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好如初,這種感覺真好,雖然費了好大力氣(有人暗中嘟噥,誰費了好大力氣,是我費了好大代價才對,端硯砸了、圖紙廢了雲雲),但心情真是超爽耶,這樣一來,之後的事全有著落了,進宮小意思吧?去查那個疑似穿越人小意思吧?有一個副將在,有什麼是做不來的,簡直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爽!
在床上偷笑半天,順便整理一下思路,該怎麼跟他開口,直截了當還是旁敲側擊,醞釀了幾個方案還是選擇直截了當,我本來就是個直腸子,歪七八拐只會越來越亂,到最後都兜不回來了。
打開窗戶,外面仍是陽光刺眼,我回想一下昨晚的鬧劇,砸了名貴端硯飛了桌上所有毛筆後,盡管裴修遠以靈活矯健的身手一一避開,也找不到工具繼續描畫下去,于是不客氣地趕我回去睡覺,我回去後又激動了一會,快天亮時才睡著,醒來就這個時辰,估算是下午,不知裴修遠回宮還是休息,正要開門,藍舞敲門進來了,巧得很,問她便是。
藍舞依舊笑得陽光燦爛,「傅小姐,你可醒了,我是第三次來敲你的門了,裴大人早醒了,今天特地推了宮中事務,等著你醒來帶你去逛緹京城呢。」
他,這麼有心?一下子愣住,百般滋味涌上心頭,特地放下繁忙的宮中事務,只為了陪我四處逛逛,這個裴修遠,就不能對我差一點嗎,再這樣下去,捆綁我們的繩索豈不是更難解開?
「快換衣服,傅小姐!」藍舞似乎比我還急,不停地催促。
我左想右想,終是下不了狠心推辭,或許在我內心深處,也在盼望著這樣的……勉強稱之為約會的事情。
藍舞今天拿來的是褲裝,因為我之前抱怨過穿裙子很不爽,她就按我的尺寸訂做了襖裙,襖裙上身是立領的,領邊繡有淺藍花邊,基底顏色是素白,用紅色腰封束住,是八瓣裙裾,內里搭配的是白色薄綢長褲,這樣的裝束我相當滿意,顏色素,布料輕,最重要是行動方便,隨便開扁動手沒問題。
藍舞看得眉開眼笑,然後問我想梳什麼樣的頭發,我開始懷疑藍舞是不是真的光隱,叫她比武她不干,成天琢磨花草樹木穿衣打扮,你能指望著她去刺殺和打探情報?
「最好是那種…」我回想電視劇上那些中性的古代發型,「只束一摞頭發的,什麼裝飾都不要。」
藍舞看了我下,邊動手邊說,「傅小姐臉小,綰起高髻一定很漂亮,其余頭發散下來,你要嫌裝飾累贅的話,我只給你插一支蘭花鈿。」
對著銅鏡看,我對發型從來不上心,現代習慣了短發,下意識抗拒長發,只要她不弄得像孔雀那樣夸張花俏,其余都沒所謂。
藍舞靈巧的手在我頭上翻飛,一會功夫,銅鏡里逐漸顯現出一個清爽利落的頭型,心內大喜,然後她輕輕插入那根蘭花鈿,霎時又多了一份淡雅素淨,這樣的傅未名,我看得瞠目結舌,確實很有迷人的資本喲,以前妙蓓夸我五官獨特總覺得她是討好我,現在看來,我的五官配上這樣精致的梳妝,真是擱哪里都有市場耶!
「不錯吧?」藍舞得意的問。
「嗯,」我不得不服,「叫你對打你不肯,梳妝打扮倒在行。」
藍舞有些惱意的瞪我,「傅小姐,你能不能有點大家閨秀的味道,整天想著打打殺殺,煩不煩呀!」
大家閨秀?我還真不稀罕!我心里說。
藍舞興高采烈地催我去大廳,看她那樣,好像今天跟裴修遠約會的人是她。未入大廳,一抹藍色淺影已迫不及待地從後廳飄出,眼噙笑意,自綠樹旁悠然自得的站著。
藍的衣、黑的發、淺的笑,遠遠看來,像漫畫中倚在櫻花樹下等待心愛女子的翩翩少年郎,這麼唯美的畫面,天才的日本漫畫家多半是讓女豬腳在櫻花飛揚下出場,然後兩人被四處飄飛的櫻花雨籠罩,衣揚裙擺,發隨花舞,美到極致。
可是,傅未名版的是——
「砰!」我突然被絆倒,毫不配合的摔在地上(我听到日本漫畫家心碎的聲音,可惜了那麼好的布景和男主呀……)。
裴修遠居然揚眉撇嘴,得瑟的感慨,「我沒想到你會興奮成這樣!」
可惡!誰興奮了,我爬起來,明明是非理性胃動力缺失肌肉無力癥候群,簡單說就是肚子餓腳軟!「你少臭美,」我爬起來,理直氣壯的反駁,「睡了那麼久滴米未進你不餓呀,還站在樹下耍帥,捧碗面條站在樹下差不多。」
裴修遠笑得前仰後合,長臂一伸,拉著我就跑,邊跑邊說,「來,我帶你去吃好吃的。」
好吃的!這三個字可以把裴修遠包裝成天上手捧燒豬的食神,我听到自己吞口水的聲音,眼神也變得像餓狼那樣綠油油,直到看到門口一個發光發亮的物體,激動地心才消停下來,沒看錯的話,我欣喜的迎上前,它,它不是小白嘛!
「那麼久沒見,倒還記得它?」裴修遠一旁看著,聲音里有一絲驚訝。
我點頭,輕輕撫模著小白的鬃毛,往事歷歷在目,「要不是它,能那麼快到緹京?我坐在上面,都被磨了一層皮呢!」
「小白自從駝過你後,每一次見我都特別高興。」裴修遠看我,表情變得很莊重。
「呃?」我听不懂,從表情上更看不懂。
「傻瓜,」他突然伸手在我頭上輕彈一記,輕笑道,「因為我身邊沒有你,它便不用受泰山壓頂的罪呀!」
裴修遠你,我氣得跺腳,就知道他狗嘴吐不出象牙,「你敢說你不重?你敢說不是你日夜兼程虐待它的後果,你敢說……」
「上來吧!」一個簡短有力的召喚終止了我的嘮叨,伴隨著腰間一熱,是他的手已扶在上面,心一跳,條件反射的想閃,卻听到另一聲命令,「踩馬刺,我扶你上去。」老老實實的伸腳去踩,只覺得整個人一輕,隨著腰間恰到好處的力道,穩當當的坐在了馬上。
不多時,身子一墜,與一具溫熱的胸膛隱隱相撞,那樣熟悉的氣息頃刻沾滿心間。
那一刻,我有些恍惚——
這是……回到起點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