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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流不斷的綠水悠悠

劉季點頭,問一旁的蕭何︰「蕭先生以為如何?」

蕭何既然將他最看中的秦律帶出咸陽,便認為沒有留下來的道理,便說︰「去。」

房媧兒跪地,垂頭,她在想要用什麼法子讓人留下來。

她說︰「沛公,難道您不想做關中王嗎?」

劉季心思活絡,他早已經想好下一步的打算,便說扶起房媧兒道︰「房夫人,天下之事,瞬息萬變,我去,也會是勝,他進,也可稱為敗。」

房媧兒知道劉季心中已有打算,只好點頭。

離宮的路上,張子房勸房媧兒︰「項羽早有意殺沛公,我們無力與之對抗。」

房媧兒哽咽著說道︰「為了保住劉季的命,咸陽城的百姓就不是命了嗎?啊?」

張子房怒道︰「亡國之都,空留作甚?你昨日說,該狠時狠不能手軟,怎麼到現在,你就狠不下心來?」

房媧兒不顧身邊還有其他的人,摘下面具來,她已經無法用言語告知張子房她此時的憤恨和無奈。

蕭何、樊噲等人,在一旁看見她的臉。帶有殺戮之氣的絕色面容,配上那超凡出塵的白發,太甚的美麗,沒有得到贊嘆,而是使得眾人後脊梁發涼。

房媧兒惡狠狠地說道︰「只有留下咸陽城,才能為他洗冤,只有這里的一切還在,才能證明他的從不暴虐!」

張子房蹙眉,想她不應該露出那張臉來。可現在卻不能多說,他道︰「他做的事,已然蓋棺定論,有何冤屈可洗?」

房媧兒伸出手去,一手握住張子房的胳膊︰「你跟我來!」

房媧兒闖過幾個小殿,來到御書房,房媧兒一腳踹開御書房緊鎖的門,怒道︰「你看!焚書並未焚盡天下書,這兒還有絕本留世,百家言語,並未斷絕,皇帝焚書一事,不能就這樣完了……」

蕭何進屋去,打開書箱子,隨手翻閱了幾本,激動地道︰「諸子百家之言,悉數存于此!」

房媧兒怒吼︰「子房,項羽那個屠夫一來,先秦典籍,還能有多少能流傳下來?」

張子房驚嘆焚書之後,竟然還能看見這麼多諸子百家典籍。

事已至此,房媧兒變得極其沖動,口無遮攔︰「始皇帝曾說,有朝一日,萬民歸心,便重新將諸子百家言流傳于世。」

張子房道︰「我們差人將書籍搬出,這不就結了?」

蕭何安慰道︰「房夫人,張先生所說在理,留守咸陽,我們必然不是項羽的對手,到時候,不僅僅是典籍,連我們這些人都留不住。」

房媧兒冷冷地說了聲︰「和搬走秦律一樣嗎?那時候,你們還會承認這些東西是大秦保留下來的嗎?」

蕭何蹙眉,此事隱秘,只有他與劉季知道,眼前這個女人是如何得知的呢?

