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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大年初一開始,這流言便開始越傳越凶,一連幾天,不但沒有消停下去,反而大有愈演愈烈之勢。
梁霄和徐若瑾要造反的事情,在京都城里早就傳了不止一次兩次。可是這一次卻與之前頗有不同。
之前很多人不過是猜測,說梁霄夫婦若有反心,那還真是有兵有錢。如今卻已變成了梁霄夫婦反心早有,只是皇上也無可奈何,朝中更無人能敵的地步。
更何況這些流言似乎是「剛巧」趕在了一個很微妙的時候。
夜志宇麾下的大理寺兵馬和隸屬于皇家的錦雲衛不停地在抓人,大臣們抄家都一戶接一戶,從最早的工部侍郎到後來的大半個戶部下了天牢,再到後來兵部也出了事,過年的幾天里,兵部的八個司官被抓了六個。
人心惶惶,一種不知道下一個是誰的感覺遍滿了京城。
在這個時候傳出這種流言,很自然便有人聯想到了是不是與最近的朝中大臣接連被抄家下獄的連串答案有關。
更有人說得有鼻子有眼兒,什麼最近連串大案,有罪臣供出了梁霄和徐若瑾想要謀反的線索雲雲。
一種事情要蔓延到梁霄和徐若瑾身上的感覺,悄然在朝堂和民間不停地傳播這。
而且,有些時候這傳言不僅僅是傳言,往往還伴隨著某些事情。
「夜志宇求見?」
徐若瑾正在和梁霄一起用中午飯,听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一只手還抱著小悠悠。
「他沒事到我們郡主府來做什麼?讓他去查他的罪臣污吏,本郡主沒空見他!」徐若瑾微一皺眉,無論對夜志宇這個酷吏本身,還是對這種中午飯時來訪的做派,都頗為不喜。
更別說現在府里藏著楚雲秀,很可能……今日還會「接」來董公公。
自有郡主府中人下去謝客,又匆匆而回,稟道︰「夜志宇不肯走,還請出了大理寺的鐵券,非要見到四爺和四女乃女乃不可,人已經進了外院……」
梁霄忽然「啪」的一聲把筷子拍到了桌上,沉聲道︰「走!咱們去看看這大理寺的鐵券!」
「朝廷綱常懲奸惡,伸冤清弊用刑典!」
一塊黑黝黝的大理寺鐵券立在郡主府的院子里,上面的兩句話正是大魏國的開國太祖皇帝親筆手書,而在這兩句話的下面,另有一行小字︰
「大理寺行案鐵券!」
夜志宇背負著雙手站在了這塊鐵券的旁邊。在他的身邊,是一身黑衣大理寺的刑官和身穿明黃緞褂的錦雲衛武士。
當然還有郡主府里的梁家武士,只是這些梁家武士一個個臉帶怒色,頗有敢怒不敢言的意思。
畢竟,這塊大理寺的鐵券在哪里,就意味著朝廷的法度和權柄在哪里,這些梁家武士打打殺殺都是好手,可要對抗這朝廷法度,沒有梁霄的下令,他們也不敢妄動。
夜志宇筆直的站在鐵券旁,臉上雖然沒有一絲表情,眼角卻偶爾一掃這些梁家武士那憤怒的神色,心里竟有一種非常滿意的感覺。
處理那些朝廷重臣,早已經讓夜志宇這些日子來風生水起,酷吏之名可止小兒啼哭,但這並不是能讓夜志宇滿足的事情。
在夜志宇的眼里,夜微言的看重,群臣的恐懼,不過是他依托于皇族的身份和皇權不斷鞏固的勢頭達到的。他能做到,明天皇帝換上一個能下狠手的人,也同樣能做到。
只有挑戰那些別人無法完成無法做到的事情,才能真正讓他確立起自己在朝中的地位,才能讓他在夜微言的心中確立無可比擬的分量。
六王的家族恥辱,一直烙印在夜志宇的心頭,更何況之前的澶州王現在的涪陵王,那可都是有正式封號的王爺,六王府?一提到種沒封號的稱呼方式,就顯得比其他皇族矮上一頭。
自從六王襲宮被斃開始,有個念頭就環繞在夜志宇的心中,揮之不去︰
「六王府的復興,將從我夜志宇開始……」
「什麼事情讓夜大人親自跑一趟?非得見本郡主不可?」
夜志宇心中的念頭又再升起,一記清脆的聲音卻已經響起,正是瑜郡主徐若瑾到了
「給郡主見禮,給梁左都督見禮。」夜志宇團團作揖,躬身行禮,雖然抬著大理寺卿的鐵券到來,言語禮數上卻沒有絲毫的不敬。
只是他臉上的神色,依舊是一如既往的冷漠。
「有事說事,別裝!」梁霄冷冷地道。
夜志宇只覺得喉頭一噎,當時就有一種張口喘氣卻吃進了一只飛蟲似的感覺。他微一凝神,慢慢地道︰
「近日辦案,許多涉案的細節與罪臣口供中都有和梁左都督及瑜郡主相關之事,所以還想請梁左都督和瑜郡主去大理寺協助一二。」
「大理寺的鐵券都來了,只是協助那麼簡單?」旁邊清脆的聲音忽然再度響起,夜志宇一抬頭,只見徐若瑾似笑非笑地道︰「夜大人這是要拿問我們夫婦了?」
「並非拿問,只是辦案需要!」夜志宇一揚下巴,「事涉朝廷法度,既然案情有此進展,自然是請梁左都督和瑜郡主去大理寺問些話,拿問之語,瑜郡主言重了……」
「我夫婦乃是皇族之人,若要辦案問話,自然是有聖旨並宮里的宗室府來人。為何來的是夜大人?」
徐若瑾認真地看著夜志宇,慢慢地道︰「此事與大理寺何干?倒是夜大人這麼急匆匆地上門,還帶來了大理寺鐵券,若是我夫婦不肯去,這便是要拿人了?」
「久聞瑜郡主頗有學識,更兼能言善辯,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夜志宇倒似對徐若瑾的這番言辭早有準備,冷冷地道︰「想必瑜郡主也知本朝律法,大理寺奉旨辦案之時,亦有事務緊急便宜行事之權……」
夜志宇還在講著大理寺如何如何,忽然听到一聲冷喝。
「聒噪!」
聲到人到,冷哼的人正是梁霄。
緊接著,夜志宇就看到一只手在他的眼前出現,直奔他的咽喉抓來。
那是梁霄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