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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開不完春柳春花滿畫樓

李斯很快有了回應,二人合謀除去趙高一黨。

可是,卻在傳遞消息的時候,被趙高布置在胡亥身邊的太監發覺,並且稟報于趙高。

「大人,近來,宮中常常有人出入丞相府邸。」

「什麼人派去的?」

「回稟大人,是陛下派去的。」

趙高斜著嘴,邪笑一聲,說道︰「看來,咱們這位小皇帝,並非昏庸之輩呀。」

「大人的意思是?」

「現在,已是箭在弦上,不是我死就是他亡。」

送信的小太監一驚,顫巍巍地問︰「大人,不會是要……」

「現在,還不至于走最後一步,只要他不能掌權,我便高枕無憂了。」

「大人明鑒。」

趙高是知道嬴政在成年之前如何韜光養晦的,胡亥忽然改變的心智,他本就有疑慮,現下,眼看著胡亥聯絡李斯,他怎能不知胡亥的想法,為了進一步架空胡亥。也為了堵塞群議,防止胡亥與其他人接觸,由此,可以進一步把控朝政。

在一次胡亥朝議之時。

趙高提議說︰「天子尊貴,需要時時注意維護天子的威儀,使人只聞其聲,不見其形。陛下年紀輕,萬萬不可在眾人面前暴露陛下年輕,惹得臣子妄自非議。故,臣懇求陛下居內朝,而處理政事,由微臣等人一旁輔佐。只有這樣,天下之人才能稱陛下聖明。」

胡亥望著那李斯,眼神里都是懇求。

李斯知道,皇帝制度,政務的核心便是皇帝,若是換了旁人那朝政便亂了,于是,進言說道︰「不可,若是皇帝退居內朝,這樣朝中大事,便不能得到妥善安置。」

「不是還有丞相大人嗎?」

「萬事,還需陛下聖聰明斷才行。」

「丞相大人,您這是將你的事推給陛下來做了?前朝罪臣白衣衛趙大人說過,設立三公九卿,就是為陛下分憂的,若事事交由陛下,那集權制度之下,設置這麼多官位有何用?」趙高斜睨著李斯問道。

「非也!」李斯正欲爭辯,便被那趙高打住了,「若是國相大人不能處理好國家政務,那,何不告老還鄉,將高位留給有才有德之人。」

趙高向滿朝文武使了個眼色,眾人同意了趙高的題案,從此,胡亥便徹底成了趙高的傀儡。

胡亥消沉意志消沉下去,身邊的人只有優旃一類無權之人,從此,胡亥沉迷于醉生夢死的宮闈生活。

甚至于在陳勝吳廣大澤鄉暴亂之後。

朝議此事。是否要從咸陽抽出軍隊去鎮壓,這本就是一個不必多想的問題。

可是,胡亥心中郁郁,又對朝務不甚了解,只听趙高說,是幾個山野盜匪罷了。見滿朝文武官員對幾個盜匪都如此小心翼翼,更加不悅。

叔孫痛說道︰「天下太平,何人敢造反?不過是盜匪罷了!」

胡亥望了一眼趙高的臉色,如他所說的,是盜匪。

便將「危言聳听」的大臣打下大獄,去反省。

叔孫通本是一位仗義執言之人,可今日如此行之,同僚不解。

下朝之後,他與同僚解釋說︰「宦臣亂政,你我,早些離去,好保住性命罷了!」

當晚,他就舉家逃離咸陽城。

各地之人擁兵自重,割地稱雄,咸陽城依舊是如醉如夢的繁華之象。

陳勝自稱楚王之後,又出現了趙王、燕王、齊王、魏王、韓王。

「六國」相互廝殺,爭奪城池,原本此時,秦軍可坐收漁翁之利。

可是……

「丞相大人,各地戰事吃緊,可是大王遲遲不下令清繳,這和如何是好?」

李斯不動聲色。

「丞相大人?您可有在听?」

「丞相大人……」

李斯哀怨說道︰「不是皇帝不下令,而是我們那位中車府令大人不願出兵。」

「為何?」

「他說過,攘外必先安內,若是現在將人派出去,他會放心你我這些人嗎?」

章邯等人暴怒。

「什麼意思?人家都要打上咸陽城來了!還要我們在這兒斗什麼?」

李斯哀嘆︰「不是你們,是我,我礙著他了。」

「我等殺入宮中,除去那奸佞之人,讓陛下親臨朝政,可否?」

李斯搖頭︰「各位是國家棟梁,眼看功臣們已被誅殺殆盡,若是攻入宮闈,無論成功與否,依照法律各位都是要以死謝罪的,到那時候,我大秦就真的無人了……哎,罷了,還是我去吧,將丞相之位交出,求他出兵,求他讓皇帝親政。」