房媧兒一口咬定︰「這些書,只有留在咸陽宮里,只有在咸陽,讓後世看見,才能洗去嬴政的罵名,除此之外,都是枉然,都不是證據!」

蕭何放下手中的竹簡,說道︰「夫人是要是我等用命護住這個宮殿和書籍了?」

房媧兒也知道她這個要求,太過分了,便咬唇,而後道︰「是!」

「我等做不到。」蕭何與樊噲等人異口同聲。

房媧兒氣急,轉身便離開咸陽宮,回到藏嬌閣中喝悶酒。

張子房一直跟在她身後,知道她心中的淒苦之極,然而,以劉季之力,是無法阻擋驍勇善戰的楚軍的。

「姐姐,莫要喝了。」虞柔道。

房媧兒流著淚,看著已是亭亭玉立的虞柔說︰「柔兒,你為姐姐做一件事可好?」

虞柔含笑點頭,說︰「姐姐請說。」

「你去殺了項羽。」房媧兒目露凶光。

虞柔想了想說︰「姐姐覺得我能殺項羽?」

房媧兒淡淡一笑說︰「血靈和探靈,都是男子,難以近項羽之聲,而你不同,你原是楚人,又是生得俊美,用你的性命,換咸陽百姓不行嗎?」

虞柔咬唇,這些年在妓院,她還是懂了一點男女之間的事情。

房媧兒見她不語,便問︰「不願?」

虞柔不做聲。

房媧兒淡淡一笑,說︰「不願也就罷了,我親自去。」

虞柔一怔︰「姐姐,你……」

房媧兒冷眼︰「我怎麼了?」

虞柔搖頭,出門去。

第二天房媧兒帶著天裂,離開咸陽。

虞柔進屋,見房間空空,刀架上的天裂也不見了蹤影,便去找張子房。

「張先生,姐姐她走了。」虞柔說話急促。

張子房蹙眉,說道︰「她有和你說過什麼嗎?」

虞柔垂眉,滿臉的委屈。

張子房冷冷地︰「虞柔,她和你說了什麼?」

虞柔太嚴望著張子房,怯生生地將昨晚房媧兒對她說的話一五一十地講了。

張子房听後,便說︰「你回去拿上盤纏和劍,我們去找她。」

虞柔听話,立即回去準備走,而張子房回去取了劍和盤纏,然後去後院牽了兩匹馬,等虞柔一來,二人立即出了咸陽城。

一路上,二人狂奔不止,虞柔有些吃不消,抱怨道︰「姐姐怎麼這麼快?」

張子房冷聲回答她︰「她的馬和蒙恬的馬,都是罕見的寶馬,要追上她,難得很呢。」

虞柔道︰「听說項羽的馬叫烏騅,是蒙恬黑風的後代。」

張子房輕笑道︰「你的消息很靈通呀。」

虞柔低頭︰「藏嬌閣的客人說起時,我听見的。」

張子房「駕」一聲,加快速度超過虞柔,直奔新安而去。

此時,劉季在城中,封鎖府庫,金銀珠寶等物件,一一登記在冊,並且封存。

準備率軍回到灞上。

就在前一天,劉軍將士曹無傷因在咸陽城中搶劫民戶,被劉季治罪,而後。

可是又于今日,讓曹無傷去與項羽送信,劉季勢弱之余也在勸諫項羽莫要殺害城中百姓,畢竟,那些人現在已經不算得是秦國人了。

房媧兒抵達新安楚軍大營,不知如何得見項羽,便躲在營外等候。

幾日之後沒見到曹無傷,進入楚營。

曹無傷並非為勸諫,而是為投誠來。

「沛公欲王關中,使子嬰為相,珍寶盡有之……」

此話一出,更加堅定了項羽要進軍咸陽的信念。

其一,劉季想要做關中王,並且按照懷王的許諾來說,他已經是關中王了。

其二,子嬰為相,說明,劉季並未處死秦國宗室之人,楚人極為仇視秦人,項羽絕不能容忍秦國宗族為相。

其三,城中有大量的軍中所需的物資,錢財,美女,糧食。

範增捋著花白的胡須︰「曹將軍為沛公使者,請上座。」

曹無傷跪地,叩首道︰「曹某人此行不單單是為沛公信使,我是來投靠于項將軍的。」

曹無傷想要留在項羽軍中,好再次進攻咸陽可以撈足再走,然而,範增對此人表面親和,實則咽氣。軍中之人,最恨此種背信棄主之輩。

項羽卻看不懂範增眼色,微微勾唇,道︰「曹將軍請坐。」

範增冷哼一聲,說道︰「曹將軍在沛公軍中官拜左司馬,沛公愛才,為何如此?」

曹無傷道︰「三軍將士辛苦攻入關中,曹某不過是犯了一點小錯,劉季便以軍法處置,賞罰不明,曹某心中不服。」

範增呵呵笑之,舉起面前的酒樽,抿一口。

項羽不解,問道︰「亞父所笑為何?」

範增斜眼望了一眼曹無傷,搖搖頭。

項羽道︰「將軍可知我與沛公為友,你這樣,不怕我將你所說之事告知于他嗎?」

曹無傷奸邪笑著,從懷中取出一副地圖,獻上說︰「這是沛公于咸陽之中的軍事部署圖,還請將軍笑納。」

範增搖了搖頭,而項羽視之不見。

