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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普天之下朕何懼

皇宮,理政殿

剛開始,見章賢如此之快就回宮了,沐寒還感覺到一絲驚訝;可是听完了章賢的回稟之後,沐寒沒有想象中的暴怒,而是平靜得讓人感覺有些害怕;坐在大殿之上,沐寒緊閉雙目,誰也不知道此刻他在想些什麼;大殿之中一片寂靜,章賢屹立于大殿之下,不敢發出一點聲響;因為章賢知道,此刻的沐寒雖然看似平靜,可是內心絕對處于震怒之中,稍有不忍,可能就會惹來殺身之禍。

「你沒有將朕處置京畿守備之事告訴舒棣?」良久,沐寒緩緩開口;言語之中看不出任何情緒的波動,越是這樣,越讓章賢感覺忐忑不安。

「回稟陛下,侯爺根本就沒有給老奴機會解釋」事實的確如此,在瑾王府的時候,舒棣絲毫沒有給章賢說話的機會;原本沐寒是想用京畿守備範成武的死來暫時緩解一下緊張的氣氛,可是沒曾想,自己這一次失算了。

「可有去東宮查驗過這腰牌的真偽?」手中緊緊的握著章賢呈上來的腰牌,看著眼前的這七八個腰牌,沐寒強忍著心中的怒火,聲音越發的低沉。

「老奴仔細查看過,這腰牌的確是東宮所有;不過此事牽扯到東宮,或者還有可能牽扯到太子殿下,老奴不敢擅自做主,所有這才先回宮稟報陛下,一切還請陛下定奪」作為內廷監總管,沐寒的親信,在別人的眼中,章賢的地位可是讓人仰望的;可是在皇家的眼中,奴才終究只是奴才,很多事情明知道需要去查探,可是卻不敢輕易為之;畢竟,那里是東宮,那里住的,是未來的大越天子。

「去,傳太子立刻來見朕」沐寒無力的揮了揮手,看得出來,這件事情已經讓他感覺到乏力了;此時端坐在大殿之上的沐寒,無時無刻不在用自己的手輕揉著腦袋;他知道,這或許是他繼位以來,面臨的最大的危及,如果稍微處理不慎,後果不堪設想。

「老奴遵旨」說罷,章賢趕緊退出了理政殿;現在的理政殿,章賢一刻都不想多待下去,每多待一刻,都會多一份危險;伴君如伴虎,這就是現在章賢最真實的寫照。

半個時辰之後,在章賢的引領之下,沐杰緩緩的步入大殿;一進入大殿,沐杰就感覺氣氛有些不對,悄悄的回頭看了一眼章賢,只見章賢從始至終都是低著頭,連大氣都不敢出一下;回想在來的路上,自己詢問父皇為何召見自己的時候,章賢一直都是沉默不語,由此而來,沐杰心中微微泛起了一絲不安。

「兒臣參見」還沒等沐杰來得及行禮問安,沐寒就將案桌之上的腰牌全部扔到了沐杰的跟前;看著眼前布滿血漬的腰牌,其中大大的東宮二字,讓沐杰不由得心頭一驚。

「給朕一個合理的解釋」事情迫在眉睫,沐寒也不廢話,直接切入主題。

「父皇,兒臣不明白父皇何意,還請父皇明示」沐杰被眼前的一切搞得有些模不清頭腦,疑惑的看著沐寒;隨手拾起了一塊血跡斑斑的腰牌,沐杰仔細的看了看,東宮的腰牌怎麼會在這里?而且上面布滿了鮮血?一個接一個的疑問出現在了沐杰的腦海之中,很是困惑。

「好啊,不愧是太子啊,事到如今還如此鎮定;好,那朕倒要看看,你能假裝到什麼時候」說罷,沐寒猛的一拍案桌,原本就顫顫巍巍俯首在地的章賢,頓時將身子貼得更低了,整個人不由哆嗦了起來。

「父皇,兒臣真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看著大殿之上怒火中燒的沐寒,沐杰覺得很是委屈;自從蜀州之事以後,自己做任何事情都是小心翼翼,循規蹈矩的,可是現在,卻不知道什麼地方又惹怒了沐寒。

「說,這令牌是不是你東宮之物?」大步走下台階,沐寒來到沐杰身邊;蹲子拾起一塊腰牌,遞到了沐杰的眼前。

「此物的確是東宮之物」東宮的腰牌沐杰自然熟悉,眼前這些腰牌,的確是東宮之物,可是上面為什麼會不免血跡,沐杰百思不得其解。

「承認是你東宮之物就好,還算你有點男子氣概」沐寒原以為沐杰會拼死抵賴,結果沒有想到,他會如此灑月兌的承認了;對于沐杰如此的態度,沐寒感覺還算欣慰,輕輕的點了點頭,語氣這才略微的緩和了一些。

「是東宮之物沒錯,可是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里,而且,而且上面布滿了血跡」抬頭看了看沐寒,沐杰臉上全是迷茫。

「你還有臉問朕?朕還想問你呢?你知道這些腰牌是在哪里找到的嗎?是在瑾王府,現在你明白了嗎?啊」剛剛有些緩和的沐寒听見沐杰如此一問,怒氣頓時又升了起來,咬牙切齒的看著沐杰,就差放下九五之尊的威嚴動手揍他一頓了。

「什麼?」听到此刻,沐杰臉上巨變,整個人頃刻之間變得蒼白無力;今日沐夜在瑾王府中被人行刺的事情自己也听說了,據說這行刺之人死了有七八個,剩下的都逃掉了;一想到這里,沐杰心中默默的數了數自己跟前的腰牌,居然數目和死去的行刺之人剛剛吻合,瞬間,沐杰就明白了沐寒如此震怒的原因了。