李斯後悔,如今趙高做大,控制皇帝,滿朝文武,無一人能扳倒他。李斯想過去找師姐,在他看來,趙氏兄弟如此,只能讓她回來清理門戶。李斯堅信,她是皇帝意志的繼承人。趙高禍害秦國,她決不會不會袖手旁觀的。

咸陽宮中,李斯當著朝政之面,將近來的天下局勢告知垂簾之後的胡亥,懇請出兵。胡亥不語。

趙高卻將李斯與各位將軍在一起策劃的行軍之計劃弄到手中來,說道︰「丞相大人,你這並非危言聳听,而是想聚眾謀反。」

李斯吃驚說道︰「趙高,你若是想要丞相之位,我辭官而去便可,可是萬萬不可如此栽贓于我。」

趙高讓人將與李斯一同謀劃平亂的二外將軍,問道︰「丞相大人是與你們說,出兵是要平定叛還是殺入宮闈呢?」

二人齊說道︰「殺入宮闈。」

章邯本欲上前為李斯辯解,然而被身旁的同僚攔住,低聲道︰「莫要送死。」

「事實難道各位不知?」

眾人不語,只是攔著身邊的想直言之人。

趙高擺出一連串的證據,力證明李斯長子李由勾結陳勝等人謀反,還有李由親筆的與陳勝所通之信件。

眾人嘩然,想到,這李家之人,兒子娶公主,女兒嫁公子。趙高殺了那麼多宗室之人,自然位極人臣的李斯一家,也早早在他的計劃之中了。

趙高代替胡亥評斷這莫須有的謀逆之案後,他便成了代替李斯的丞相,趙成被封為中車府令,解兒的夫婿閻樂當上了咸陽縣令。

而李斯以及他的兒子,被判處腰斬極刑。並夷三族。

藏嬌閣中,房媧兒正在看書。

「姐姐,不好了!」虞柔從街市上跑回來,滿頭大汗。

瀧靈笑呵呵地道︰「主人,想必是虞柔姐姐又是看到哪家的貓和狗打架,打出人命了。」

房媧兒被瀧靈逗樂,用竹簡拍打她,笑斥道︰「瀧靈這是去哪兒學來的挖苦人的話?」

瀧靈呵呵地笑著。

虞柔氣息都未有喘勻便說道︰「姐姐,丞相大人被判處腰斬了!」

血靈和探靈在一旁看書,听到這消息是,立刻站起來,驚慌問道︰「當真?」

虞柔道︰「正在押往鬧市!」

房媧兒眼前一暗,扶著腦袋,瀧靈和玉靈忙去攙扶。

「主人,沒事吧?」

房媧兒休息片刻,說道︰「我們去救人!」

「怎麼救?」

張子房慢慢走近書房來,搖著羽扇,神態從容自然,他已不是曾經的面如冠玉的少年了,神態語氣中多了幾分沉穩,越發看不出他在想什麼了。

「能治理好這個國家,眼下只有李斯一人了。」房媧兒道出理由。

張子房一笑,說道︰「你弟弟的手段,你不知?他對李斯的私恨,嫉妒,你難道不懂?」

「你說,他不僅想要殺李斯,還想利用殺李斯的聲勢,殺我?」

「你和李斯,是他最忌憚的兩個人,你們兩個別說誰救誰,自保都難。」

「我是他的姐姐!是我把他養大的!」房媧兒歇斯底里,六奴突然出門去,跳上房頂,看可有探听之人。

「他連自己的親生哥哥都能糟蹋,你?算是什麼?說白了,你只是養母。」

「養母也是母,我如母親一般將他撫養長大,他怎會殺我?」

「你知道的太多了,就算不殺你,你覺得,你還能好好的活著回來?」

「不能嗎?」

「你若是要藏嬌閣的和你一塊兒送死,便去,你是個異人,可這里的人,都是凡人,和你不一樣。」

房媧兒立住了,她要照顧的人太多,沒法隨心所欲。

張子房下命令︰「閃靈,衛靈,探靈、血靈,你四人護送你們主子,去送一送丞相吧,可惜了,法家,又多了個商鞅……」

房媧兒哀嘆說︰「李斯以前常說,他一直夢想著做商鞅那樣的人,真是一模一樣……」

說完,便去了。

李斯坐于囚車之中,對兒子說道︰「吾欲于汝復牽犬、臂蒼鷹。出上蔡東門逐狡兔,其可得乎?」

父子二人垂頭痛苦,滿月復心酸與委屈。

一步錯。步步錯。

