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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破冰

一時間,天下無地的百姓,都獲得了一塊兒屬于自己的土地,百姓喜悅,不想……

「我們的土地,竟然被嬴政分給了那些百姓!」

「這就是秦國控制百姓的方法,果真狠毒。」

「從古至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土地由我們各諸侯所有,百姓,不過是為我們耕作的農民,嬴政此舉,無異于毀掉天下。」

「毀掉封建制度的根本,此舉高明。」

……

不僅僅是楚國余孽,各國余孽,失去了土地的所有的權利而憤憤不平。

嬴政和李斯看到,現如今,土地遼闊,軍功授田已經失去了意義,于是,承認土地私有,收繳賦稅。

房媧兒今日入宮上崗去得早了,便往趙高房中去,剛一進屋便是一地的竹簡,腳都插不進去。房媧兒大笑問︰「哎呦,您這是要擺個書攤不成?」

趙高從成堆的書簡中,冒出個頭來,揉著睡眼,打著哈欠說︰「姐,這是關于秦國的令黔首自實田,在各地施行後的反饋。」

房媧兒隨手拾起一卷來,盤腿而坐。

「不錯嘛,做得徹底。」她看後贊嘆說。

「好什麼好?之前的那些什麼君,什麼侯的,也上書來,就差罵娘了,你看看這一卷,先是訴苦,後是逼問皇帝,你說這人腦子是不是壞了,這樣逼問陛下,也不怕陛下責罰。」

趙高將手邊的一卷拋擲向房媧兒,房媧兒伸出手去一接,打開,一目十行地看下去。

房媧兒拍腿大笑︰「農民分起地來,攪擾士大夫的酣夢。」

趙高冷眼,若有思慮地說了聲︰「姐姐,這些人可是有筆桿子的,百姓不會造謠,只要讓他們活得好了,一切都相安無事,可是這些人,造謠誹謗,欲壑難填吶!」

房媧兒冷笑︰「只要秦朝能在皇帝的統治下順利度過三十年,他們寫的那些誹謗言論,便是廢話。」

趙高撇著嘴,說著︰「但願如此。」

房媧兒嘆息,似眼中有淚,她默然說道︰「皇帝必須活到七十歲,少一年都不行。」

趙高一句話卻讓房媧兒心中涼了半截兒,他說︰「昨日去見皇帝,見他咳嗽不止,身體消瘦許多,你們這幾日來,也不說說話,誰還勸得住陛下的?」

房媧兒放下手中的竹簡,哀怨說道︰「這個操心的人,每日之睡兩三個時辰,誰熬得住呀?」

「你不勸勸?」趙高斜眼望她,問道。

「勸?我的傻弟弟,我現在在他眼中不過是個侍衛,整日正在闕樓之上徘徊的閑人。」她自嘲著,心中卻比誰都都清楚他們之間那種相愛又不敢相見的情感。

「您既然閑著,便幫我想想如何回復這些人,我可是想不出搪塞之語了。」趙高眼楮紫黑,一看便是勞累了一夜,沒睡好的。

「這些奏折中,選出讓陛下看得開心的,其他的,交給我好了。」房媧兒很是不在乎這些反對言論。

「你要作甚?」趙高緊張地問,他知道房媧兒一向我行我素,膽大妄為。

「一把火燒了。」她扣著指甲,很是不以為然。

「這是違法的,被陛下知道了,你可是要受罰的。」

「我會怕他罰我嗎?」房媧兒頤指氣使地問趙高。

趙高搖搖頭,她在這咸陽城里會怕誰?皇帝陛下都對她都避讓三分,趙高頷首笑說︰「您也真是的,恃寵而驕!」

沒一會,房媧兒開始教育趙高說︰「三公九卿設立之後,事事都要交到皇帝手中?你們這是玩忽職守,我可以告你們這些人的瀆職之罪。」

房媧兒義正言辭教訓這趙高,趙高卻道︰「這是皇帝的命令,這也是丞相他們批閱之後送上來的奏折。」

「那些無關緊要的東西,何必增添皇帝的煩惱?燒了吧!」房媧兒道,

