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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臣還有本要奏

珠簾後的太後眼楮一眯,露出陣陣精光,等朝堂安靜,她緩緩開口道︰「皇帝怎麼有時間來太和殿,難道今日不用讀書寫字嗎?」語氣中有嘲諷。

「回太後的話,讀書寫字不能少,上朝也是一朝天子的本分,不能因小失大,因噎廢食。」李元昊回答道,一剎那她又暗自後悔,平日里和太後針尖對麥芒慣了,如今一開口就是陰陽怪氣,改不過來。

李元昊站起身來,緩緩走近珠簾,趙督領向前邁了半步,警告李元昊。

太後輕輕擺手,示意大太監不必在意。

接近珠簾,李元昊彎腰低聲說道︰「太後,朕是來給您排憂解難,解決心月復大患的。」

「怎得,你要退位禪讓,將皇位傳給秀策了?哀家等這一天已經很久了。」太後的話語之中,還是滿滿的嘲諷,哀家最大的心月復大患就是養虎為患,讓你登基稱帝。

李元昊不以為意,繼續低聲說道︰「朕可以為太後解決一下邊關問題。」

「哦?」太後的語氣一緩,沉默片刻,開口說道︰「大魏北線確實已經成了哀家的心月復大患,古往今來,廟堂最怕將軍戍邊,一家獨大,鎮北軍大將軍宋君毅雖和哀家有著親家關系,但是他的威望太高,鎮北軍又能基本自給自足。而且鎮北軍駐守長城,離著太安城太近。哀家時常擔心,若是鎮北軍南下,破開嘉峪關,走金山嶺、古北口、八達嶺一線,一日之內便能看到我太安城的宣武門了,到那時我大魏國可真是危矣。鎮西軍和鎮南軍即便連夜增援,最少也要半月有余,到那時,就是神仙也是回天乏術了。」

李元昊心中嘆了一口氣,即使到了坦誠布公的時候,太後還是小心提防著自己,將邊關危害引到北線鎮北軍,只字不提大江南線︰「太後,朕所說的邊關危害不在北線,而在南線。」

她伸手指了指南方。

「南線?」太後微微開口疑惑道,李元昊卻能听出語氣中的轉變︰「皇帝說笑了,我大魏南線固若金湯,澹台將軍忠心耿耿,是我大魏的頂梁柱,南線是哀家最為放心的。」

「老祖宗,南線的危害是細水長流,潛移默化,時間拖得越久,對我大魏的拖累也就越大。十年前大唐鼎盛,國力舉世無雙,一朝破裂,分裂出南梁和西楚。如今的鎮南軍和當年的南梁何其相似,一方諸侯,擁兵稱雄,錙銖糧草充足,麾下能人異士無數,若是鎮南軍自立,那麼大魏國才是真的危矣。」李元昊開口說道,她要讓太後暫且放下對她的芥蒂,和她說一句真話。

珠簾後面沉默了,太後雙眼如炬,能夠透過珠簾清清楚楚看清楚李元昊,李元昊低著頭,彎著腰,格外謙卑,過了半晌︰「皇帝,你戳中了哀家的心事兒,南線確實是哀家的心月復大患,不能踫,也沒法踫,難道你有什麼好的辦法?」

李元昊心里大喊一聲「抓住你了」,忍不住一喜,面上卻不漏聲色,低頭說道︰「朕已經和孔太傅起草了奏章。」

「去讓孔唯亭讀讀看。」

李元昊攥了攥拳頭,從新坐回龍椅,沒有指名點姓要孔唯亭上奏,而是隨意的開口說道︰「有本快奏,無事退朝!」

孔唯亭朗聲道︰「微臣有本參奏!」

李元昊笑眯眯的望向孔唯亭︰「孔太傅有何事上奏?」

「微臣參奏鎮南軍澹台國藩!」孔唯亭。

文武百官最前面的吳昌赫吳中堂老神在在,突然睜開半眯的眼楮︰「原來在這,原來陛下想要以此突破啊,入手點很巧妙,但是」

「大魏立國十余載,朝廷內設三省六部,地方州設縣二級,開通監察級別道,實行府兵制、均田制、租庸調制、科舉制,穩定朝綱。陛**察民情,休養生息,減免賦稅,田稅由原十五稅一改為三十稅一,算賦由一百二十錢減至四十錢,徭役一事,由三年一次改為五年一次,弛山澤之禁,準私人開采礦產,開發漁鹽鑄鐵。此外,整頓水利機構,設水部郎中和員外郎,修建揚州堤壩,疏通滄州溝、無棣河等四河,大力開墾田地,種植農桑。朝堂皇室,以身作則,去奢省費,輕徭薄賦,選用廉吏,目的是使民修養,使國力昌盛,讓大魏臣民衣食有余。」孔唯亭指出十年內大魏休養生息的政策,「但是十年臥薪嘗膽,我大魏本應民態安康,國富民強,東風入律,時和歲稔。然事實卻是,百姓依舊流離失所,衣不裹體,常有露宿街頭,慘死寒冬的悲劇。為何?微臣私下以為,累贅在邊關,禍端在邊軍,而尤以南線最甚,我大魏邊軍五十萬,鎮南軍足足三十余萬,駐守大江入海口至湘西宜昌一代,連綿四百五十余里,每年所需錙銖糧草不計其數,邊關無戰事時,每年尚且需要戶部四成庫銀。若是戰亂時節,索取更甚,使天下飛芻挽粟,起于黃、、瑯邪負海之郡,轉輸北河,率三十鐘而致一石,經由京杭大運河運往鎮南軍,連年累牘,拖累我大魏民生,百姓有苦難言,也不能言。此外,南線軍兵驕橫,常用擾民事件,民怨載道,如此光景,即使休養生息二十年,我大魏依舊貧窮,依舊被南蠻、西莽輕視,恢復我大魏河山無異于痴人說夢,所以今日微臣斗膽上書,請求陛下裁軍收權,還我大魏國國富民強!」

