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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照不見菱花鏡里形容瘦

趙高嘴角流出血來。

「還是你贏了,姐姐。」

房媧兒伏在他耳邊,小心翼翼地說道︰「孩子在我那兒,很好,你放心。」

趙高露出欣慰的笑容來,說道︰「別告訴他,他的外公是誰。」

「他一輩子都不會知道你是他的外公。」

「謝……」

趙高咽氣。

房媧兒轉頭看向韓談,說道︰「就說人是你殺的。」

「這……」

「你不但殺人無罪,而且殺賊有功,不好嗎?」

「是。」

子嬰從正殿走來,看見倒在地上的趙高以及滿地的鮮血,對房媧兒說道︰「您是想要離開還是,將皇兄的信件公之于眾?」

「何意?」

「朝臣就在外面,憑皇兄遺書,可尊您為太後。」

房媧兒淡淡笑著︰「罷了,我配不上始皇帝。」

「這……可始皇帝遺書……」

「有關始皇帝的流言蜚語已經夠多了。」

子嬰只好作罷。

「我要走了,接下來的,陛下自己決斷。」房媧兒道。

「您不願留下來嗎?」

房媧兒搖頭,道︰「斯人已逝,留在這里,不免觸景生情,還是不要留在這的好。」

「您請便。」

「不要與人提及我,這般奇人異事,還是不要出現史書上,恐污了始皇帝的名譽。」這是房媧兒對嬴政最深沉的愛,愛他便是只求他好,于自身而言不去計較。

「寡人答應您。」

「多謝。」房媧兒叩首行禮。

房媧兒離去,匕首留了下來,子嬰讓韓談取出,並說︰「你殺賊有功,寡人封你為中車府令。」

韓談跪地︰「謝陛下!」

「將這匕首留下,清洗干淨,寡人要留在身邊。」

「喏!」

子嬰隨即召群臣進宮,列舉了趙高的罪孽,並誅滅趙高三族,在咸陽城內示眾。

房媧兒回到藏嬌閣之後,為趙高一家設靈堂,立牌位。

秦憶作為唯一活下來的趙高後人,由房媧兒抱著,守在靈堂中。

而子嬰繼位,成為秦王之後,也感到無奈,秦朝已經面臨這頃刻之間,分崩離析的厄運。

子嬰不甘心,調動兵馬,在山堯關設防,意圖阻止劉邦的軍隊向咸陽畢竟,可是,不過是杯水車薪,多守一日和少守一日的區別而已……

「姐姐,張先生送來的信。」虞柔手捧一只信鴿、

房媧兒忙取來,打開一看,說道︰「劉季的隊伍,到灞上了。」

虞柔吃驚,問道︰「張先生不是去勸降的嗎?怎會如此?」

「他去輔佐了劉季。」

瀧靈原是吃著果子的,听房媧兒這樣一說,她含著滿嘴的果子,不動了,望著虞柔,二人對視。

「張先生他……」

房媧兒將錦書慢慢放進的香爐中,說道︰「秦國已然保不住了,若是能盡我所能,護住咸陽城和咸陽的百姓,也算我沒有愧對始皇帝。」

虞柔不動,說︰「他們都要打過來了,怎麼保?」

「柔兒,我軍圍攻鉅鹿時,楚懷王許諾說誰先攻下關中,就封誰為關中王,項羽救鉅鹿,劉季奉命反秦軍,劉季的軍隊,人數少,項羽對他本就不屑一顧,劉季聰慧,他利用地勢優勢,對秦軍避實擊虛,且高舉仁義之名,不斷搜羅各地的零散叛軍,以此壯大自己的勢力,可以說,是三分抗秦,七分擴張。」

「姐姐要讓劉季做關中王?」虞柔問。

房媧兒點頭承認。

瀧靈好不容易咽下口中的果子,說︰「姐姐,我听人說劉季可不是好人,人說他嗜酒,貪圖安逸,是個無賴。」

房媧兒淡淡笑著說︰「可是,他疏財好始,度量寬宏,平易近人,禮賢下士。」

玉靈在一旁斟酒,說︰「可還是擋不住,他自己是個什麼都不會的人呀。」

房媧兒拍腿笑著,說︰「那又如何?」

「讓他做王,還不如讓張先生做呢!」玉靈嬌說。

「張先生有才有德,可是他不會帶兵。」房媧兒饒有興致的對玉靈說道。

「能讓別人帶!」玉靈不假思索地說來。

「劉季也可以讓別人帶兵,再讓張先生為他出謀劃策不是?」房媧兒仰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還是覺得劉季比不上張先生。」玉靈說完,瀧靈點頭說是。

