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成績真的沒有想過這些嗎？這顯然是不可能的，能夠爬到陶成績這樣的高位之上的，基本上沒有哪個蠢貨看不出來長公主殿下的目的了。
然而只是陶成績故意裝作看不見嗎？
實際上陶成績看得比中書令竇還要明白，至少陶成績還沒到那種喪心病狂發動瑞雪之變的地步。
只不過是陶成績知道已經沒有後顧之憂，因為他的外甥是大齊太子殿下，他的女兒是大齊皇後，他的家族是徐州最為龐大的家族，如此陶成績並不畏懼任何人。
陶成績有很多法子可以躲過長公主殿下的壓迫，最簡單的辦法就是陶成績完全可以學前侍中徐明正老大人那樣急流勇退，大不了等個幾年太子殿下真正掌權以後再出山就是了。
陶成績自然知道中書令竇的能力比自己要強太多，也知道中書令竇在世家門閥之中的影響力比自己高。
所以陶成績在看到中書令竇在長公主殿下咄咄逼人的攻勢下岌岌可危的時候，是發自內心的高興的，陶成績情願看到中書令竇進一步垮台。
當然，這種想法陶成績也只是放在心中想想罷了，他才會蠢得說出來刺激這位四面楚歌的中書令竇，否則的話保不齊這位中書令就急紅了眼亂咬人了。
陶成績想了想，然後無奈地將自己案桌上的奏折抱了起來，走到了中書令竇的案桌旁邊，然後放了下去，說道。
「竇相爺還是請看吧，並不是老夫袖手旁觀，而是彈劾竇相爺的這些人，都是上將軍府的幾位上將軍，灞橋軍營中的大將軍們，甚至還有戍邊督軍府的各地邊軍的督軍們，甚至還有其余封疆大吏的都督們。竇相爺，幾乎武系一派的將領都彈劾相爺您了，即便是老夫也不得不退避三舍啊！茲事體大，相爺您還有得選擇嗎？」
陶成績的話猶如雷霆一般在中書令竇的腦海炸裂開來，震得中書令竇兩眼無神。
這個走私案子傳出來的謠言也就只有五天不到，結果關中附近的府軍、邊軍、甚至正軍將領都在彈劾？！
中書令竇匆匆地翻了一下這些奏折，就懶得翻了，千篇一律的口吻，這擺明了是背後有人故意惡心中書令竇！
這背後的人就是明擺著告訴中書令竇，他就是來整死自己的！
不對，應該是整死偌大的竇家才是！
「誰干的？！」
中書令竇雙眼通紅，憤怒地盯著陶成績，似乎是想撕碎一切的怒氣。
「老夫接到徐州都督的來信，說是這是洛陽王殿下的意思，洛陽王殿下你是知道的，他在大齊的影響力不比長公主殿下低。」
陶成績如是說道，如果只是一個長公主殿下，陶成績說不定還會考慮在不得罪長公主殿下的情況下拉中書令竇一把，可是這背後有洛陽王衛景華的身影，陶成績就干脆放棄了。陶成績可不想自己的徐州一夜之間全是灃水軍的叛逆，到時候自己哭都來不及了。
「衛景華！你欺人太甚！」
中書令竇憤怒地站了起來，一腳踹翻了案桌，然後怒氣沖沖地走了出去。
中書令竇並不打算辭官了，既然對方的目的就是鏟除自己竇家，那麼中書令竇情願光著膀子拼一把，又不是沒有機會了，畢竟長安城兵馬司還在中書令竇手中。
陶成績望著中書令竇的背影，微微一笑，他就希望這樣爭斗不要結束下去，任何一方的倒下對于陶成績來說都是好事。
不管中書令竇心里多記恨洛陽王衛景華，中書令竇都知道自己拿那個神出鬼沒的洛陽王衛景華一點辦法都沒，尤其是現在中書令竇已經陷入了絕望的邊緣了。
即便中書令竇已經深深地絕望了，可是此時此刻洛陽王衛景華卻悠哉悠哉地躺在椅子上，旁邊一個侍女正跪在地上輕輕地為洛陽王衛景華垂著肩膀。
這里是一個毫不起眼的民宅，在這處民宅的隔壁實際上就是蘇家的府邸。
如果蘇鈺此時此刻在家看到這種場景的話，蘇鈺肯定會認出來這個為洛陽王衛景華按捏肩膀的就是自己家里的那個侍女！
「這次天羅他們干的不錯，那些督軍和都督們，都挺老老實實的，等會回去賞賞天羅。」
洛陽王衛景華眯著眼，享受著陽光正好。蘇鈺發動游俠劫了竇家的戰馬，雖然蘇鈺利用這些游俠控制民間輿論，但是民情始終不是一定的資本，在大齊地鎖那些貴族和世家門閥才是大齊的柱石。
所以洛陽王衛景華便第一時間發動灃水軍殘余，派他們在大齊關中附近各地大的將領們那里，唆使他們一起上書彈劾中書令竇。
當然，洛陽王衛景華還沒有那麼大的權力能影響到長安十三衛正軍，而十三衛大將軍們之所以也會上書的原因，卻是因為長公主殿下也吩咐了十三衛大將軍們和上將軍府的上將軍們。
想到這些洛陽王衛景華就憋不住笑意了，中書令竇本來就不是一個擅長陰謀詭計之人，中書令竇的能力只是體現在對政務的處理上罷了。
所以面對長公主衛穎、洛陽王衛景華和蘇鈺三個天之驕子的設計圍殺，也算是竇的榮幸了。
只不過中書令竇出賣自己，以致于首陽山梅王妃墓被毀一仇，無論如何洛陽王衛景華都不可能放過竇的。
「殿下！」突然，民宅的房間內走出了那個阿嬸，拜道，「回稟殿下，太子殿下已經去了……」
洛陽王衛景華的瞳孔一縮，他當然知道自己手下說的「太子殿下」並非是現在的太子衛慕言，而是以前的隱太子衛景希，那個和洛陽王衛景華斗了一輩子的男人。
「也好……也好……能夠死在長安城，也算是了了他的一樁遺願了。」
洛陽王衛景華輕輕地說道，他的臉上並沒有什麼傷感或者難過，相反還有一點點羨慕，羨慕太子衛景希最後還能塵歸塵，土歸土。
「去吧，安排一個農家，好生安葬隱太子。」
洛陽王衛景華揮揮手，吩咐道。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