留神說出口而丟了飯碗。全家老老小小也就沒有啥活路啦!
皇都城的南門距離東門外的林御史府,也不是太遠。心里頭翻著巨大漣漪的轎夫們,片刻之後就將自己的主子送到梁尚書府外。他們從肩上拽著轎把小心翼翼地落下青皮轎,為首的一位隨即側身撩開轎簾子滿臉虔誠地說︰御史大人,尚書府到了。您小心落腳呀!
林御史一听,彎下腰身鑽出來踩著轎蹬子邁到地面說︰現在,我進去見梁尚書說事兒。就煩勞你們去將于丞相接來這里吧!
風兒裹著濃烈的寒氣兒,將他的話兒一字不落地吹進守在尚書府門外面兩位侍衛的耳中。他倆相互對視一眼,就一齊走上前深施一禮說︰御史大人,咱們老爺和于丞相昨天下午兩點就被太監總管李公公帶人接進宮中。這會兒,咱們老爺還沒回轉。咱倆覺得于丞相肯定也沒回府,您府內的轎夫們壓根就無須去丞相府啦!
這席話兒,刺激得四位轎夫就像孩童一樣族擁著歡呼︰哈哈,咱們總算不需要走冤枉路。真是太好!
此時此刻的林御史,腦海中浮現著昨天早朝之後發生的一幕幕。可就算他想穿了腦袋,也絕對想不通梁尚書、于丞相突然被召入宮中的理由哦!
接下來,他就拽住兩位侍衛的手說︰以前早朝散了之後,皇上從未在當天下午再召見大臣回宮過。昨天下午還一下子召見朝廷兩位重臣,看來皇上是遇見挺棘手的事兒啦!本官問你們,太監總管李公公是否說了皇上為啥事兒召見梁尚書和于丞相呢?
听到這里,兩位侍衛一齊搖著頭說︰御史大人,太監總管李公公啥話都沒說。您去見了皇上就知道朝廷里發生了啥事兒啦?
他倆這麼一說,林御史恍然大悟地說︰哎呀,本官咋忘記這個茬了呢?這年紀稍長一點兒,腦袋咋就不好使了呢?
緊隨其後,兩位位轎夫走到青皮轎兩面撩起轎簾子;另兩位轎夫將自己的主子扶進去,一邊走到轎子的後面攙起轎柄一邊說︰御史大人,您請坐穩了。咱們現在就趕往皇宮!
說話的檔口,四位轎夫就抬起青皮轎邁著整齊有序的步伐漸行漸遠了。他們歡快的說笑聲,感染著天空越來越亮啦!
約莫半炷香的光景,一行人來到了皇宮門口。四位轎夫從肩膀拽起轎柄輕輕地落下青皮轎,兩位轎夫快速地撩起轎簾子;另兩位轎夫扶著鑽出來的主子善意地提醒︰御史大人,天還沒大亮。您老當心腳底下哦!
這時,守在皇宮門口的兩位身穿盔甲的中年男子走過來驚訝地說︰御史大人,天還沒大亮。您老咋來這麼早呢?再說,皇上昨天熬夜與梁尚書、于丞相、駙馬議事兒睡得晚。恐怕這會兒還沒醒來呀?
听到這里,林御史就「順著桿子往上爬」︰兩位軍爺受累了,本官打听一下皇上昨晚與梁尚書、于丞相、駙馬議的啥事呢?
他的話音一落地,那兩位听者就搖著頭說︰御史大人,您老問的這個問題。咱倆只是身份卑微的御林軍,又從何得知啊?
滿心期待著能夠得到答案,卻沒有等來。林御史的心兒,真恨自己的肩膀上不能長出兩只翅膀。好立時飛進皇宮「一探究竟」哦!
這麼一來,他只能指著皇宮里面說︰如此說來,本官懇請兩位軍爺誰進去瞧一下皇上醒沒?倘若皇上醒了,就煩勞稟報一聲咯!
兩位御林軍一听,就像約好似的一齊彎腰深施一禮說︰御史大人,您老乃是皇上欽命的朝廷重臣。還跟下官如此客套,咱倆愧不敢受呀!
說著話兒,其中一位就話鋒一轉說︰御史大人,您老稍等一會兒。下官現在就去「御書房」!
話兒溜出口了,他轉身推開沉重的皇宮大銅門奔進去。「啪嗒、啪嗒」聲很快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啦!
片刻之後,這位御林軍就來到「御書房」門外。透過木門上方的窗口,他瞅見皇上和梁尚書、于丞相、駙馬都衣不解帶地趴在書桌邊——
眼前的一幕,攪和得他只能眉頭緊皺著在門外轉悠了。與此同時,他忐忑不安地咕噥著︰哎呀,萬一驚擾了萬歲爺的好夢搞不好會掉了咱腦袋。今兒個這扇門還真是不太好敲啊!可是,林御史一大早的就火急火燎地來到天寒地凍的皇宮門口。說不定,他有啥邊界戰事的奏折要呈給當今天子呢?
嘴里咕噥到這里,這位中年男人心底另一個聲音猛然吶喊了︰倘若等萬歲爺醒來了,林御史呈報的奏折上面的內容真是邊界有戰事。到時候,咱恐怕也得落個延誤軍機的罪責啊!哎呀,今兒個看來咱橫豎都是一個「闖」字。咱不如就踫一回運氣吧!
終于,鼓足勇氣的他走到門邊舉起手掌敲擊起來。與此同時,張開嘴巴大喊︰皇上、皇上、皇上,林御史有急事叩見。早就等在天寒地凍的皇宮門外啦!皇上、皇上——
屋內的四位爺們昨晚議事兒到半夜,眼皮子經受不住困意的襲擊才踫踫撞撞一陣子合上了。這會兒,驟然炸響的「啪、啪」的敲門聲混合著男人的大喊聲。徹徹底底地打斷了他們的「南柯一夢」哦!
一個個抬起頭睜開惺忪的睡眼,相互對視著含糊不清地說︰這麼早,林御史就來叩見。如此看來,他是鐵了心兒要領旨前往西南邊陲啦!
不明內情的雍熙皇上立即睡意全無,他望著門外高呼︰哎呀,咱們昨晚還談論到林御史的忠誠、耿直。這可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快快有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