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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八十一章 圖騰

次日,追查刺客的事依舊沒什麼進展,顧流螢的傷勢也有些反復。林豈檀心中煩悶,先是摔了早膳的果碟,緊接著又平白無故訓斥了吳奐聲一通,一時間,景霈宮的侍衛、婢女個個斂聲屏息,心中惴惴,唯恐惹了殺身之禍。

林音音見情形不妙,早早溜之大吉,躲回殿里和司秀玩耍。林澗之有心要避開林豈檀,卻實在找不出合適的借口,只好留在大殿內,陪侍林豈檀左右。

林伊人知道母親並無大礙,本就打算暗中觀察帝皇菊是否對林豈檀造成了什麼影響,便索性定定心心待在殿內,只等著被林豈檀找岔子訓斥一番。然而,未待林豈檀再次發怒,歸士南、馮謹台已在宮外求見,說是查獲了與刺客有關的線索。

林豈檀身為帝王,的確有其過人之處,當日簫音館遇刺之事如此驚心動魄,他為免宜樊人心惶惑,不僅命馮謹台對外封鎖了消息,還要求皇家百菊宴比武大會如常進行,宜樊一應官員亦按照部署,各就其位,不可泄露半點風聲。

刺客自然要查,但怎麼查卻大有講究。全城戒嚴,挨家挨戶搜查真凶是一種法子,外松內緊,抽絲剝繭又是另一種法子。

行刺之人計劃周密,行動果決,在行刺失敗後,或葬身刀劍之下,或畏罪服毒自盡,竟沒有留下一個活口,絕非意氣用事的俠客。

連日來,宜樊的紛紛擾擾讓林豈檀心生警覺,不管是什麼勢力操縱了這一切,他都清晰地感受到了那隱藏在暗處的力量。宜樊若亂,刺客背後之人必然乘機作祟,林豈檀絕不會中了計,一步步踏入那設好的陷阱。

林豈檀不僅要追查刺客,還要在暗中大查、特查,以求拔茅連茹,將刺客背後之人連根拔起,斬盡殺絕。如此一來,歸士南、馮謹台的腦袋就等于掛在了褲腰上,查不查得出刺客,便成了二人保命的根本。

馮謹台的咳喘本已漸好,不過因著有了隱退之心,才不時在林豈檀面前裝裝樣子咳嗽幾聲。那日听聞林豈檀遇刺,馮謹台心中一慌,當即腿軟,咳喘之癥立刻卷土重來,大有奪命追魂的架勢。

刺客行刺之時,恰逢歸士南隨侍林豈檀左右,若不是有下人扶著,歸士南恐怕直接便驚厥過去。想那簫音館本就是歸士南的產業,無非礙著官職的緣故,讓後輩的子嗣掛了個名頭經營,如今皇上在自個兒的地面上出了事,歸士南再怎樣推月兌,也不能將此事全都算在馮謹台的頭上。

馮謹台與歸府關系一向微妙。歸府自持根基深厚,朝中有人,從未將馮謹台放在眼中,而馮謹台亦與王∣林居曜關系不一般,台上台下自然會對歸府擺出些父母官的架勢,令歸府多少有些不自在。

可眼下皇上遇刺,事關歸府、馮府上下百余口子的項上人頭,歸士南和馮謹台除了心驚膽戰,便是膽戰心驚,再也顧不得各懷心思,彼此齟齬,唯有同舟共濟、死地求生這一條路可走。

一日,兩夜,歸士南和馮謹台派人馬不停蹄明察暗訪,終于通過蛛絲馬跡找到了指向明確的線索。然而,查獲了刺客的蹤跡和擒拿刺客追根溯源找到幕後主使,又是截然不同的意義。

歸士南與馮謹台皆是老臣,待被林豈檀在宮外晾了好一陣子後,便知道今日一關極難闖過,當即額汗淋灕,兩股顫顫,只恨不能剖心析肝,向林豈檀證明自個兒的清白。

進入大殿的路上,吳奐聲千叮萬囑,讓歸士南與馮謹台小心應對,再次令二人如驚弓之鳥。幾乎未曾合眼,加之誠惶誠恐、心亂如絞,馮謹台的咳喘聲遠在大殿之外,便被林豈檀听得清清楚楚。

