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子對柳老爺說，好像我們有十足的把握似的。」
「就算是為了嚇一嚇他，看看他的反應。」
阿芙錘錘小腿，她也知道是為了觀察柳老爺，誰叫現在數他的嫌疑最大。可是還有柳公子呀，從小衣食無憂地生活慣了，若是忽然听說家里也許會有的變故也許會難以接受。小蝶也伸出小拳頭給她錘另一條腿，小聲說道:「姑娘的心腸就是那樣軟。」
小蝶心思細膩，原來一切都能夠看透。
一個廷尉的屬吏一大早就找到了劉書生的房間里:「劉大人，這是地稅那邊提供的契約。」
這幾日帶頭的人在忙，下面的人也不曾閑著，可是從百姓口里打探的消息太過細碎，又前後不一致，不過悠悠眾口，登不了大雅之堂，直至昨日夜里終于找到一些更有用的東西。
「辛苦了。」
「為大人分憂是屬吏分內之事。」
他這才拿起桌子上那一張紙片:「地契？」
「在後山盤踞一帶。」
江左近年來實行新制，若是想要合法地擁有一塊土地，需先去申請，城中的得付些銀兩，後山的依情況而定，有的地塊只要得到準許就可以自用了。但是一定要留存著地契當證據，不然別人不認可這是你的地盤。
「這是柳老爺買的？」
「是的，盤踞在後山上算是好地盤，也是有價位標著的，看來他出手也闊綽。」
劉書生找到面積那一欄，地方不大，很適合放一個人形大小的盒子。
「去將左監和右監叫過來，」忽然想到柳阿芙這幾天有點貢獻，也沒有再給他惹事了，心理軟下幾分:「稍帶上芙蓉淑人。」
「是。」
幾個人來的也快，看到那張地契皆是一震，看來是想到一塊去了。阿芙做作的表示驚訝，怎麼說呢，她不可能告訴劉書生自己昨日夜闖柳府已經提前知道了這個消息。
「上面寫了具體的地址嗎？」
劉書生揚給她看:「後山上沒法具體，只知道在盤踞一帶。」
「這樣範圍也小了。」
「你說什麼？」
她擺擺手:「自言自語的話。」
左監敲著桌面:「這是不是證明了我們的猜測？」
劉書生皺著眉頭，思索良久還是點了點頭，不過查案力求細致嚴謹，早上人清醒，卻也容易沖動做出錯誤的判斷，他暫且將這張地契擱置下來:「今日先不談，讓我仔細想一想。」
「也好，又要休息嗎？」
劉書生沒出聲，轉身去了門外，阿芙嘴巴一撇，拉住左監的袖子:「是吧？」
「廷尉休不休息，跟芙蓉淑人有什麼關系的？」
那就是默認她可以出去逛逛。
「小蝶，與我一起去看看芷彤姑娘吧。」
她昨天晚上沒有睡好，一整夜都在想她的事情，眼淚流了再流，眼角干涸之前又回想了一遍以前在斂翠樓的日子。有爭吵也會無所事事，她們不用掙扎于生活之中，遇到問題時老鴇總是會第一個先保全她們。人家總說為何斂翠樓能至此番高度，別人是面和心不和，她們是面不和心和。
現在人事已空，他們能做的，就是代替她珍惜眼前的生活，代替她去感悟周邊的美好。
「好的。是現在就要去嗎？」
「今日不行，更待何時。恐是以後都沒有這個機會了。」
「那我們便走吧。」
江左的大街上，人群喧鬧，也不知是何許人也，還能這樣在光天化日之下惹得萬人空巷。
阿芙隨意拉住一個男人的袖子:「大哥，這是怎麼了？」
「梅子姑娘要露面了，大家可都等著看呢。」
她們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朝上面望去，三樓的高台上布置的如同仙女要降臨人世。想當年她風頭正盛時，也只有在節日的夜晚才有這樣的好機會。
里面一個女子尖著嗓子叫道:「梅子姑娘出來了。」
「姑娘要看？」
「我也就是好奇，立馬就走。」
一秒兩秒不出來，三秒還不出來，等她就要泄了氣，那廂也終于走出個人影。
阿芙揉了揉眼楮，再看一看，張圓了嘴唇:「竟然是她！」小蝶也看見了，震驚地將目光投遞在姑娘臉上。
今日是淡紫色的衣服，一樣的寬袖與窄袖相結合。衣服樣式不一樣，但是那張臉阿芙實在忘不掉。實在是讓人記憶深刻，好看的模糊了視線。當時她怎麼沒有想到，以前未曾見過的絕子，除了梅子還有誰呢？
她站在上面也不說話，一動不動地望著台下的男子們。別人看不出，阿芙卻看得出，她的眼神是不屑。
有個男子在台下大喊著起哄:「梅子姑娘，你覺得自己與斂翠樓的芷彤姑娘誰更漂亮？」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煙柳巷的老鴇尚且知道收斂，她訕笑地替梅子說道:「當然是各有千秋啦，這有什麼可比的，再有芷彤姑娘出事我們都很心痛，各位不要再言說她的事了。」
梅子姑娘不管老鴇說了什麼，一步跨到有臉欄桿前面，輕蔑地問道:「你覺得，我沒有她好看嗎？」
「你們覺得呢？」
「有！」
她第一次見到這個女子時，只覺得她旁若無人地很難听到旁人的話語聲，現在看來，真的如劉書生說的一樣是一個高傲的女子。听他們說她以前吃過很多苦頭才會這樣，也許是太知道吃苦頭的意味了，也可能早就看到了繁花之後的凋零，所以就想要切身地體會一下在雲端的滋味。
「有什麼意思？」旁觀者可以這樣說，但是梅子也沒有過錯。
她的過錯在于提到芷彤姑娘時，不可以用那樣的語氣那樣的眼神。
阿芙問小蝶道:「你覺得她怎麼樣？」
「長得是很好看，但是太目中無人了，不討人喜歡。」
阿芙無奈地看一眼身旁的這些男人:「不討人喜歡是女人看的，討人喜歡是男人看的。」
這樣一說，小蝶忽然靈光一現:「姑娘，我怎麼覺得跟以前的你挺像的。」
阿芙聳聳肩:「像嗎？」
或許吧，那時候自己也不近人，雖然沒妹子姑娘傲氣，但是比她更不喜歡與那些煙酒氣的男人們接觸。
「我們去煙柳巷闖一闖，去會一會這個梅子姑娘，就她也敢說自己比得過芷彤。」
「你我皆為女子，該如何闖的進去？」
阿芙領小蝶進一個小巷子里:「我自有辦法。」
「老板，兩套男裝。」
制衣店的老板上下打量她們幾眼，笑道:「來的真巧，我這里正好剛進了幾件比較小號的男裝。」
阿芙勾勾手指頭:「拿出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