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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傳奇的一夜

「快,快,快!」李元昊嘴里塞著糕點,一邊忙穿鞋襪,「余慶,快,不然馬上就遲到了。」

想起南懷仁的藤條,李元昊心里發 ,遲到一刻鐘十五下藤條,鑽心的疼,自己沒在和太後的明爭暗斗中敗下陣來,先犧牲在南懷仁的藤條下,想想都不悲壯。

余慶氣喘吁吁整理好食盒,將今日所讀的書籍塞到懷里,小跑到皇帝陛下面前,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陛下,都準備好了,馬上可以出發。」

「糖葫蘆和臭豆腐也都準備好了?」

南懷仁受不了臭豆腐那股味道,李元昊偏偏愛吃,更喜歡在南老師面前大快朵頤,讓對方臉色不自然的掩鼻咳嗽,這是皇帝陛下為數不得惡性樂趣了。

「準備好了。」余慶提了提食盒。

「很好。」李元昊吞咽下糕點,端起茶壺猛地一通飲灌,撒腿跑出了乾清宮。

其實南書房離著乾清宮極近,遙遙相望,但是太後命人在兩者之間架起了一堵城牆,皇帝陛下不得不穿過月華門,經過日華門,走軍機處,繞一個大圈兒,從乾清門到南書房。這也許大概是太後在眾多壓倒性勝利之後獨孤求敗,為了打壓折騰皇帝陛下,為數不多的高雅樂趣了。

離著南書房很遠,李元昊想好了諸多借口不讓南懷仁的藤條落在手上,南懷仁雖然迂腐,但終歸是講道理的人,他怎麼忍心責罰攙扶關心倒地宮女的皇帝陛下?若是南懷仁問起宮女姓名來,李元昊也有後話皇帝陛下做好事兒不留名,更不問姓名。

等李元昊進了南書房,不禁皺了皺眉頭,房內沒有南懷仁的身影,空蕩蕩的,書桌上的筆墨紙硯紋絲不動,這不符合南老師一貫的作風。

將信將疑的坐下,舉起余慶遞上來的書籍,隨意翻開一頁,李元昊思緒紛飛,自己偶爾不守時,南懷仁那老頑固就像撿了錢,拿著藤條高興的就像馬上飛起來一般,今天怎麼不見人影?南懷仁極為守時,也希望別人守時,今天晚點,莫非其中有詐?

皇帝陛下賊頭賊腦的從里到外將南書房看了一遍,確信沒有藏人,讀了幾行《論語》,抬頭沒看見南懷仁,卻看到一襲青衫從外面走了進來。

「孔先生,今日不是南老師上課?您怎麼來了?」李元昊開口問道。

來人正是孔唯亭,一身青衣,很是熨帖,兩鬢略有青絲,一雙劍眉下雙目有神,微微一笑都帶著中年大叔特有的成熟味道,很是讓人傾心。

孔唯亭坐在先生位置上,伸手模了模鼻梁,開口想說話,又搖搖頭,一副此事說來話長的樣子。

「先生,您慢慢說,我不怕故事長。」李元昊用了‘我’自稱,還擺出一副虛心听故事的樣子,就差瓜子板凳了。

太後曾經說過,南書房內沒有君臣,只有師生,所以在南書房內沒有君臣禮儀,老師先生才是最大,皇帝陛下要乖乖行學生禮。

孔唯亭笑了笑,自己這個皇帝學生的心性孩子氣十足︰「這故事說起來還真不短。南先生病了,今日上不了課。」

「病了?南老師身子這麼硬朗,怎麼會病了?」李元昊疑問道,別看南懷仁須發皆白,可是身子骨硬朗,走路擲地有聲,老遠都能听到聲響,一口濃痰能吐出三丈遠,前年皇宮鬧瘟疫,死了不少人,多數還是抵抗力差的老人,鬧得人心惶惶,唯獨南懷仁教學上課從沒落下,風雨無阻。

「嗯,昨晚南先生拉肚子,摔斷了腿,還撞破了頭,所以今日不能來上課了。」孔唯亭開口解釋道。

「啊?!這麼巧?!」李元昊一聲驚呼, 的一聲站了起來,眼楮睜得大大的,雖然昨晚自己碎碎念南老師拉肚子,摔斷腿,撞破頭,但是萬萬沒想到,今日竟然一一靈驗了,這件事情也太靈異了吧。

「嗯?看陛下的樣子,似乎料到了今日之事?」孔唯亭看著李元昊,好像要看出些什麼事情。

李元昊連忙擺手︰「沒有,我怎麼能預料的到,呵呵,呵呵。對了,孔先生,南老師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孔唯亭站起身來︰「昨日太安城新開了一家酒樓,名叫天一樓,那樓開得氣派,听聞幕後老板是朝廷某位大臣,明里暗里去了不少人,算是給幕後老板一點面子,為了討好這位大臣,光臨是假,變向送錢才是真,南先生也去了。」