「若是再來呢?」趙高問。

「來三次,我就去他家看望看望他去。」趙高一听,下意識地看看房媧兒放在身邊的天裂刀,听人說這道很是邪門,也就只有著天底下最邪門的女人配得上它了。

「皇帝最恨你這殺手的模樣,怎麼不改改?」趙高勸她,搬出嬴政來。

她張口就來︰「改不了了,天生的!」頓了頓又補充說︰「我消滅的,叫做人民公敵,為了維護他,我不惜雙手長滿血。」

「您是高人!」趙高不知所雲,只好這樣回復于她。

房媧兒有看了看手中的奏折,說道︰「以後反對的聲音不能全沒有,罵娘的可以交上去,那些動搖朝局的言論,便都扣下來。」

「您替我頂罪?」趙高問。

「當然,我是你姐姐,到哪里都是你姐姐,頂罪也是我來,髒水都往我身上潑。」

「行!」趙高妥協,這個辦法雖說不可取,可他們的奏折呈上去,嬴政不會動搖的自己的治國方略,還有在奏折上白白生氣,倒也不值。

趙高站起看看園中的日冕,說道︰「姐姐,你看著辦吧,我要去教導胡亥公子去了。」

房媧兒听見胡亥這個名字,不由得心頭一緊,轉身看去,問道︰「那孩子怎樣?」

「聰慧有余,大智不足,可用。」趙高說。

房媧兒只問︰「和皇帝陛下像嗎?」

趙高想了想,說︰「模樣都是有幾分相似,可是性子確實不像,貪玩,任性。」

「小孩子都這樣。」房媧兒如慈母一般的頷首微笑著。

趙高道︰「我像他這樣大時,不似他這般幼稚,貪玩。」

胡亥和趙高沒法比,趙高是在苦難中長大的孩子,自然早早知道了這世道的艱難,胡亥錦衣玉食,有哥哥們護佑,有嬴政和麗妃的愛護,自然也就頑皮些。

房媧兒問︰「這孩子德行如何?」

趙高一邊對鏡梳頭,一邊說︰「性子執拗,人也善良,德行上沒什麼不足的。」

房媧兒欣慰點頭,道︰「那就好……」

趙高換了衣衫,洗了臉,便離去了。房媧兒留下來,將那些她不喜歡的異議,扔進火爐中,做了柴火。煙燻火燎中,她感受到命運的不可抗,即使沾上了墨汁,寫出漂亮的字體,寫上言論,還是逃不過它是樹木,逃不過遇火便化為灰燼的命運。

她口中默默喊道︰「逃不過的,我們逃不過的。」

當忘記了自己曾經那樣的尊重歷史,曾經認為歷史不可動搖改變。時代的車輪滾滾而去,卻免不了有九曲回腸,嬴政可以勝過史書上的記載,可偏偏敗得一塌涂地,留下的,只有不甘心。

這繁華的咸陽,終究會被付之一炬,終究會遠離她。

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最傻也是最珍貴的人便是如此。

「大人,陛下召見您!」

房媧兒疑惑,這個時候,陛下應該剛醒才對。

「我這就來!」

房媧兒將手中的書簡一放,立即起身去嬴政的寢宮。

在門前遇見找趙昆,房媧兒惶恐地問︰「公公,陛下這麼早召見我,所為何事?」

趙昆只要搖頭,然後說道︰「陛下在里面等著您呢。」

房媧兒怯生生地進宮去,進入內殿,不見嬴政的蹤影,房媧兒跪地,道︰「陛下!」

她听見有人的腳步聲,很是輕,似乎怕被她發現一樣,腳步聲漸漸繞到她的身後,簾帳被放下來。

嬴政從她的身後抱住她,伏在她的耳旁,輕聲細語地說︰「你好久沒來服侍朕了。」

「微臣是侍衛,又不是宮女,更不是娘娘。」

嬴政淡淡一笑,輕吻她的後脖頸,道︰「還在置氣?」

「難道還不準我生氣嗎?」房媧兒嘟囔說。

「朕有朕的處境,你知道的。」

「正因為知道,才沒有逼迫您,不是嗎?」

她翻過身來,抱住嬴政,嬴政順勢一按,將她按在身下,深情相望。

「朕自知對不住你,可現在的局勢,朕也無能為力。」

房媧兒微一笑,她本就不在乎賢妃是否會被處置,賢妃如何,和她有什麼關系?