言罷,朝堂之上寂靜無聲,這孔唯亭的膽子真大,鎮南軍成了尾大不掉的累贅,這事兒誰都知道,但是沒有敢提,四大輔臣遮遮掩掩,太皇太後視而不見,你一個小小的皇帝太傅竟然如此不怕死?若是皇帝勢重,能夠把控朝堂,你一個太傅還有正一品的頭餃,如今的皇帝陛下,嘿嘿,一個中看不中用的繡花枕頭,你孔唯亭哪來的膽子彈劾大將軍澹台國藩?

對待邊關問題,朝廷上下口徑出出奇一致,遮耳捂眼,一言不發,因為邊關敏感,只要言一出,仕途叵測,性命難料。

李元昊掃視朝堂一遍,文武百態,盡在眼底,她望向魏浩坤︰「祭酒大人,您怎看?」

魏浩坤心里哀嘆,看樣子陛下還為科舉之事耿耿于懷,不然也不會將這滾燙的鐵塊丟給自己︰「回稟陛下,孔太傅所言有理,但是」

「有理就好!」李元昊打斷魏浩坤的話語︰「朕要的就是祭酒大人的有理兩字!」

魏浩坤肥胖的身子搖晃了一下,心里苦,苦得想哭。

「既然如此,關于鎮南軍裁軍的事情,就此定下。」李元昊一錘定音︰「早朝之後,軍機處草擬聖旨,頒布裁軍旨意。」

「慢著!」太皇太後出聲說道︰「定下?如何定下了?孔唯亭幾句空言,就想裁軍?鎮南軍三十萬將士,保家衛國,拋頭顱,灑熱血,一句‘擾民’就把所有的功勞抹除了?」

李元昊快步走到珠簾前︰「太後,鎮南軍確實已經成了朝廷的心月復大患,若是不除」

太後伸手制止住李元昊︰「哀家知曉你的心思,你是希望通過南線的事情緩和你我兩人之間的關系,將共同利益放到眼前,利用共同的敵人來聯合哀家,在朝堂之上樹立威嚴,重新走進朝堂臣公的眼中。這種小機巧哀家玩了一輩子,毫無新意。今日即使哀家駁了你的提議,你也穩賺不賠,畢竟再次走進太和殿便是巨大的勝利,所以你已經展現了一個皇帝的魄力,目的達到了,要知足,此事就此罷了。」

太後笑了笑,伸手掀開珠簾的一角,她能更清楚的看清李元昊,比以前長高了不少,女子的柔美很好的被一抹剛毅遮掩︰「哀家了解你,無論你怎麼遮掩,都掩飾不了你性格中的軟懦,改變不了你愛哭的事實。似乎你已學會了朝堂之上的虛與委蛇、以退為進,難道因為如此,哀家就應該對你刮目相看嗎?若是如此,大魏國讓哀家另眼相待的人沒有千萬,也應該有百萬了。」

太後的意思也很明顯,哀家知道你的小算盤,你不要得寸進尺。

李元昊如同被人剝光了衣服一般,展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頓了一頓,太後壓低聲音繼續說道︰「哀家也和你坦誠布公一下,哀家防你,不是因為忌憚你,而是哀家做事習慣滴水不漏。你是女兒身不應做皇帝,哀家能讓你坐上龍椅,若是不希望你做皇帝,眨眼之間就能將你廢黜。歸根結底,你啊,只是哀家手里的牽線木偶,但是哀家不在意和你多玩上一玩,今日哀家就玩得酒很開心,看了一出你和孔唯亭合演的雙簧,心情也舒暢不少。南線的事情就此了了,以後不要再提。明日你繼續去南書房讀書,哀家不希望再在金鑾殿上看到你。另外,等秀策年齡再大一些,你身上的這一身龍袍應該主動月兌下來給秀策了。穩定朝堂,平定邊關,滅南梁,收西楚,定匈奴的事情,終究還是讓男兒身的秀策來做。」

「是。」李元昊心里嘆了一口氣,太後對她說了真心話,句句真心,字字誅心,但是又能如何呢,坐在對面的可是大魏國權傾朝野的老祖宗。

「退朝吧,哀家乏了。」太後輕聲對著滿朝文武說道,在趙督領的攙扶下,站起了身子。

「臣還有本要參!」孔唯亭的聲音在朝堂之上響起,聲音不大,但字字清楚,傳入在場所有人的耳朵中。

(明天5000字,李元昊要挨打了啊,哎,我的孔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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