「劉季會用人,會撒錢,這一點,就沒人可比。」房媧兒儀態飄逸,側身依著欄桿。

「會撒錢這是什麼道理?」虞柔坐下,搶過瀧靈懷中的果子,咬了一口。

「用錢是難的,劉季能籠絡如此多的叛軍,吸納為自己的人,他會用人,也懂得給人以利,這種人,天生就是讓人圍著他轉的。」

三人還是不大懂。

虞柔又問︰「為何要他做關中王,項羽不行嗎?听說那人天生神力,能舉鼎,儀表堂堂並且驍勇善戰。」

房媧兒冷冷地睨著虞柔,望了她很久。

「你覺得他很好嗎?」房媧兒的語氣大改,三人都很少見她表情如此凝重。

虞柔怯生生地,低頭回道︰「不是,只是听人說此人武功極高。」

玉靈在一旁打岔說︰「主人,虞柔是個武痴,這,您是知道的。」

房媧兒冷笑說︰「你只听說此人善戰,卻不知,此人每過一處城池,必是哀鴻遍地滿城死尸,這種人注定做不了天下的王。」

說完,房媧兒揚長而去,虞柔滿臉恐懼之色,房媧兒從不這樣對她們說話,可是提起項羽,她便極為怨憤。

……

去年九月。劉季亂軍,抵達南陽郡。

南陽郡守退入宛城固守。

劉季手中都是農民軍,與正規的秦軍不可比擬,由此,宛城一時之間,難以攻取。

劉季便再做打算,最終與蕭何等人決定繞過宛城,西進直取關中。

張子房听聞劉季此舉,便立即去見了他。

「張先生,按照您的提議,我們直逼咸陽佔領關中,不行嗎?」

張子房搖頭道︰「您雖然急于進關,但這一路上秦兵太多,都扼據著險要之地。若是我們繞過宛城,一旦宛城的秦兵從後面追殺過來,那時強秦在前,追兵在後,別說進咸陽了,我們可就全軍覆沒了。」

眾人一想,說道︰「張先生所說在理,宛城乃是必爭之地。」

劉季點頭。

于是,連夜率兵返回宛城。

在拂曉時分,宛城的守衛軍便站在城樓上,便看見己方已經被劉季的軍隊團團圍住。

此時,劉季之軍便在爭論,攻還是不攻。

樊噲道︰「現在,咱們都圍住了宛城了,自然是要攻的。」

蕭何卻說道︰「不可,攻下宛城,必是一番惡斗,我們本來人數就少,這樣一來,如何與前方的秦軍對抗?」

張子房道︰「我們總不能固守宛城,等待下一次被圍吧,我認為不能攻。」

陳恢道︰「何不以攻心之術,招撫南陽太守,赦免全城吏民,如此,我們便兵不血刃地輕易奪取了宛城。」

樊噲道︰「南陽太守會接受招撫嗎?」

劉季突然發話說︰「先招撫,招撫不成在攻城,也不遲,現在就去。」

劉季信步走出營帳。

南陽太守本心是與南陽共生死,可是望著城中的百姓,心軟下來,他一人死,死不足惜,可是,這亂軍攻城,必將生靈涂炭,眼看著大秦分崩離析,太守早有意歸降亂軍,避免南陽城中的惡斗。

