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調查過鳳九,她沒有強大的背景,在赤雲國的時候,她雖是鳳府的嫡女,但因為不得寵的原因有一次差點死了,或許是她命大,也或許是有人在暗中幫助她,她不僅活下來了,還成了紅衣坊的坊主。」君夜成幽幽道。
聞言,塞雅沉吟,片刻之後說道︰「你的意思是說鳳九背後的人是,秦王?」
君夜成點點頭,說道︰「不錯,如果沒有秦王,鳳九根本不可能活到現在,更不會成為紅衣坊的領軍人物。」
「所以呢?你的重點是什麼?」塞雅不相信君夜成在這里專門等自己就是為了說這些,他,肯定還有更重要的事情沒說。
「我覺得鳳九根本不喜歡二殿下,甚至她接近二殿下是另有目的的,昔日那麼深愛的一對,為了對方都可以犧牲自己的性命,這樣的感情豈是說放下就能放下的?」這才是君夜成想要說的重要。
這一點塞雅倒是沒想過,她一直以為鳳九和姬如恪是一對,沒成想還有這樣一層內幕,可是鳳九接近二殿下究竟會有什麼目的呢?難不成是秦王在主導這一切?
越想,塞雅的眉頭皺的越緊,這里面的水似乎比自己想象的要深得多。
「如果公主願意,我可以幫你拆散他們。」君夜成說道。
聞言,塞雅冷笑,「你?你會那麼好心的幫我?」
君夜成一笑,然後走近塞雅身邊,眼里滿是深情,「可能公主不知道,我對公主您是一往情深,只是在你眼里只有姬如恪,哪里還會有旁人的身影。」
塞雅倒退兩步拉開彼此的距離,像是听到天下最好笑的笑話似的看著君夜成,「三殿下,我們貌似從來沒見過面,深情什麼的更是無稽之談,你這樣的借口只能騙騙三歲小孩子。」
君夜成就知道塞雅會這麼說,也早就準備好了措辭,「可能公主忘了,你我之間並不是第一次見面。」
塞雅挑眉,擺明了就是不相信,不過她對君夜成提出的話題很感興趣,倒是也沒立刻走開罷了。
「公主可還記得你第一次來東望國的時候?」君夜成緩緩說道︰「那個時候你還小,我曾經在前去迎接的隊伍里面見過你,當我見你第一面的時候我就震驚了,因為我從來沒見過那麼耀眼,驕傲的小女孩兒,就好像天上的星星耀眼卻遙不可及,自那時候起,你的身影便落在了我的眼里,住進了我的心里,這些你那,我一直不曾忘懷,只希望能夠有緣再見見你。」
「好歹你跟在寡人身邊這麼多年,腦子怎麼如此糊涂!」東王氣的胡子一翹,「自古以來,每個人都想要得到這個至高無上的位置,你以為老二真的像他平日里表現的那樣對這個位置不感興趣?寡人告訴你,錯了,這不過是他混淆視听的手段罷了,本來寡人也沒往這方面想,但是今日他如此爽快的答應這門親事倒是讓寡人生出幾分疑心來。」
「陛下是要收回旨意?」劉公公問道,他是旁觀者看的最清,眼下這個局面不過是二殿下的手段罷了,他了解陛下的性子,若是他一味的反對,只會讓陛下更加的堅持,說不定還會牽連到旁人,倒不如利用陛下多疑的性子干脆的答應下來。
這一下子,陷入困境之中的反而是東王了,劉公公心里如此想著,臉上的笑意更深了,二殿下是他從小看到大的孩子,別看他容貌美,但心有沒有那麼美就只有二殿下最清楚了。
東王擺擺手,說道︰「旨意已下,其可收回?!」他眼楮微微一眯,「不過以後倒是要多提防著老二了。」
劉公公應了一聲,便悄然退下,跟在陛邊這麼多年,他甚至比陛下本人都要了解他。
離開大殿之後,姬如恪在一個偏僻的亭子里靜靜的站著,此時已是春天,大地回春,萬物復蘇,花園里的牡丹花早已爭先開放,各種顏色的都有,鳥兒站在枝頭嘰嘰喳喳的唱著歌,蜜蜂在花叢中飛來飛去很是熱鬧,整個王宮都沐浴在一片金色陽光的溫暖之中。
