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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 京都來的男人

想要更好的監視遼王府,就要做最靠近朱貴和老王妃身邊的角色,沐秋水離那個位置僅僅一步之遙,因此早有對辛正取而代之的意圖。

只是她一直沒有一個十全十美的辦法。

直到寇勤告訴她有人將辛正的事告發出來,她明白,再不除掉辛正自己也會被拖累,到時候司馬鞠那里更不好交代。這才決定趁這機會先發制人。

反正辛正的為人十分糟糕,除掉他根本不會對她造成任何心理負擔,也不會有人替他開口求情。

有人敗壞遼王府的名聲,這種事老王妃萬萬不能忍受,因此辛正便被直接趕出了遼王府。

王妃心善,覺得遼王府沒有教好下人,多少還是負有責任,因此奉她的命,沐秋水給貨郎送去財物以表安慰。

她額外警告貨郎,在外不得埋怨遼王府,不許說遼王府一句不是,和其他商戶說起來,一定要強調一切都是辛正個人的行為。

這麼做,也是希望遼王府平白無故添上一條罪狀,讓人抓到一個莫須有的罪名和把柄。

朱貴失了辛正的挑唆,漸漸也不再留意于物,心思終于開始放到讀書上。

沐秋水直接成為朱貴的護衛長,得到自己想要的位置。雖然沒有品階,可除了兩位長史,這簡直是個在王府內可以呼風喚雨的位置。

權利如此好用,簡直讓人飄飄然。直到她在一家客棧吃飯時遇到一個陌生人,才忽然從飄飄然的感覺中驚醒。

「你不是那個、那個……那個……是不是叫什麼沐?我听太史家的公子是這麼叫的。」那個中年男人自說自話坐到她桌旁的空座,指著她比劃說。

她不認得他,听到他叫出自己的名字,卻也不得不警惕地問︰「你是誰?」

「我從京城來的。你不認得我,可我認得你,我在關雎樓見過你。哈呀,那個時候兩位公子爺為你大打出手,我就在場。這可是少有的事,你可真露臉,我記得你的樣子。」

沐秋水一驚,心里警鈴大作,沒想到會在這里踫到這麼個人。曾經試圖忘得一干二淨的事情又歷歷在目。沉吟片刻,心道不能讓遼王府的人發現她背景復雜,于是連忙說了句「你認錯人了」,就要掏錢走人。

那人不知所謂,攔住她說︰「我怎麼會認錯,明明就是你,你當時女扮男裝,這麼古怪的事情我怎麼可能會記錯。姑娘怎麼跑這來了,是不是因為那公子爺和別人成了親?」

她聞言愣了一下,很快回過神仍舊站起來說︰「我從來沒去過京城,你不要胡說。」說著丟下銀子就走。

那男人自言自語道︰「明明就是同一個人,還是京城口音,裝這一出是什麼意思?」

二人的糾纏雖然短暫而迅速的結束,但到底還是引起了別有用心的人注意。

沐秋水在這一次的巧遇後也終于想起,自己只是司馬鞠的緹騎,她不可能永遠留在遼王府保護朱貴。

她遲早有一天是要走的,到那時候,這個小小少年,是否已成為一個獨當一面的七尺男兒,能保護自己,保護他的母親?

眼下朱貴還太小,他需要一個忠心且正直的人引導他,保護他,不要重蹈他大哥的覆轍,並在未來跟著他去封地。

這種想法直到辛正再次出現在她面前,變得愈加堅定。

時值子時萬籟俱寂。

沐秋水正在睡眠中,忽然一種令人膽寒的感覺激起她防御的本能,將她驚醒。

她猛然坐起手還沒有模到軟劍,一個冰冷鋒利的東西已經架到脖子上,伴著一聲低呵︰「別動!」

她听出這是辛正的聲音,手停在原處,沒有說話。辛正雖然可惡,可是身手確實出色,他要進來未必有人攔得住。

「沐雲,」黑暗中听得他說︰「賤人,你害慘我了。」

沐秋水平靜地說︰「你是自作自受。」

「我看你是別有用心。」

「護衛長的位置」

「你給我住嘴,」辛正咬牙切齒道︰「你還敢提……不過,你的小命現在在我手上,我也知道你的秘密。」

黑暗中,沐秋水眯了眯眼,看著對方兩只反射微弱光線的眸子不說話。

辛正開口問︰「你到底叫什麼?沐雲,還是沐秋水?」

沐秋水一驚,咬著壓沒有回答,同時迅速思考起來。辛正顯然知道了些什麼,他從何而知,知道多少,想要要挾自己什麼?是因為那個從京都來的男人?他越是覺得能要挾自己,她就越是不能自亂陣腳。

她哂笑一聲,不緊不慢地說︰「名字只是個代號,沒有意義。」

辛正動了動刀柄說︰「沒有意義?你明明是從京城來的,卻說是從塞外來的,你說有沒有意義?」

沐秋水沒有開口。

「別以為不說話我就拿你沒轍,有人可以指證你一直在撒謊。」

沐秋水稍稍松了一口氣,辛正雖然沒有明說,但她也能猜得出,總算事情還在她可以把握的範圍內。

如果他的消息來源是那個陌生的男人,那麼他能知道的事也有限。不過縱然如此,如果讓遼王府知道她故意隱瞞了自己的來歷,那也是件棘手的事情。

迄今為止的一切努力,可能都要白費。

「你想怎麼樣?」她問。

辛正低聲道︰「你自己去和夫人說,說先前的事是你買通人陷害我,為的就是坐上我的位置。然後你自覺點滾蛋。」

「如果我做不到呢?」

「那我就讓你在王府身敗名裂,到時候不是你自己滾蛋,而是被轟出去。」

「……知道了。」

「我給你兩天時間,你可別逼我動手。」辛正說完,收刀回鞘,靈敏地從門縫閃了出去。

她擺了辛正一道,讓他從一個很高的位置跌倒在泥潭里。他是恨透她了,天曉得他會干出什麼事來。

事到如今,必須除掉辛正,不能留情。

辛正雖然有一身本事,可是他不是上過戰場的士兵,也沒有在最底層模爬滾打、苦苦討過生活。與他相比,沐秋水這樣的人,似乎更容易在關鍵時刻下得了狠心。

她在黑暗中冥思苦想了一會兒便立刻有了主意。取來軟劍割傷自己的手臂,又細心地將劍鋒上的血擦去,再將桌上的東西掃到地上,這才直接撞門出屋,裝出匆忙的樣子大喊一聲「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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