「你打算這樣爬在我身上,待到什麼時候?宮婢馬上就要進來為您洗漱更衣了,要是看到了,可又有的說了。」

嬴政邪魅壞笑,扶著她的臉頰說︰「朕不在乎她們怎麼說?就讓後宮娘娘都知道,朕在未央宮養了女人,那又有何妨?」

「不合禮法。」

「朕在你身上做的不合禮法的事不止這一件。」嬴政低頭,輕輕吻了她的唇。

此時,房媧兒听見宮人們進殿的腳步聲,她一個壞笑,一翻身,將嬴政按在身下,親吻他的臉,趙昆等人正好透過簾帳望見嬴政和房媧兒抱在一起,躺在地上。

趙昆忙轉頭,厲聲沖著宮人們喊︰「都出去!出去!」

宮人一抬頭,便透過薄薄地簾帳望見皇帝只穿著寢衣,和白衣衛趙大人在擁抱在一起。

宮人走後,房媧兒坐起身來,望著他們離開,她笑說︰「這下有意思了,您的後宮,今日可有意思了。」

嬴政也做起身來,衣衫被扯亂,露出他緊實的身軀,說道︰「那倒也是。」

「今日打算去安撫誰呢?誰都需要安撫安撫。」房媧兒斜眼挑望嬴政。

「都不去。」

「這可不像你呀。」

嬴政邪笑說︰「朕在宮里,你隨時可以過來,然你在宮外,這麼多世家貴族,王侯將相盯著你,朕不放心。」

「哼!」

嬴政起身來,房媧兒揪住他的發梢,說︰「就這樣?」

「你還想怎麼樣?」

「只是抱抱?」房媧兒瞪圓了眼楮,她以為可以順水推舟,生米做成熟飯的。

「朕要去上朝了。」

嬴政坐在梳妝台前,轉頭道︰「來,為朕梳頭。」

房媧兒撇著嘴,應了聲︰「喏!」一邊梳頭她一邊嘟囔著︰「你就是來挑火的……」

「說的好像你沒做過這樣的事一樣,別忘了,你挑火,不止一次了。」

「我可不是想挑火,我是真的想和你……」

「等寡人能娶你再說吧?好嗎?」

房媧兒只好答應。

二人關系緩和下來,可是房媧兒依舊沒有說明她和趙高所做之事,她還是依舊,用她的方法愛護他,保護他,哪怕會被誤解……

死寂的早晨,下著雪,冰冷的水面之上。

對世界的恨,越積越深,深入積雪。鋒利的天裂刀。

她與天裂,將她引向不歸的黑暗,天裂之處,行走于殺戮大道上。她注定拋棄了,也被拋棄了,所有的同情、及愛。

忘了自己的女兒之身……

白衣衛上前︰「大人,都已處置妥當。」

「回去吧!」她收起天裂刀。

這戶小院,一家五口,一夜之間全部消失,並且將一直消失。他所寫的書簡,批判秦始皇承認土地私有合法化的法令令黔首自實田,批判郡縣制的言論,隨著一把火,溫暖,安定了這個冬天。

前不久,白衣衛有人將一件同樣的事情稟報給皇帝陛下,當晚,咸陽城中,一戶民宅,一夜間消失殆盡。空出的地,時時提醒這活下來的白衣衛,她是什麼人,是做什麼的。

至于房媧兒,因為她及時銷毀的證據,廷尉查不出她殺人的證據,便只能作罷,列為無頭冤案。

嬴政卻清楚這些事是她做的,按律當斬首示眾,然沒有證據,無法定罪,她也死不了,便只是罰她禁足家中,可是,她有又能安穩呢?

白衣衛遍布咸陽城各個角落,她不入宮,自然也有她要做的事。天裂只有用血喂養,才會美麗,奪目。

一個人影從白茫茫的雪景中閃過,大雪紛飛的天,誰會出門呢?房媧兒追了上去。

那人一溜煙便跑沒影了,許是進了屋子,她便收手。

那人的步伐,身影,她看得出來的,是故人。

回家,圍在火爐前,去孩子們的玩耍嬉戲。

「姐姐,我要抱抱!」虞柔沖上前來,在房媧兒手上這麼一教,比尖兒還要美麗可人許多,她便越發相信這人是虞姬,且,嬴政都說虞柔和房媧兒長得有幾分相像,可要仔細瞧瞧,也覺得太多的相似。

瀧靈站在一旁,拉著房媧兒手指,女乃聲女乃氣地說道︰「娘親,我也要抱抱。」

房媧兒才洗干淨手中的血腥氣,便要抱孩子,不知道是諷刺還是上天的懲罰,這些可愛的小臉,無時無刻不在訴說著她是個罪人。

她痛苦得忘記了淚水的滋味,昨天,也就虞柔這般大小的孩子,抱著父母的尸體,趴在雪地中痛哭,罵著她,罵著嬴政,詛咒秦帝國的滅亡。

她一刀,割斷了孩子的喉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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