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秋水手臂上纏著白布，裝模作樣檢查了一番王府的戍衛，囑咐寇勤加強守衛，並將他調到朱貴身邊保護。
「寇大人，你原來的品階不變，但是以後要多擔起保護殿下的責任。」
「這本來就是我的指責，應該的。只是想不到辛正居然偷偷溜進來行刺，這真是我的失職。」
沐秋水說︰「我的安全是小事，辛正一擊不中，必然懷恨在心。我更怕他傷害王妃和殿下，畢竟是他們兩位決意將他趕出王府的。從現在起，就算是他放下刀劍想要求見，也決不要放他進來。
他要是硬闖，格殺勿論。更不需要為了他的求見向王妃和殿下通稟，髒了兩位貴人的耳朵。如果他想改用書信，也先交給我過目。所有關于他的一切，告訴我，我會處理，千萬不要驚擾貴人。」
寇勤點點頭，信誓旦旦表示一定盡忠職守，沐秋水將他留在朱貴的屋外，便自己先出去了。
她到了之前吃飯的那家客棧，問到那個京城來的中年男子的客房，找上樓去。這個人比辛正還棘手，一定要讓他消失。
沐秋水先在屋外听了听，確定辛正不在，這才敲敲門。門被打開一條縫，中年男子一見是她，立刻打開門。
沐秋水問︰「就閣下一個人嗎？」
中年男子點點頭。
「我有很重要的事，可否讓我進去說話。」
男子讓開一個身位，讓她進來，又關上門問︰「你又有什麼重要的事？前天已經有人為了你的事找過我。」
沐秋水沒有馬上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將屋里看了又看，確定男子應該是一個人來的江陵，這才說︰「你和那個人說了什麼？」
「都是些無聊的問題，問我怎麼認識你的，又問你從哪里來，叫什麼，原來干什麼的？你看看你，那天還不承認，這會子倒又承認了。」
「他問你，那你是怎麼說的？」
「當然是如實說。」
沐秋水頓了頓道︰「怎麼說的，說給我听听。」
「你煩不煩，」那人不高興道︰「為了你們這點破事，他非不讓我離開這里，說過幾天可能還要找我。」
「那你答應了？」
那人臉上有點難堪，須臾點點頭。
沐秋水冷笑一聲，坐下來掏出一塊銀子放到他面前說︰「反正你有空，你怎麼和他說的，全都告訴我。」
她見了這人方才的神態，猜測他肯留下，必然是辛正給他金錢上的好處，否則不會為素不相識的人的破事而多管閑事。
那人模了模銀子，一股腦說開話來︰「他問的很仔細，我也絞盡腦汁說了不少，畢竟是從前的事，我也得仔細回憶。我告訴他，你是從京城來的。我不認識你，但是從前我在關雎樓見過你。
其實我這是不愛去青樓，可是有時候交際場上的面子不能不顧，男人嘛，也要靠這張老臉吃飯的。當時顧大人和太史大人為了你爭風吃醋，我」
「大人？」沐秋水打斷他，她以為會听到那兩人的名字，或者是他們家人的名號，卻不想听到兩人都被稱作「大人」。這兩個字這可不是隨便稱呼的，連太史階都步入仕途了？
這人想不到是個碎嘴，因此又仔仔細細說起來︰「咦，姑娘什麼時候離開的京城，如何不知道那二人的近況？顧老大人的二公子早幾年就入武職了，如今立有軍功，皇上親自嘉許。真是年輕有為、不辱家門。
太史公子更厲害，一路平步青雲。也難怪，他老丈人是前軍都督府都督張（yue第四聲），正一品的大官，總管京兵。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嘛，當了張的女婿，想……」
沐秋水愣了一下問︰「你上次說成親，指的難道是太史階？」
「是啊，太史大人成親得有三年了吧。要我說，這太史階真是會攀高枝兒，顧公子這方面就不如他許多。自從妻子去了，他就一直一個人，老顧大人到底是從位置上退下來了，幫不得他許多，小顧大人基本都是靠自己。我兒子要有他一半能干就……」
沐秋水驚訝地問︰「杜婉兒死了嗎？」
「啊？哪兒呢，是前頭還有個，其實也沒真的過門。據說他是先和那一位姑娘私下有了婚約，結果姑娘沒過門就亡故了。小顧大人傷心啊，死活就是不肯再娶，杜家小姐就這麼耽擱在那，都成老姑娘了。嘿嘿，這種事總是傳得很快的。」
沐秋水看著這人沒有說話，前頭那個？前頭哪個？莫非是……
她想起顧長溪心里覺得麻木得詭異，唯一的恨意只來自于他對沐家的所作所為。她在心里為他貼上了標簽可笑和虛偽。
她不自覺地嘆了口氣，讓那段往事又重新塵封下去問︰「然而呢，你還說了什麼？」
「哦哦，對，都扯遠了。我就說當時在青樓見那兩位大人為你大打出手，結果好像是顧大人略勝一籌我看他跟你進了同一間屋子嘛。」那人不自然的笑笑，神態幾近猥瑣︰「再後來就沒見過你，直到前幾天遇到你，結果你死不承認。姑娘如今在哪高就？」
「……閣下如何稱呼？」
「我姓李。」
沐秋水沉默一下說︰「李相公，你得離開這里。」
「啊？」那人愣了一下︰「可是我……」
「我知道你收了別人的錢答應要留下來，」沐秋水說︰「沒有關系，錢你就留著，我認識那個人，你但走無妨。」
那人還在猶豫，沐秋水干脆掏出腰牌舉到他面前。
「遼王府？」那人不可置信地仔細看了看腰牌道。
沐秋水冷冷道︰「我有很多辦法讓你離開江陵，甚至讓你消失。現在我客客氣氣請你離開，你不要不識抬舉。」
「你們這些人都有病是不是，江陵這地方怎麼這麼亂？行了行了，那我……我明天走行不行？」
「現在就走，我要看著你離開。」
「你別嚇唬我，我也是……」
「一年之內你要敢再踏進江陵半步，你就知道我今天有多客氣。」
那人磨蹭半天答應下來。沐秋水督促他收拾了包袱，又趕在中午最熱鬧的時候趕他出了城門，這才回到王府。
一回王府，她就去找寇勤詢問這半天的情況，一切如常，辛正也沒有來過。
「殿下呢？」
「殿下看了一上午的書，這會兒在午睡。」
沐秋水進屋看了看，確認朱貴一切安好，這才退了出來。
辛正一定還會來，她必須一擊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