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淺身子微微一震,「你是……」
「我是姐姐啊!」鄒雲棲向前幾步,一臉欣喜地望著她。
「……姐姐?」屏淺瞬時想到大半年前堂哥張藍橋來福王府與自己相認時,告訴自己曾被蘇州鄒家收養,以及夢中那片很美的花田中那個身穿紫襖黃裙喊自己妹妹的小姑娘和竹蜻蜓的事情,同時想到面前之人好像就姓鄒,莫非……她就是……
「嗯,姐姐,你的雲棲姐姐」鄒雲棲再次向前兩步,面含期待地道,「當初爹娘為賊人所害,家道中落,我們姐妹失散的時候,你都已經五歲了,你應該會記得的。你看,這十幾年來,姐姐都沒變……」
「不……」屏淺立即搖搖頭,後退兩步,「我不記得了,我都不記得了……」
「也不記得我們是怎麼失散的了?」鄒雲棲眉頭一擰,有些失落地問道。
「……嗯。」屏淺略一遲疑,面色凝重地點點頭。
「那你還記得姐姐給你做得那只竹蜻蜓嗎?」鄒雲棲不甘心地忙又道,「還有經常教你唱得那支歌!姐姐唱給你听,姐姐這就唱給你听!」
頓了頓,她清了清嗓子,輕唱出聲︰「好一朵茉莉花,好一朵茉莉花,滿園花草也香不過它,奴有心采一朵戴,又怕來年不發芽……」
她的嗓音清悅動听,如同泉水叮咚的清泠聲息,在冬日寒涼的空氣中宛然流轉︰「好一朵金銀花,好一朵金銀花,金銀花開好比鉤兒芽,奴有心采一朵戴,看花的人兒要將奴罵……」
「好一朵玫瑰花,好一朵玫瑰花,玫瑰花開碗呀碗口大,奴有心采一朵戴,又怕刺兒把手扎……」屏淺凝神听著,似乎有什麼呼之欲出的沖動爬上嗓口,忍不住接著她哼唱出聲。
「你想起來了,你想起來了是嗎?」鄒雲棲頓時面露激動之色。
「我……」屏淺唇角動了動,正要開口,突覺一陣頭痛,腦中似有無數畫面閃過,迅速抬手撫上額頭。
「屏淺,告訴我,你都想到什麼了?」看她這個反應,江抒緩緩站起身,輕輕握住她的手臂。
「我……」屏淺使勁兒晃了晃腦袋,情緒略微有些失控,「密室中,爹娘,渾身是血……壞人,箱子……好餓,包子,有人給我包子,讓我跟他走……花田,竹蜻蜓,我……我看清了姐姐的臉……」
說著,她猛地抬手指向對面幾步遠處的鄒雲棲︰「就是她!」
「二蓮……」鄒雲棲眼眶立時有些濕潤。
「所以……你不是記事晚,」略一沉吟,江抒陡然想到什麼,「你是當年受了刺激,失憶了,五歲之前的事情,都不記得了,因為當時年紀小,才會以為那只是記事太遲的緣故?」
「……想必是吧,」屏淺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轉頭看向對面的鄒雲棲︰「姐姐,我……」
「對不起,是姐姐沒保護好你,讓你被人騙走了。」鄒雲棲拈起衣袖擦了擦眼角,一臉歉疚地道。
「不,姐姐也是為了給我找吃的,才走開的,」屏淺忙著搖搖頭,「要怪就怪我,禁不住誘惑,一個包子,就能被人騙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