「父皇,此時絕對不是兒臣所為,還請父皇明察」沐杰回過神來,立刻匍匐在地。

「不是你所為?那你告訴朕,是何人所為?」繞著沐杰轉了幾圈,沐寒來回踱步;就想好好的看清楚這個自己用心培養的後繼之君,到底怎麼了,怎麼會做出如此糊涂的事情來。

「這個請父皇給兒臣一些時間,兒臣一定將此事查個水落石出,給父皇,還有瑾王兄一個交代」在沐杰看來,沐寒如此說話看樣子已經是在懷疑一切都是自己所為了;既然如此,自己再如何辯解也沒有用了,當下最好的辦法,給自己一些時間,查出真正的行刺之人,才能解除父皇對自己的懷疑。

「給你時間?那誰給朕時間?你知不知道現在形勢有多嚴峻?如果明日不給鎮北侯一個交代,你知道會發生什麼?」沐寒猛的一回身,將手中的腰牌狠狠的砸在了沐杰的身上,大有一種恨鐵不成鋼的意思。

「明日?親王遇刺應該由內廷監調查抓捕,怎麼會給鎮北侯一個交代?」沐杰實在有些亂了,怎麼感覺一切都有些莫名其妙。

「朕現在不想給你解釋那麼多,朕最後一次問你,到底是不是你派人刺殺的沐夜?朕都希望听你說實話」實話二個字,沐寒說的特別特別的重;右手緊緊的抓住沐杰的衣襟,沐寒直視的目光似乎想要看穿沐杰內心的想法。

「不是兒臣」在沐寒的龍威之下,沐杰如臨大敵一般汗如雨下,心髒跳動的頻率也越來越快;父子二人雙目對視,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良久,沐杰這才緩緩開口。

松開了沐杰的衣襟,沐寒站起身子仰望著空曠的大殿,緩緩的閉上了眼楮,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隨之而來的,大殿之中又是一陣寂靜的沉默。

「你先退下吧」許久之後,沐寒慢慢的睜開了眼楮,步履闌珊的向後小退了幾步,彎下腰,充滿無奈的看了看眼前的沐杰;此刻的沐寒如同一位遲暮的老者一樣,看上去很沒落,很憔悴。

「父皇」見沐寒的狀態有些異樣,沐杰趕緊起身想要上前攙扶,卻被沐寒揮手制止了。

「去吧」轉過身,沐寒再一次輕柔著自己的額頭,閉目沉思;腦海中全是沐杰剛剛回答之時的神態和眼神,沐寒想從其中尋找一下,是否有撒謊的痕跡。

「兒臣告退」本想再說點什麼,見章賢對自己搖了搖頭,沐杰也就不再多言;起身向著沐寒的背影行禮之後,便緩緩的退出了理政殿。

沐杰離開之後,沐寒這才跌跌撞撞的癱坐在龍椅之上;無論如何,沐寒都不相信此事是沐杰所為,要說僅僅是因為擔心沐夜危及他的儲君之位,那就更加說不過去了;那日自己在大殿之中已經給他分析得如此的透徹了,沐杰沒有理由再在這件事情之上犯錯;而且就算是要行刺沐夜,依照自己對沐杰的了解,行事謹慎的他也不可能落下這個大一個把柄。

日近黃昏,理政殿中仍然是一片寂靜;沐寒依舊端坐在大殿之上,而章賢,以後匍匐在大殿之下;對于這行刺的幕後之人到底是誰,沐寒始終沒有一絲頭緒;如果不搞清楚這個問題,只怕以後會有更多的麻煩。

細數了一下自己心中懷疑的對象,可是沒有一個能有充足的理由說服自己;突然,沐寒想到了什麼,不由得渾身一顫,猛的一下睜開了眼楮;難不成,是沐夜自己導演了這一場戲?一招苦肉計,一箭雙雕?一來可以讓舒棣以此為借口號召舊部,二來可以借此機會陷害沐杰?

一想到這,沐寒沒由來的打了一個寒顫,如果真是這樣,這沐夜的心計也太重了;就連身為一國之君的沐寒,也感覺不寒而栗。

「章賢」沉悶的聲音劃過大殿,此刻,沐寒緩緩坐直了身子。

「老奴在」見沐寒終于開口了,章賢不免長舒了一口氣,趕緊輕輕的回應到。

「準備一下,叫上太醫署的人,朕要去趟鎮北侯府」沐寒細細一想,如今不管這是不是沐夜的苦肉計,也不管沐杰到底是不是真正的幕後黑手;耽誤之急,是要現安撫好舒棣等人,至于以後的事情,再慢慢詳查,從長計議。

「是,老奴這就去準備」說罷,章賢趕緊起身;可能是因為長跪太久的緣故,章賢的雙腳已經麻木,剛站起身子來的時候,差點跌倒在地。

「陛下」就在章賢準備離開理政殿的時候,突然想到了什麼事情,又回頭看了看沐寒,眼中充滿了擔憂。

「說」章賢的舉動沐寒都看在眼中,眼角的余光輕輕的瞟了眼章賢,冷冷的說到。

「需不需要提前讓京畿守備那邊準備一下,以防萬一」章賢的擔憂並不是沒來由的;今日舒棣所說的那番話,此刻已經深深的印刻在章賢的腦海之中;現在沐寒要親自前往鎮北侯府,如果舒棣等人真的狗急跳牆,恐怕,後果不堪設想。

「不用,朕是大越的天子,在這大越之中,朕有何懼」沐寒緩緩站起身子,帝王之威,霸氣凌然;目視著前方,沐寒的眼神異常的堅定,他料定舒棣等人不敢就此造反,只要沐夜不死,一切皆可以化解。

「是,陛下」深深的被沐寒的氣概所折服,章賢俯首在地,不安的心,漸漸的平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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