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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海棠酥

王琬听完敘述卻不消停,她早听說宋澤清救人不留名,本就覺得他像是下人傳的俠士模樣,是個好心腸的,又听聞他容貌出眾,便纏了姐姐要她說宋澤清到底生的如何。

王看王琬滿臉好奇,眼楮還亮閃閃的,心下好笑,卻也不欲讓妹妹一直惦記個外男,索性直接拉一個現成例子出來︰「確實長的好,像四伯父呢。」這句話也沒錯,宋澤清風姿特秀,和王四爺是同個款,要是他再大些,怕是比王四爺還要更添幾分倜儻。

王琬一听就皺起臉,王四爺生的玉樹臨風不錯,可那上頭的名聲比他容色還出名,風流逸事滿京都是,花樓出身的妓子也敢往院里塞,還有什麼渡口等愛妾,什麼嘗胭脂,外頭把這當美談,可王琬幾個親眼見過關河洲的烏煙瘴氣,隔幾日就要鬧上一回,因此一听這話,頓時就失了興趣。

她又坐回榻上,本來還想打著看王浩的幌子,去瞧一眼宋澤清,此時也沒了心思,從旁邊的碟子里拾一塊海棠酥出來,只咬一口就皺眉︰「怎麼是咸的?金花,你把這給端回去。」

王也拿過來咬一口,確實是咸的,不光如此,里頭的棗泥餡也變味,嘗著古怪極了。

金花利索地收拾盤子出去,王琬往貴妃榻上一滾︰「廚房也越來越不精心了,連盤點心都做不好,也不知什麼時候能回府去呢,中秋也快到了,總得回府里頭過吧。」她初來莊上還覺得有趣,等日子一久,又念起府上的好處來。

王正待開口,外頭卻傳來點動靜,抬眼一看卻是薛醫女來了,對于薛醫女她並不陌生,府里幾位小姐就她最體弱,在京中還喝過薛醫女開的健體方子,當下便站起來︰「薛大夫。」國公府中皆知薛醫女喜歡別人管自己喊大夫的,王也一直跟著這麼叫。

薛醫女有些冷淡地點點頭,從懷里掏出一塊帕子,王定眼一瞧,上頭用金線勾出了繡球花,可不是她找不到的那一塊,薛醫女把帕子往前一遞,她怔怔接了︰「多謝薛大夫……您是在晟哥兒那兒找到的?」

王這時才想起來,薛醫女給王晟看護了半個晚上,許是在那時發現了自己的帕子。

薛醫女听得這話微微一愣,有些含糊的道︰「算是吧。」說著她就匆匆岔開話頭︰「我看這上頭有繡球花,又像是你以前帶過的,就給你送來了。」王衣裳帕子上會有繡球花,在五房也算是人盡皆知的。

王當下又是一謝,雖說帕子丟失也算不得什麼大事,可報上去到底麻煩,現在能找回來自然歡喜,王琬也跟著道謝,帕子是她給王晟的,要是報上去還得再陸氏那又記一筆,還給薛醫女看茶奉點心。

薛醫女卻只搖頭,她一貫性子淡漠些,平日里也沒甚表情,等王接了帕子連客套兩句都無,轉身就走了,她才一出罩門,王琬就偷偷松口氣︰「嚇死我了。」

王笑著指她︰「薛大夫又不是什麼猛獸,你怕什麼。」

王琬卻不服,分辨道︰「怎麼不嚇人,就沒見薛大夫笑過呢,況且她還敢一個人進山,外頭危險著呢。」薛醫女昨日連個下人都沒帶就出去了,等她回莊子附近才被派來的家丁找到。

「晟哥兒不過出去一會,就……」王琬說著卻沒聲音了,王晟腿腳可能會好不了的事沒多時就傳遍了院子,也因著這陸氏才沒立刻罰他,只讓人好好伺候著養傷。

王晟出了這樣的事,卻沒幾個人同情他,當日莊子里沸沸揚揚的找大夫、進山找人,消息一點都沒能瞞住,大部分佣戶都知道他是因什麼傷著的,听了反而還要唾一口。

因著他出事,莊子上連擼了好幾人的差事,就連之前陪他去外院玩的幾個小廝也被攆了,這些都是常年在莊上的家生子,他們的好友親眷哪能不可惜的,背地里都在嘴碎王晟自個鬧出的事,不過是個庶出,脾氣比嫡出還要大不說,一點臉面也不要,竟然還跑去鑽狗洞。

王沒听著過這些,瓊花卻在去要熱水時听了一耳朵,回來給王學嘴,就連王茵進去送粥被打翻的事也說了,王晟一下子從人人捧著的小少爺,變成了下人嘴里要靠家**養的麻煩貨。

房里的氣氛一時有些停滯,對于王晟,王實在提不起多大同情,傷了王浩的是他,偷跑出去的也是他,雖說王晟年歲還小,但落到現在這般境地根本怨不得別人。

兩姐妹正說著,金花匆匆進來,食盒里又換了份點心,進門就道︰「小姐,廚房的婆子說了,她們用錯了干酥面才這樣的,要我給姑娘們賠罪呢。」說著取出盤胭脂涼糕來,又道︰「奴婢听說那原是給九少爺做的,說是九少爺從早上到現在都不肯吃一口東西,太太吩咐說做些咸口的送過去。」

王晟不肯吃東西的消息傳到陸氏房里時,王如意正好在場,听了冷冷一笑︰「他不想吃那就別送了,也正好敗敗火,備點白粥醬瓜,等他餓著了再送。」

還是陸氏阻了女兒,吩咐做些咸口的點心送去,王晟口味和家中姐妹們不同,好吃咸的,王如意還覺得母親心慈,陸氏笑著摟她︰「他要是再不吃,那就是他的過錯,你爹那里也有話好說。」不過是吩咐一句,還能得個好名聲,何樂而不為。

王雖不知陸氏母女的對話,但也能猜著一二,不由嘆口氣,王晟這樣鬧脾氣,便是王五爺在也不會輕饒了他,更何況現在是陸氏做主。看著架勢,他們怕是要提前回府了,陸氏顯然因為這才早早把宋澤清請過來,好還了救過王晟之情,又對王晟百般忍耐,教王五爺挑不出一點錯來。

薛醫女從王房中出來,也不急著回自個屋子,腳步一轉就往外頭小道走去,後頭的丫鬟還以為她是想去看王晟,乖乖跟著,哪知還沒走幾步,另一邊就出現一道身影,正是被小廝婆子送出來的宋澤清,他今日換了身簇新的直裰,瞧著愈發精神。

兩個人擦肩而過,薛醫女朝他微微點頭,臉上露出一抹幾不可見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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