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腳步急促地先後走進縣衙大堂,數名手握廷杖的衙役剛剛手忙腳亂地分兩側站好,一個身著青綠色帶有圖案補子官服的矮瘦的中年男子拿著烏紗帽腳步匆匆地從後堂走進來。
雖然不識得此人,但只憑這七品文官特定的常服衣著,江抒便知道他就是那姓吳的貪官吳大化無疑,轉頭向著大堂里面公案後的插屏望去,果然看到懸于屏風兩側的那副「左手收錢爛左手,右手收錢爛右手」的對聯。而在對聯的中間,一副海上紅日圖的上面,那黑漆框上,則是「明鏡高懸」四個燙金大字。
這副德行,還明鏡高懸呢!江抒忍不住扁扁嘴,好整以暇地看著他走到公案後面坐下來,將手中的烏紗帽戴在頭上。
「大膽,見了本官,為何不跪?」把烏紗帽戴好,抬起頭來,看到堂下之人沒有絲毫畏懼之意,吳大化拿起案上的驚堂木用力一拍。
「像你這種貪得無厭的贓官,還想要人跪,不怕折了壽麼?」江抒不急不慢地向前兩步,盯著他冷哼一聲。
「大人,他們不是來遞狀子的,他們是來找茬,給那龔金匠鳴不平的!」那方才沒有把江抒他們攔下的中年衙役忙上前幾步,在堂下跪了下來。
「什麼!」吳大化聞言側頭,這才瞥見站于最後面低著頭的布衣男子,臉色立時一變,「大膽刁民,方才不是已經將金子返回給你了麼,還來胡攪蠻纏什麼!」
「大人只還給他一個,那另一個呢?」江抒緊緊盯著他,再次向前兩步。
「大膽,這是該跟大人說話的態度麼?還不快退下,休要多管閑事!」為免她一個小女子強為人出頭再惹來什麼禍端,一個看上去比較面善的衙役立即出聲呵斥。
「今天這話要是不說清楚,這閑事我管定了!」江抒淡淡瞥他一眼,好意心領,卻並不為其所動,又將目光移回到吳大化身上。
吳大化黑瘦的臉上頓時出現一抹怒意︰「他剛才說只收一半的費用,本官便拿了一錠金子還給他,抵了一半的費用,沒有虧他!來人呢,把這幾個沒事生事的刁民給我攆出去!」
「今天這一錠金子不還回來,誰也別想趕我走!」江抒轉頭冷冷瞪向那幾個听聞吩咐欲有所動作的衙役。
「好啊,成心要與本官作對是不是!」吳大化拿起身前的驚堂木再次一拍,「別以為你是個女人,本官就不會動你,來呀,給我拉出去,先打她二十大板」
「你敢?」江抒毫無畏懼地回頭看向他,「不分青紅皂白,隨便動刑,還有沒有王法!」
「王法?」吳大化嗤笑一聲,緩緩站起身,抬手拍了拍胸脯,「天高皇帝遠,在這長興縣,老爺我就是王法!」
道完,轉頭看向一側的衙役︰「拉出去,打!」
「誰敢!」不等那衙役有所動作,秦桑中沉著一張臉走上前來,抬手從懷中取出一塊令牌,舉向那公案之後的吳大化,「這位是福王妃,當今福王殿下的正妃娘娘,誰敢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