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資絕艷者,似乎總遭天妒。
或許她的宿命終究如那批語一般,注定早夭。
一次次的找尋不到她的價值後,她終于成了罪惡的見證,被推上了刑台。
那一日,人群中她看到了神色冷漠的琴。她淺碧色雙眸里的美好溫柔,或許終究敵不過她身上的利益,而後被人無情的拋棄在了角落里。
她閉目受死,嘴角微微勾起,沒有恐懼,沒有悲傷。
唯一說不清的遺憾,她想,南澤深處等待她的父親,怕是要哭鼻子了。
但,素來不問世事的預言師,卻再次路過了極西霧原。
琉璃色的深眸悠遠空茫,透過萬千人群,倒影出她一身髒污的素衣。
與琴擦身而過的瞬息,許是不甘又或許是遺憾,她開口笑道;「琴姐姐,若救令堂的代價是我的命,你會怎麼選?」
琴瞬息間雙眼怔住,看她髒污的小臉下,淺碧色的雙眼笑得燦爛而美好,只覺得心底一疼,終究愧疚的低下了頭。
但,她忽得明白了琴的選擇。
母親與路人,何等簡單的選擇。
她小胳膊小腿便跟上了一襲雪衣的預言師。
雪衣瞥見荊棘叢中,那小臉揪作一團的粉女圭女圭,有些無奈道︰「因何跟著我?」
「大叔,我小時候便被你們預言一脈,下了批語,難道你們不該負責嗎?」她的羊角辮飄起,雙手叉腰,故作無懶的模樣,卻該死的可愛。
「荒唐,負責一詞豈可亂言。」雪衣揉了揉發疼的太陽穴,將粉女敕的一團抱出了荊棘叢。
「知道知道,書里說是男人對女人說的。」她晃了晃腦袋,故作機靈,繼續道︰「可是大叔,你是男人,我恰好是女人。」撅起嘴,一副懶定他的模樣。
「罷了。」雪衣預言師尤為溫柔,卻恪守著禮,「若不閑雪嶺清冷,我便求師尊留下你。」
「真的?」她笑得瞬間燦爛無比,淺碧色的眼眯成了漂亮的月牙兒,竟忘乎所以,一把親到預言師的臉上。
嚇得預言師一把將她推開,臉色漲紅,本來風輕雲淡的性子,似乎,似乎炸了毛,指著她,一連好幾個你,卻終究將到嘴的指責吞了下去。
「雪。」他轉過頭不去理她,但琉璃色的余光瞥向她時,眼底藏著深深的憐惜,耳尖處自顧自的紅了,潦草而又別扭的報上自己的名字。
「雪叔叔。」她揉了揉發疼的**,覺得自己當真皮糙肉厚,一轉臉,又笑吟吟的纏上了那風輕雲淡的人。「我叫小瑟。」
「雪叔叔,雪嶺好玩嗎?」她仰起腦袋,將過往種種埋葬,又一副天真的模樣,淺碧色的眸中透著無盡的向往。
雪不敢看她,然而一襲雪衣卻將她包裹起。「雪嶺很美,有許多和你一般大小的孩子,互相捉迷藏,惡作劇,一起逃課,偷酒。」雪的聲音分外好听,話語簡單卻意外的令人信服。
「切,一群壞孩子。雪叔叔,小瑟是個好孩子,可听話了。」她淺碧色的瞳仁滴溜溜的轉著,如一只乞討主人喜歡的小動物。
那格外乖巧的眼神,竟無端看得雪心底一亂,耳尖再次莫名紅了一圈,但手下的動作卻更加輕柔了幾分。
「叫哥哥。」雪衣揉亂了她的發,聲音溫柔。
「雪哥哥。」似古琴般清雅的聲音,落在雨丘綿長的細雨里,竟多了份寫不盡的詩意。
「天都雪嶺從來只收孤兒。你從南澤而來,當回南澤而去。」提著一壺酒,言灌了一口,言語沙啞卻堅決,一把將她拎起,丟出了溫暖的天都。
她在雪地之中翻滾了幾圈,拍了拍身上的雪,神色迷茫。
雪拿起一件貂裘,披在她單薄的素衣上。
「雪哥哥,小瑟不夠乖嗎?我會彈一手好琴,會好好听課,會逗別人開心,還能自己照顧自己,為什麼,偏生沒人喜歡我?」她喃喃自語,一字一句格外的脆弱,似乎受傷的小動物。
「對不起!」雪忽得揉了揉她滾亂的頭發,風輕雲淡的話語中滿滿的憐愛,「小瑟很好,是我見過最好的孩子。」
「雪哥哥,我想留在天都。」她忽得一把抓緊了一襲雪衣,神色淒哀。
「好!」雪忽的對她一笑,恍惚之中雪嶺冰瓊玉花,瞬息綻放開來。
她披著貂裘長跪在了天都外,一跪便是整整七七四十九日,小臉由紅轉紫,最後暈倒在茫茫雪色之中。
她不知,天都里,一襲雪衣陪著她跪了整整四十九日。
待她醒來之際,已在溫暖的天都中。大大小小的眼楮好奇的打量著她,有漂亮的小姐姐溫柔的喂她喝湯藥。
青衣預言師,終于見了她。
瞥見她小手小腳通紅,卻依然粉雕玉琢,越發精致的模樣,終究嘆息一聲。寬厚的手掌模了模她的小腦袋,略苦澀的聲音道︰「我這一生,無奈之事良多,終究有太多對不起的人。而我,一個懦夫,越對不起的人越不想見。」
他哀嘆著︰「而你,便是那其中之一。我本不欲與你相見,但孽緣終究難解,罷了。」