張子房上前去,見了守城的秦軍,要求面見南陽太守。

「太守大人。」張子房拱手行禮說道。

「張先生。」太守還禮。

二人于城樓之上,相對而坐。

「事到如今,太守大人以為天下局面如何?」

「亂軍四起。」太守直言不諱。

張子房勾唇,說道︰「依太守看來,今後會如何?」

「大秦內政早已腐爛不堪,宦官亂政,秦將叛國,大秦,亦是沒什麼氣數了。」

「那大人想要如何?是與秦朝一並滅亡,還是改投他門?」

「若是我本人,必然與大秦同生共死,可是,城中百姓的性命,全在我一人身上擔待著,必要先為他們求一條生路,再做打算。」

張子房心中暗暗樂之。

「那現在天下,群雄並起,您認為誰能保住這南陽百姓呢?」

「只听說,群雄之中,多是之前六國遺人,對秦是極其厭惡的,就怕我歸降不成,反害了城中百姓。」

張子房取出劉季書信,說道︰「此乃我軍主帥沛公呈與您之招撫之書。」

太守取過來,細細讀之,大喜,問︰「沛公當真如此仁義?」

張子房應道︰「那是自然,沛公並非舊國遺人,對秦本沒有舊恨,只是為了保住沛縣百姓而起兵之人,初衷便是仁義,自然不會與其他義軍那般弄得生靈涂炭。」

「可矣。」

「多謝太守,避免了一場惡戰,功德無量。」

「先生取笑了,這是在下的職責而已。」

南陽太守當即下令開成,迎劉季入城來,歸降于劉季大軍。

劉季之軍雖多是草莽,可是,他治軍極其嚴苛,進入宛城之後,並未搶掠宛城中民戶之財。

兵不血刃,解除了西進的後顧之憂,劉季之軍,軍威大振,浩浩蕩蕩地向西而進。張子房在路上飛鴿傳書回咸陽,說南陽郡已經歸降,並無惡戰。張子房難得與房媧兒一條心,房媧兒對他的懇求不過只有兩點,一莫殺百姓,二莫毀城池。

南陽郡歸降一事傳出,並且城中百姓安然無恙,其它城池的太守也紛紛效法南陽太守,望風而降于劉季之軍。

一路西進至武關,都很是順當。

劉季不僅善用人,還善用錢財。

遇到負隅頑抗的秦軍,便以重金誘之,擾亂軍心,再伺機突襲。加之劉季本人仁義之名遠播,幾役下來,人馬不減反增,越打越壯。

隨後,劉季率軍抵達山堯關。

此時趙高已被子嬰正法,子嬰繼位,面對劉季之軍,他加派人馬固守山堯關。山堯關是古代南陽與關中的交通要塞,重兵把守之外,還有天險,易守難攻。此處為兵家必爭之地,也是通往秦都咸陽城的咽喉所在,還是秦軍的最後一道天險保障。

此時,天時地利人和,全在秦軍一邊,由此,劉季大軍久攻不下。

劉季趕到關前,想要親率所部兩萬余眾,強行攻取。

彼時,張子房上前勸諫道︰「沛公,眼下秦守關之兵力充足,且有天險屏障,易守難攻,您切不可輕舉妄動。」

劉季時時關注著項羽大軍的情況,想著要先入咸陽,奪下關中。

「項羽大軍也在挺近咸陽,張先生就一點兒不為城中百姓擔憂嗎?」

張子房望著劉季心急如焚的模樣,問︰「沛公是想入咸陽為王,還是為百姓擔憂?」

劉季直言︰「二者有區別嗎?我做了王,他們就能免于項羽的屠戮,他們要想活,我就必須做這關中王。」

張子房一笑。

望著這山堯關,思忖半刻,便說︰「子房听說山堯關的守將,原是個屠夫的兒子,並且此人極為市儈,對于並非秦將之家,他對秦國沒甚情感,沛公只需要用點錢財,便可以動搖他守關之心。」

劉季听後,一勾唇,此法他已用過多次了。

用錢買通軍隊首領,可為自己免去諸多惡戰,保留並且壯大實力。與此相反,項羽便是惡戰一場接著一場,原本只需要用錢便能解決的,他卻吝嗇,惹得一路生靈涂炭,作下孽來。

張子房接著說道︰「沛公可以派出部隊,先出發,並且預備好五萬人所需的糧餉,而且還有在四周的山間上,增設大量軍隊的旗號,以此來虛張聲勢,作為疑兵。然後,再派出酈食其帶著大量的珍寶財物,前往山堯關勸誘秦將,這樣一來,攻下此關,便省去了許多麻煩,沛公覺得這樣可行否?」

劉季捋捋胡子,大笑說︰「張先生此計妙哉!」

于是,劉季按照張子房所說而行之,山堯關守將看見滿山的軍旗,以及面前的珠寶,果然獻關投降,並表示倒戈叛秦,拜在劉季麾下,與劉季一同聯合進攻咸陽。

劉季覺得此人可用,可是張子房卻覺得此事並非如此簡單。

他悄悄潛入山堯關中,秦軍休整之地,看秦軍並未與收關之將一般打算投敵,而是私下討論這如何對抗劉季之軍。

于是,張子房回去後,去見了劉季。

他分析給劉季道︰「想叛秦的,不過是山堯關的守關之將一人,而我去了他的軍營之中,看到他部下的士卒們,並非願與他一塊兒歸降。若是士卒不從,那此人也不可用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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