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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幾天,鎮西王府的管事來到品福齋,送來了程雪音的信。信上說她們已經到了血峪城,路上一切順利。趙氏和楚椿楚榛還有張嬸一家都暫時住在王府的客院里,讓楚椒放心。至于品福齋的分店,程呆萌的原話是︰你家樹葉明確表示不敢接手最大最好的那家,至于要哪家,她還沒有拿定主意。

楚椒握著信紙,低頭笑了起來。

楚椿雖然滿腔創業激情,但至少部分的听了自己的話。

來送信的管事十分客氣,等著楚椒寫了回信,又叮囑她鎮西王府經常有人回血峪城,要是想捎信捎東西,只管送到鎮西王府去才告辭。

轉眼就到了冬至,楚椒提前二天就約了蘇蓮城晚上過來吃飯,品福齋午飯之後就關了門。楚椒炖了一大鍋羊肉,讓九良盛了一盆回家過節。她和羅大貴一邊準備晚上的菜,一邊聊天,等蘇蓮城到時,已經擺了一桌子菜。

蘇蓮城只帶了落葵和一個蘇管事過來,雖然楚椒想只開一桌,但那個蘇管事堅持說不敢與公子同席,楚椒只好又把菜都分成二份,自己和蘇蓮城在雅間,羅大貴陪著蘇管事和落葵在店堂里又開了一桌。

坐定之後,蘇蓮城笑眯眯的先給楚椒倒了一碗酒。

「西武將軍有什麼消息沒有?」雅間沒有關門,楚椒壓低了聲音問道。

「沒有。」蘇蓮城干脆利落的說。

楚椒暗暗嘆了一口氣。蘇蓮城已經跟她解釋過,他只是能在京城中打探消息。遼城太遠,除非程雪嘯派人給他送信,他一樣什麼也不知道。可是楚椒每次見到他還是不死心的要悄悄問一句。

「你最近在忙什麼?好幾天都沒有見到你了。」楚椒重新起了一個話題。

「我準備辦一個書院。」蘇蓮城笑道。

楚椒的心思還在程雪嘯身上,順口就接了一句,「一年能賺多少錢?」

蘇蓮城的笑容一僵。

「哦哦,我弄錯了,你想的不是賺錢。」楚椒看他神情,不由得笑道。

「我當然想賺錢。」蘇蓮城卻坦然笑道︰「只是我還沒有想到這一步。我現在想的是要請哪幾位老儒過來講……」

「你是天下聞名的大才子,請老儒干什麼?你自己講唄!難道你還講不了?」楚椒打斷他,笑著說道。

「我自己當然可以講,不過請幾個老儒來做做門面,畢竟如果我自己開書院自己講,怕有人說我年輕輕浮。」蘇蓮城笑道。

楚椒用力點頭,「不但年輕,長得也太秀美了些。」

蘇蓮城挑眉,「你覺得我長得秀美……」

楚椒見他居然生氣,頓時嘴角一抽,秀美難道不是一個好詞?我還沒說你小鮮肉呢!

「我覺得被人非議不要緊,重要的是有沒有人來听你講學?」大過節的,楚椒可不想因為自己的一句夸贊惹他不高興,就連忙說道。

「這個倒不用擔心。」蘇蓮城雖然覺得自己堂堂男兒,被一個小姑娘評價為‘長相秀美’有點郁悶,但也不能分辨,見楚椒岔開了話題,就順著說道︰「明年有春闈,現在京城里已經有不少的士子聚集,他們也經常會文,只要我把要講的內容列出來,稍加宣傳,就一定會有人來听。」

「所以你這個書院不是按年收學費,而是按期收。比如七天一期,一人收一百兩銀子,如果一直開到春闈前,那可真是……」

相當于辦高考提高班啊,真正無本萬利的買賣。楚椒在心里大叫。

見楚椒雙眼放光,蘇蓮城不由得失笑,「怎麼一下子又繞到錢上去了?」

楚椒伸手一指他,「是你說要掙錢的。」

蘇蓮城笑著搖頭,「我雖然也想賺錢,但更重要的是……」

「結交士子也不妨礙賺錢。」楚椒打斷他。

雖然被無禮打斷,但蘇蓮城見她一語道破自己心思,臉上更是笑容漾起,給二人的酒碗里都續上酒,端起來和她輕輕一踫。

「對了,你這個書院叫什麼名字?」啜了一口酒,楚椒又問道。

「我想了幾個都不滿意,你有什麼意見?」蘇蓮城喝干一碗酒,修長秀美的手指隨意轉弄著酒碗,問道。

楚椒想了想,「叫浩然書院怎麼樣?」

「浩然?」蘇蓮城奇道。

「蘇大才子居然不知道‘一點浩然氣,千古快哉風。’這樣的名句?」楚椒撇著嘴取笑道。

蘇蓮城放下酒碗,定定看牢楚椒。

楚椒頓時醒悟過來,自己在這個時空一直忙著做廚娘,哪會想到打听這里有沒有出過一位蘇軾蘇東坡!

說漏嘴了,她在心里哀嘆一聲。

「一點浩然氣,千古快哉風。」蘇蓮城輕輕吟誦了一遍,「這樣的好句楚椒你是在哪听到的?」

楚椒眼珠亂轉,想說是從弟弟楚榛那里听來的,但又怕蘇蓮城追問,只好笑道︰「當然是在品福齋。」

一句話出口,楚椒倒是打開了思路,順溜的就接著往下編。「前不久有個客人獨自吃飯,估計是等菜等得無聊,就吟起詩來。當時我就在他旁邊,就站著听了听。他吟了十幾句吧,可惜我就記住了這最後一句。」

「前面的你都不記得了?你仔細想一想。」這個故事合情合理,尤其是蘇蓮城听到楚椒說前面還有十幾句,心中的那點疑惑頓時就被拋到了一邊,著急的說。

楚椒暗暗松了一口氣,笑著一攤手,「我只是莫名的就覺得這最後一句實在好,才記住了,這都過去好幾天了,哪里還想得起前面的來?」

「那那人長什麼樣子?」蘇蓮城追問道。

楚椒猜到他肯定會有這一問,笑道︰「長相我忘了,就覺得挺窮酸的。」她一邊說,一邊在心里暗暗對另一個時空的蘇大才子連說了十幾個對不起。

不過一個在品福齋這樣的小飯館吃飯都要吟詩的人,不是窮酸是什麼?

「能寫出這樣詩句的人,一定氣度高華,怎麼會有窮酸相?」蘇蓮城喃喃。

「也可能他是在吟別人的詩句。」楚椒笑道。

蘇蓮城點了點頭,畢竟就算自己讀書無數,也不可能知道所有的名詩名句,所以楚椒這個說法也有可能。

細細咀嚼那句詩,片刻之後蘇大才子才用力一拍手,「不管這句詩是何人所做,書院就叫‘浩然書院’好了。」

楚椒沒想到他真的會用‘浩然’二字,倒是愣了愣。

蘇蓮城卻沖她爽朗一笑,「百年之後,這命名的源由,也可以寫成一段佳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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