李斯互見行刑的隊伍中,五人跪地,領頭的那人從漆黑的斗篷中,露出一縷白發,李斯定眼去瞧。

「是……師姐?!」

激動得落淚。

可是他知道身邊有太多趙高的眼線,便沒有喊出口來。

笑對兒子說道︰「還有救,還有救……」

李斯至死都在擔憂著,他死之後,無人在維護郡縣制,無人在推行天下一統。若是那般,他這一世,可就白活了。始皇帝也就白白操心了一生,可是當他看見房媧兒還留在世上,並且回來,這是他最大的安慰。

刑場上,哀嚎遍地,房媧兒不忍看下去,便回去了,圍觀之人,要麼驚恐萬分,要麼享受這血腥刺激。

房媧兒只留下一句︰「他為爾等流血,爾等卻拿他取樂,這他媽的是個世道……」

回到藏嬌閣後院,張子房已經準備好的靈台,和李家人的牌位,供奉在一間偏房之中。

李家滿門被誅,是沒有陵墓和牌位的,房媧兒此舉,也算是盡了同門之誼。

李斯去世的當晚,房媧兒在禮堂中,為李斯守靈。

屋外。

「你們主人,她在里面作甚?」

虞柔嘆息說道︰「對著李大人的牌位說話喝酒。」

張子房淡淡笑著︰「又喝?真是賈骨的徒弟,除了喝酒,她還能作甚?」

瀧靈嘟囔︰「請先生進屋進去勸勸吧,這樣下去,可不是個辦法。」

張子房進屋。

房媧兒緩緩地抬起頭來,看一眼張子房,對李斯牌位說道︰「師弟,你看,我們的對頭來了。」

張子房道︰「我與嬴政才是對頭,和他,算不上。」

「都是。」

張子房收起她的酒壇來,交到玉靈手中,道︰「你出去吧,我和她有話要說。」

玉靈的主人是房媧兒,她哪里能听張子房的話,便望向主人,等她應允。房媧兒望了她一眼,點了個頭。玉靈才出屋去,關上門。

「你和他說什麼呢?」

「說說過去,我夫君,我師弟,還有我,我們三個人用一樣的理想,我們想要改變,天下歸一,再無戰亂,可是,我看看,我們三個現在是何模樣?兩個人去了,而我,像個怪物一樣的活著,不能見人,無所事事,就是行尸走肉,好想要回到當年,我們剛來咸陽的時候,風華正茂,書生意氣,揮斥方遒,而後,大家在一起同甘共苦,師弟和我為夫君披肝瀝膽,開闢萬世基業,那是我人生最歡快充實的一段歲月,心系天下蒼生……」

「可惜心還在,人卻去了。」

「我最受不了的是,我原以為他是個很暴戾的人,接觸之後,我才知道,他連自己都沒有,他一輩子都為天下而活,是不是很可悲?」

「誰讓他打破了別人心中的故國,若沒有你,我也不會理解嬴政。」

「每次看見他秉燭熬夜,想要找到收歸民心之法,我都想殺人,將反對他的人殺個干干淨淨,可惜,他不願做,我也不能做,我最恨的歲月,便是他心系百姓,而你,你們,卻想怎麼殺他,真是惡心,太惡心了……」

「他是皇帝,他認為天下人都是他的子民,這麼做理所當然。」張子房道。

「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難,能用暴力解決的,都簡單的事,任何事都有利弊兩面,故此必會失彼,給你個丞相,便說李斯,趙高的一半,你都做不到。」

「我承認,即使我家時代為相國,管理這麼大的國土,我也做不到。」

「故此,嬴政李斯,就決定依法治國,這是任何一種國家制度的核心,因為有法制,嬴政才能放心地離開,使國家權力,不以個人的意志運行。」

張子房懂得,秦國的領域之內,只有不觸犯律法,皇帝都不能判定任何人死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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