言那一語,讓她在雪嶺安了家。
風輕雲淡的雪尤為溫柔,琉璃色雙眸所見者雜而多,卻一並包容了。
天都的人喜歡叫他雪大人,獨有她喚他雪哥哥。
「小瑟,願意和我學預言,從而繼任我預言一脈嗎?」雪的話極為認真,詢問便是詢問,沒有半分強迫的意思,讓人格外舒心。
「會和雪哥哥一樣厲害嗎?」她仰起小臉,認真的問道。
「自然。」雪衣憐惜的模著她烏黑的發,繼續道︰「至少有了自保能力之後,再也不會手無寸鐵,任旁人欺辱。」
「好。」淺碧色的瞳仁里,似乎盛放了漫天的芳華。
「這是我的命!」一襲素衣執起竹簡,便一把丟在了青衣預言師身上,小小的身影格外的孱弱。
「小瑟,」雪緊隨其後,雲清風淡的話語略急,「那是你師祖!」
「師祖?」她冷笑著,聲聲質問,「所以所謂的路過南澤不過一個笑話,你明明就是故意去的南澤,故意留的批語?」
「是……」青衣的預言師又灌了一杯酒,只覺得喉中腥甜,竟讓他難以咽下。
「呵,這便是天下盛名的預言師?便是雪嶺的傳奇?史書里歌功頌德的對象?」一襲素衣格外渺小,聲聲質問卻格外清脆,明晃晃的落到了言的耳側中。
「為什麼?我只是妖族的稚子,與你無怨無仇?」她說著說著,竟泣不成聲,不知是哭這可悲的命運,還是在哭自己。
「卻拜你所賜,此生顛沛流離,家不成家,族不是族?」
「小瑟,我說這是天諭,你會信嗎?」言長嘆一聲,笑得分外淒苦。
不足百歲的孩子,便在雪嶺之中听到了驚世的秘密,听到了傳奇背後的污垢。她只覺得心頭沉重,一時間竟無話可說。
生與死,兩道規則,展控者便有了與長天抗衡的權利。
所以,茫茫的天道之下,紅塵之中,她注定顛沛流離,命途多舛。
因,天不容她。
小胳膊小腿便枯坐在了雪嶺的後山之中,哪里有兩處枯墳。墳頭上又添幾根雜草,她坐在雪與草中,不知思考著什麼。
雪時常來看她,帶些精致的小玩意,捏了捏她皺起的小臉,想逗她開心,卻不知她的心上早已荒蕪。
枯墳中,傳來無盡的死意。
她伸出小小的爪子,模著碑文之上「伯牙」二字。
她忽得想,數百年或數千年之前,墳中這位驚才絕艷的祖師爺,似乎如而今的她一般,迷茫而無措,最終坐化于雪嶺盡頭,不留名姓。
青衣提著一壺酒,一晃一晃的走到墳前,睿智的深眸中,落下一行長淚。
她滿腔的憤怒,終被言這醉生夢死的淒苦模樣所消磨,而後釋然。
「師祖,敢問可有人逆過這天?」她淺碧色的瞳仁里似乎燃起了一絲微薄的希望,聲音顫抖卻堅定。
「有過……」言揉了揉發疼的頭,認真的回答道。
「後來呢?」她只覺得心上忽得有幾分緊張。
「都死了……」青衣一動,在枯墳前澆了一杯薄酒,整個人似乎更蒼老了幾分。
她的心頭忽得一涼,那被無數人所驚羨的道意猝然崩塌。
「你要走?」雪衣一愣,捧起的一摞竹簡忽得落了地。
「多謝師父大恩,但預言一途,與小瑟之道,畢竟相悖。」小小的素衣跪在雪地里,神色執著。
「你的道意已崩!」明明風起雲淡的人,竟頭一次發了火,毫不客氣的點出了她的現狀。
「我知道,但預言一道,我厭之!」素衣聲音不大,卻一字一句清晰的落到了雪的耳中。
「你需明白,預言一脈單脈相傳,一旦走出雪嶺,你當自毀修為,此後再也不是我的弟子!」清朗的雪衣聲音忽得沙啞,一向穩重的人,竟渾身氣的發顫。
「小瑟明白!」她恭恭敬敬的對著雪磕了三個頭。
「你說過,你是好孩子!」雪衣忽得失去全身力氣,他跌坐下來,聲音哽咽,琉璃雙眸不舍的看著她。
她堅強的外殼,忽得崩了。
「雪哥哥,對不起,小瑟騙了你!」雪嶺深處,似有一行血淚,灑在了潔淨的雪衣上。
雪衣伸手之間,只奪回了一朵飄飛的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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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于小瑟沒有回南澤的問題,可能有些小可愛不明白。
可以去看一下第三十五章無盡等待中,雙瑟的話,知道自己命運,有一個機會在跟前,小瑟自然希望掙扎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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