可是今天姬如恪所在的地方是一處冷宮,冷宮周遭很荒涼,就連四周的牆面都已開始剝落,石頭砌成的路面坑坑窪窪,一到下雨的季節,這里就沒辦法走路。
偶爾有野貓從雜草叢中穿過,留下一排排的腳印,倒是打破了一室的沉靜,姬如恪站在這里,眼底的光芒似有百花在綻放一般,瑰麗,奪魄。
「這里似乎還是昔年景象。」他緩緩說道。
劉公公看了看,隨後嘆了口氣,「二殿下還是沒忘了娘娘嗎?」這麼多年過去,每每二殿下有心事想要一個人獨處的時候就會來這里,這里荒廢已久,平日里根本不會有人來,再加上那個傳說,宮里的每一個人避之這里還來不及,又怎麼會像二殿下這樣來這里緬懷故人。
「生老病死,這是誰都沒有辦法改變的,但若是死去的人沒有人掛念,便是真正的死去。」姬如恪淡聲道。
劉公公走到廊下,看著窗戶上的窗凌花,眼底有溫情流露,「這些窗花還是娘娘親手剪的,時隔這麼多年,縱然顏色已淡,但它畢竟還在,就像娘娘雖然已不在人間,終究還活在我們的心中。」
「情況如何?」姬如恪問道。
「殿下果真料事如神,陛下心生疑心,以為二殿下您有不臣之心。」劉公公說道。
聞言,姬如恪唇角微彎,「他是該有疑心,因為他舍不得那個位置,這些年來,他暗地里殺了多少人,只要是他心生疑心的人,統統不會放過,如今,他落得今天這個局面倒也對得起‘寡人’這個稱號了。」
「陛下性子心狠手辣,老奴擔心若是他對你心生疑心,會不會暗中對殿下你下手?」這才是劉公公所擔心的,當年娘娘忍受那麼多屈辱,為的就是能夠讓二殿下好好的活下去,若是因為塞雅公主這件事惹惱了陛下,他害怕二殿下走上那個人昔年的老路。
「或許會,或許不會!」姬如恪給出了個模稜兩可的答案。
劉公公面露疑惑,「恕老奴愚鈍不明白殿下的意思。」
「他會對我出手,卻不是眼下,我這個父王,一向貪心,金國給他的好處還沒得到手,若是我在這個時候死了,他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姬如恪眼底一道精光閃過,他雖然不在乎這些人的死活,卻不願意虧欠別人,東王當年做的那些事,終歸是要還的,尤其在這個院子里生活的女人,每每她都是坐在廊下,眼神落寞,身體日漸消瘦,那樣的日子,年復一年,最終她走了,也得到了解月兌,如今她在另外一個地方生活的很好,前塵往事已放下,再也沒什麼能夠牽絆住她了。
听完之後,劉公公皺眉,「照殿下這麼說,您的困境依然沒解決,陛下還是要對您出手的。」
「這件事我自有分寸。」姬如恪眼底難得的有了笑意。
劉公公慌忙低下頭,二殿下的容貌即使看過這麼多次,可每一次都那麼的讓人把持不住,「好好好。」他一連說了三個好,可見對二殿下做事相當的放心。
走在回去的路上,劉公公的速度並不快,和往日的步伐一樣,不急不慢,不驕不躁,他這一輩子前半生還能感受到人間的溫暖,自從牽掛的人死了,只剩下二殿下自己,是他活在世上的唯一支柱。
等到劉公公走了之後,玄歌的身影出現在冷宮中,「殿下,一切都已準備妥當。」
姬如恪瀲灩的鳳眸閃過一道光,「今天晚上會很熱鬧。」他看了眼玄歌,一笑,萬丈光華,「我們打起精神且看這一場鬧劇會如何收場。」
「是,殿下。」玄歌笑過之後又開始擔憂起來,「殿下,主子不會有事吧?」這兩天看著柳如煙愁眉不展,唉聲嘆氣的樣子,他是既擔心如煙,又擔心主子,就差把一個人劈成兩半用了。
姬如恪沒說話,站在廊下靜靜聆听風的聲音,好一會兒,他才說道︰「他就算死都會保住小九平安無事。」