範增嘆息一聲,只靜坐在一旁,對二人之言充耳不聞。想起他第一次遇見沛公之時,感嘆自己投錯了主,然而事實已成定局,不可另外則主,範增也只能盡力而為,對抗天道了。

項羽道︰「這個,曹將軍打算如何?」

曹無傷見項羽饒有興致,便說道︰「我回到劉季軍營中做內應,等將軍一來,我們立刻起兵。」

項羽點頭。

此時,有將士進入軍中,跪地報︰「將軍,營外有人要見將軍。」

項羽厲聲道︰「何人?」

將士搖頭,說︰「一個很美的女人,打傷了我們十幾個弟兄,要將軍出營去見她。」

曹無傷一听很美的女人,便想起在那日在咸陽宮中張子房的師姐,問將士道︰「是不是一頭白發?」

將士點頭說是。

曹無傷冷面,立即說道︰「項將軍,此人是劉季軍中謀士張子房的師姐,房氏。」

範增一怔,他年紀長,一听極美還有房氏,便立刻想起」「房媧兒」那個輔佐嬴政,後死在魏國的鬼谷女。

範增忙起身,攔住項羽,問曹無傷和將士︰「那個女人看樣子,多大的年紀?」

曹無傷是近距離見過房媧兒,便說︰「除了那一頭白發,身形面貌也是年輕女子的模樣。」

範增安下心來,一算,現如今那個房媧兒應該也是個老嫗,便默默嘆道︰「還好不是她。」

項羽將範增對此人如此驚慌,便問︰「亞父說的她是誰?」

範增道︰「嬴政身邊的曾有一位女子,是鬼谷子的義女也是徒弟,相傳此人智計無雙,武功高絕,正因如此,年紀輕輕便死在鬼谷子手下。那個女人,就叫房媧兒。」

項羽笑說︰「既然死了,亞父擔憂什麼?」

範增道︰「所有人都以為死了的人又活了過來,這才是最可怕的。」

項羽點頭,提劍,想去會一會這個女人。

項羽和房媧兒是舊相識。

項羽一見她,便笑了,見她風流體態,男主束發,白衣黑裙,一副死士的模樣。

項羽見她這副模樣,與尋常女子不同,倒也耳目一新,對房媧兒頗有好感,也不舍傷她,便問道︰「姑娘,你來找我,有何事?」

房媧兒道︰「久聞項將軍武功蓋世,本人特來會上一會。」

項羽爽朗大笑之,楚軍眾將士也笑她狂妄。項羽舉鼎之事,早已在天下傳遍,誰人不知。他早已打遍天下無敵手,今日竟有人上門挑戰,眾人都笑她狂妄。

項羽笑說︰「姑娘你確實有趣,項某不殺女人,還請你速速離去,某要在此攪擾,不然項某就將你捆了,放到我的帳中去。」

接著,就是一旁的楚軍戲謔。

房媧兒怒氣中燒,拔刀擋在面前,問︰「將軍可還記得這把刀?」

項羽雖記不清房媧兒的臉,可是那把凌厲的寶刀,他從未忘記。

項羽臉一沉︰「你是這把刀的主人?」

「天裂刀,號稱天下第一妖刀,將軍不想比一比嗎?」房媧兒誘項羽出手。

第一次殺他,她冒然出手,露出自己的破綻,被傷。

第二次,她要等他先出手,先出手的人,總先露出自己的缺點。項羽當時不過九歲,就能重傷她,他現在正是壯年,她不由得更加謹慎了。

她心中說道︰「等他先出招,尋其軟肋,一招斃命。」

她握刀的手掌心,全是汗水。

項羽問︰「你是她什麼人?」

房媧兒一笑︰「打完之後,若你還有命,我便告訴你。」

項羽越發喜歡這人,更不願使用武器,赤手空拳上前。項羽擺出陣勢,等房媧兒出招。

「姑娘,請!」

房媧兒不動,道︰「她與你第一次過招,便是她先出的手,這一次,您先吧。」

項羽勢在必得,走近她,說道︰「你是我見過最美的女人。」

說話間,他的手快如閃電,欲躲她的刀,還好房媧兒機敏,一個後仰,一滑,從項羽胯下滑過,想借機從背後傷他,項羽是練武之人,房媧兒一動,他自然不會愣著,轉身。

房媧兒一手拍地,將自己身子彈起,而另一手緊握天裂,刀尖直指項羽眉心,項羽兩根手指夾住天裂刀身,一個左閃,右眼睫毛被凌空的的天裂的削斷。

項羽並不惱,手指發力緊緊夾住天裂刀身,房媧兒也緊緊握住刀柄,被項羽拉了過去。

要是比力氣,十個房媧兒也半個項羽的對手,她橫眉冷對目露凶色。

項羽卻怡然自若,這對他來說,不過是牛刀小試。

「好久沒有遇到這麼好的對手了。」項羽含笑說。

房媧兒想,從項羽手中奪刀,並非易事,可不趁著他二人奪刀之時,棄了刀,只攻對方要害。

她另一手如力劈裂石一般,利用二人身距不遠的優勢,沖著項羽的眼楮,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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