「不對啊,南老師性情剛正不阿,最恨蠅營狗苟的巴結行為,怎麼可能湊這種熱鬧?」李元昊提出疑問。

孔唯亭哈哈一笑︰「因為這家酒樓的招牌酒水名為醉仙酒,說是神仙來了也醉倒。」

「怪不得,以南先生嗜酒成性的性格,必定要去喝上一頓,解解酒饞才能甘心。」李元昊了然,有些人身上總會有這樣那樣的缺點,南老師的缺點就是愛喝酒。

「南先生到了酒樓,點了兩壇醉仙酒,要了一個包間,獨自飲了起來。听聞酒樓明面上的掌櫃特意來拜訪,都被南先生轟了出去,說是擾了清靜。」

李元昊會心一笑,南老師大儒名聲顯赫,又身為帝師,身份特殊,湊上前去巴結的人必定不在少數,可惜南老師脾氣臭硬,不願意和市儈之人交往,轟人之舉也在情理之內。

「南先生喝了兩壇,覺得這酒極好,又要了兩壇,不自覺之間酩酊大醉,盡興之後,南先生晃晃悠悠出了門。酒樓剛開業,人滿為患,熙熙攘攘,也沒人注意到南先生,南先生不小心踩了別人衣衫,一陣拉扯之後,先生跌倒在地。」孔唯亭說道。

李元昊哈了一聲︰「所以南先生摔斷了腿?」

孔唯亭搖搖頭︰「先生跌倒在地,掙扎幾番,沒有起身,混亂之中,又拉倒不少人,本就混亂的酒樓更加混亂。擠擠攘攘之中,所有人的矛頭同時指向了南先生這位罪魁禍首。好不容易站起身來的南先生又被人下了絆子,跌倒在地。南先生性子直,醉酒之中和他人扭打起來,不小心磕破了頭。」

「原來是首先磕破了頭。」李元昊點點頭,「那摔斷腿又是怎麼回事兒?」

「酒樓內亂做一團,吸引了掌櫃的注意力,來了一看,頓時大驚失色,忙將南先生扶起來,南先生神志不清,以為對方也要出手,上去便是一頓老拳。掌櫃的沒躲,結結實實挨了南先生一拳,錯就錯在這一拳太猛,掌櫃的未飲酒,頭腦清醒,安然無恙,南先生卻一個踉蹌,從三樓樓梯上摔了下來,直接摔到了二樓。掌櫃的大驚,忙命二樓的跑堂去攙扶,跑堂一擁而上,南先生認為對方來了幫架的,猛然起身,落荒而逃,眾人又是一頓推擠,南先生從二樓踉蹌滾到了一樓,衣衫也被劃破,狼狽不堪。」

「所以南先生的腿斷了?」

孔唯亭搖搖頭︰「南先生被摔得七葷八素,掌櫃的心神劇顫,帶頭從三樓沖下來,要看一看先生的傷勢。南先生被打,接連兩次被摔,心里大駭,認為對方要治自己于死地,顧不上身上疼痛,把腿就跑,所幸也不幸,先生衣衫襤褸,破敗不堪,躲在酒樓拐角角落里,樣子如同乞丐,看著掌櫃的帶著一隊人馬從身邊呼嘯而去。南先生心有余悸,想要找輛馬車回府,一模身上,荷包不知去向。車夫看到先生模樣,不信先生有錢,听到對方自稱皇帝老師,更是嗤笑,以為遇到了瘋子,駕車揚長而去,馬蹄飛起塵土,濺了先生一身,更顯狼狽。南先生沒有辦法,只能徒步回家。」

「孔先生,說了半天,南老師的腿到底是怎麼斷的?」

「先生徒步回家,本也不是什麼大事兒,酒樓離著府邸極近,奈何府邸在太安城東,自己卻醉酒走錯了方向,向城西搖搖晃晃的走去。」孔唯亭開口說道,「太安城格局對稱,府衙房社建設對稱,按照路徑,南先生也能找到地方兒,進去門,只不過是走錯了門,進錯了家。」

話語點到即止,孔唯亭讓李元昊自己去想。

「所以,南先生的腿是被人家硬生生打斷的?」李元昊倒吸一口涼氣,雖然沒看到,但是光想一想就覺得疼,南懷仁酒氣燻天,搖搖晃晃,走了半天,心里還納悶今天這路怎麼格外的遠,一抬頭見到了熟悉的府邸,推門想入,卻被家丁攔住。

南懷仁性子在那,怎能讓家丁攔住,一頓臭罵,出口成章的大儒罵人風流,還押韻,罵人罵出了韻律感,那就是欠揍。家丁嘿了一聲,也是脾氣上來,哪里來的叫花子,竟然敢辱罵大爺,給我打,往死里打,其余家丁一哄而上,下手極為賣力,可憐的南懷仁南帝師就這麼斷了腿,連一聲嚎叫都沒喊出來。

「先生,這拉肚子又是怎麼回事兒?」

「南先生斷腿之後,格外淒慘,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被冷風吹了一晚,渾身饑寒交迫,酒勁上涌,睡了過去,拉肚子之事兒也就由此而來。听聞,先生迷蒙不知身外事兒,還拉在褲子里了」

「額,南先生這一夜過得有夠傳奇。」李元昊搖頭說道,有潔癖的她尤其受不了拉在褲子里這一出。

「陛下,傳奇不在此,傳奇在于南先生被禁衛軍送回府邸之後,依舊酩酊大睡,第二日醒來,先生十分疑惑,我這頭怎麼破了?腿怎麼斷了?這肚子怎麼也鬧上了?」

感情喝斷片的程度之深,已經讓南懷仁忘記了皮肉之痛。

李元昊不禁豎起了大母手指頭,贊嘆道︰「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之所為,南先生就是這種人啊,小子萬萬不能比,佩服,佩服。」

(有沒有《宿醉》的味道,有沒有?就喜歡不見此人,卻能全方位刻畫一個人,如此這般,出場的時候才有力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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