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將他放在門口晾著,說是去柵欄里栓了牛就回來。等了好久不見人影,守衛的人來來回回繞了幾圈,再回來看右監還在那里站著,心想是老九帶來的人,所以一直沒有阻攔。
現在終于忍不住了,看他實在可憐,想要解救他。其實右監不急,以為老者說了回來就一定會回來,于是他應該在這等著。阿芙曾經說過,他最幸福的地方在人情處事方面想的太少,也不會有過多的喜怒哀樂的表達。
「這位先生,你在這里等老九嗎?」
有人與他搭話,他禮貌地盯著那人的眼楮:「帶在下來此的是一位老者,但是並不清楚是不是您口中的老九。」
「他可說了帶你來做什麼?」
「他帶我來見我家兩位大人。」
「哪兩位大人?」
他回答得耿直:「不難找,就是近期被關起來的二位。」
「我……」守衛又要開始轉圈:「我要是看見他了幫你問一問。」
「多謝。」
過了好一會,老九終于慢悠悠地走來,手里還拿著一把青草,好像是在喂牛。他露出驚訝的神色:「我還以為你已經走了呢?」
「在下尚未見到大人,不可以走。」
他搖搖頭,念到孺子不可教也,對右監說:「既然你如此誠心,我就帶你見見他們吧。」
地上的小門被打開,右監跟在老九後面鑽下去。里面只有一個關押人的地方。里面有兩個人,坐在床邊的是劉書生,盤腿坐在地上的是右監。二人正在用膳,右監該沒走到,用千里眼觀察了菜色,倒真如老九說的在「伺候」著。
老九晃了晃鎖鏈:「有人來看你們。」
這又不是府衙的大牢,總不可能是探望的人,二人都是這樣想的,所以都懶得抬頭。右監只好說道:「劉大人、左監大人。」
左監听到熟悉的聲音,一口飯還沒扒干淨就把頭抬了起來,見到右監,有點熱淚盈眶的感覺:「右監,我還以為下次見到你是你帶兵救我們出去的時候,沒想到你竟然會蠢到來探望我二人。」
右監對站在一旁的老九說:「請您先回避。」
為什麼要他回避,這是他的地盤,他不應該回避。不過他的雙腳竟然听話,乖乖地走到了門口。
「劉大人,他們與我談了條件,說如果見到皇上,就放你們出去。」
阿芙要是現在以淑人的身份回去,見到皇上成了難事?書生不懂:「這不是挺容易的?」
「我知道此事不難,但是他們希望的是皇上能夠承認自己的決策失誤,還要皇上為先皇的事情解釋。這樣的話,不太好辦。」
七王爺既然來了,應該能夠代表一部分皇上的意思。他說:「這樣,你先回去詢問七王爺,先听听他怎麼說。」
「也好。」右監要離開:「我也不便久留。」
劉書生拉住他,用幾不可查的聲音在他的耳邊說:「芙蓉淑人已經找到,你們不要再擔心。」右監沒時間細問,老九已在門口催促,他只好裝作氣定神閑地走出去。
他還未回到路口就見到了廷尉的官兵,他們見他好久不歸,擔心他也被老頭子給拐走了,便自作主張前進。
「多謝各位,我已見過了劉大人他二人,並無大礙。現在只能先將就著這些人,等回驛站問七王爺可否透露朝廷的命令。」
時不侯人,他們快馬加鞭地趕回去。一進門,屬下替右監牽了馬,他跑著去見七王爺。
高熙雲在書房里給皇上寫信,向他通報近些日子都發生了什麼,右監忘了敲門慌忙闖進來。他手里的毛筆一顫,墨汁灑到了宣紙的邊緣。見不得這樣的污跡,只好卷了重寫。
右監跪在地上:「下官無意冒犯,因為情況緊急才冒然闖進來,打攪了王爺。」
高熙雲將毛筆擱在一旁:「無妨。」
「昨夜劉大人和左監失蹤,今早下官去尋找二人,人是找到了,但是被賊人抓住,賊人要條件才能交換。」
找到了就好,「你可方面見到他們了?」
「下官擔心被人耍了,所以特意提出了見他們一面。劉大人和左監作為他們的籌碼,現在並無危險。」右監想到王爺似乎也在尋找芙蓉淑人,便一同與他說了:「劉大人還告訴下官,芙蓉淑人已經找到。」
坐著的高熙雲突然站起:「身在何處?」
「下官不知,尚未來得及問,但是相信大人的話。」
他握了握拳頭,又松開,有人將她找到就是幸運的事,不管是誰找到的。高熙雲又坐下:「他的提的什麼條件?」
「面見聖上。」
他轉著大拇指上的玉扳指:「可有後話?」
右監將老九的話在高熙雲面前又重復了一遍,看著他的表情一點一點崩塌。
他最後一個字剛出口,王爺就笑道:「本王不懂,是誰賜予他們如此豐富的想象力,皇上之命如何能改?先皇之令如何能褻瀆?沒有自知之明就該低調些,竟還如此狂妄。」
右監自然猜到了王爺的反應,但還是存著一絲希望準備爭取一番:「但是他說這是唯一能讓他們放了劉大人和左監大人的辦法?不如就叫他們見見皇上,到時候再計劃其他的。」
「夏家余黨,皇上不會願意見的?」
「為何不願意?當年的事情已經發生。他們也不屬于夏家,治罪也再不可能是株連九族這樣的大懲。就當他們是普通老百姓,了了當年的恩怨,如何不好?」
高熙雲莫名的情緒激動:「有此逆賊,怎樣能了結恩怨,皇上早就知道他們存在,也已經對他們網開一面。不曾想他們不講情面,近日又出來作惡,必當嚴懲不貸。」
皇上是為了替先皇爭一口氣嗎?傳言里都說太後娘娘與夏將軍才是郎才女貌的一對,竟硬生生因為選秀女被拆散了。皇上是先皇和太後的孩子,或許在他的認識里,自己的父母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而夏將軍是插足者。
最近流言四起,都說是先皇的不對,所以他才突然要問罪,哪怕夏家的僕人們也不再放過?
「所以說皇上為了先皇的顏面,一定要動兵?」
高熙雲又拿起毛筆:「你最好注意一下自己的措辭。」廷尉的人都會傳染嗎?以前以為劉書生不太說話,沒想到在皇上面前也不懼怕,現在他又以為右監無話,沒想到也是個敢說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