別的不說,玄歌還是相信秦王的人品,況且殿下都這麼說了,他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玄歌走後,姬如恪眼底一道冷光閃過,納蘭慕雪,這是你欠鳳九的,當初你趁著我虛弱之際,強行逆轉時空,生生把我和小九錯開,為此還讓她受盡了苦難,納蘭慕雪,我們且走著瞧,且看看你犧牲一切所守護的六界會變成什麼模樣。
入夜,王宮上下一派熱鬧,除了金國派來的人和塞雅公主,坐在這里的都是達官貴族,四周燈火通明,金碧輝煌,大殿之中觥籌交錯,鼓樂齊鳴,歌舞升平,歌台舞榭。
姬如恪也坐在其中,但是在來這里之前發生了一件小插曲。
到了晚間距離晚宴的時間越來越近,得到邀請的人三三兩兩的開始匯集,姬如恪也不例外,他本就在宮里,所以時間上可以不那麼倉促。
就在他前往華英殿的途中,經過一座假山,他隱隱約約听到有人在說話,是一男一女,本來他對這些隱晦的事情不感興趣,準備當做什麼都沒听到抬腳走人,就在腳即將抬起來的時候,又重新落回地面,眉心微蹙,因為說話的人他不僅認識,還很熟悉,一個是君夜成,另外一個是塞雅!
他們二人怎麼湊在一起了?而且還呆在這種地方?
姬如恪難得八卦,腳尖輕點,身體輕盈一躍,然後給自己找了個隱秘的地方趴在那里靜靜的听他們說些什麼。
他這邊剛趴下,便听到君夜成的聲音從桃林里傳來,「塞雅公主,今天上午的事情我感到很抱歉。」
在塞雅眼里,除了二殿下再容不得別的男人,況且像君夜成這種骨子里膽小怕事,懦弱的男人更是配不上他們這些常年在馬背上生活的人,她看著君夜成一臉討好之意,眼底的厭惡之意更加明顯,「三殿下,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宴會快要開始了,你若是有事不妨改天說。」說著,她便準備告辭。
難得一次機會君夜成哪里肯放塞雅輕易離開,當下便攔住了她,說道︰「公主不必心急,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說。」
「重要的事?」塞雅雙手抱臂,眉梢輕挑,似笑非笑的瞅著君夜成,「三殿下,你能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跟我說?」
她的言語之中每一個都透露著對君夜成的輕蔑,其實也不能怪塞雅瞧不上君夜成,在金國,無論男女都是靠本事說話,她能得到父王的喜愛也是靠自身的努力,不然單靠撒嬌賣萌,再多的寵愛也禁不住時間的摧殘,這一點,她從小就明白這個道理,深知自己的命運,如果不努力便會被取而代之,努力了,還能有一搏,所以她選擇了後者,為自己拼一把。
事實上,她的努力得到了回報,父王很喜愛她,不僅讓她統帥一方,還把兵符交給了她,這已經是莫大的認可了。
再看看眼前的君夜成,要長相沒長相,要智謀沒智謀,要武功沒武功,要後台沒後台,可以說要什麼沒什麼,這樣的人,如果不是靠著他身上流著的血能在王室里面立足,除此之外,他還有什麼?
其實君夜成的容貌屬上等,只是再好的容貌在姬如恪面前一比較,統統被秒成了渣渣,也難怪他如此的憤憤不平。
趴在假山上的姬如恪心中冷笑,君夜成一腔熱血只瞬間的功夫就被塞雅冰了個徹底,眸光朝另一角落看了一眼,嘴角的笑意更濃。
來吧,來的再更熱鬧些,我親自布的局你們得好好下!
君夜成暗生怒火,卻不敢在塞雅面前造次,要知道這個女人可不是善茬,更不是嬌滴滴的小女人,她年紀輕輕在戰場上創下的戰績可不是空口說白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