林伊人坐于案前,指尖有一搭沒一搭地輕叩著案幾……歸、馮二人能夠在如此短的時間內查到線索,實屬不易,卻不知這背後主謀到底是誰,一旦消息明確後,又會不會讓母親顧流螢此前對林豈檀的引導功虧一簣。

歸士南、馮謹台進殿後,立刻跪地叩拜,高呼萬歲。

「起來。」林豈檀不耐煩道,「都查出來些什麼,一一報給朕听。」

歸士南瞧了馮謹台一眼,馮謹台捂著胸口又咳了起來。

歸士南暗暗惱怒,只好陪著小心道,「皇上,前些日子王在品軒樓遇刺,馮大人雖未抓獲真凶,卻已將近日外來之人盡數登記在冊。微臣思及刺客很可能是乘皇家百菊宴之際混入了城內,故而便從那名冊入手,不遺巨細,派人查探了宜樊的各個角落。」

馮謹台听歸士南舊事重提,硬將早先王遇刺之事又扯了進來,不禁心中叫苦連天。好在林豈檀並不在意林伊人生死,直接黑著臉將茶盞重重放在了案上。

「不必繞圈,說重點!」

「是。」歸士南一抖,「皇……皇上,兩個時辰前,宜樊守將查出刺客曾在一處空置的農舍中留宿,微臣和馮大人便趕了過去。到了地方後,微臣發現農舍之外似乎有過祭拜的痕跡,而焚燒之物中,有一片未曾燃盡的布料。」

說著,歸士南從懷中模出一方帕子,小心打開……帕子里儼然是一塊巴掌大小四周焦黑,已然分不出顏色的布片。

「就這布片,能說明什麼人是刺客?」林豈檀微怒。

「皇上息怒。」歸士南忙道,「這布片的確不起眼,可布片上遺留的痕跡,卻讓微臣想起了一個圖案。」

「圖案?」林豈檀示意吳奐聲,「去,拿給朕看看。」

吳奐聲躬身上前,接過歸士南手中的帕子,雙手呈給林豈檀。

林豈檀看了看帕子,不屑丟在案上,「這橫橫豎豎不過是小兒涂鴉之作,你堂堂太傅居然拿這個來唬弄朕?」

林伊人聞言,眉尖微微一跳。圖案……橫橫豎豎不過是小兒涂鴉之作……曾幾何時,馬奕將一張油紙交給他時,林伊人也有些不明所以,可後來,在那縱縱橫橫的筆墨間,竟隱隱約約顯露出一個觸目驚心的「」字。

「皇上……」歸士南倉皇跪地,「三百年前亡國滅種的孛帝,您可還記得?」

「孛帝?」林豈檀一愣,繼而神色微變,再次拿起案上的布片仔細端詳。

「微臣深研前朝風土政事,對國圖騰極為熟悉,這圖騰由‘’字演變而成,看似雜亂無章,實則便是國的標識。故而微臣以為,前日的行刺便是國余孽所為,而那背後主使,必然與國皇家後裔有密不可分的關系。」

啪!林豈檀重重將布片拍在案上,厲聲道,「既然亡國滅種,何來國皇家後裔之說!」

「皇上恕罪!」歸士南大驚失色,連連叩首,「那刺客本是國余孽,微臣失言,求皇上恕罪!」

林豈檀悶哼一聲,並不言語。

「父皇息怒。」林澗之起身道,「歸大人言辭欠妥,實當重責,但眼下國余孽尚在宜樊興風作浪,兒臣以為,父皇不妨命歸大人和馮大人嚴查此事,將國余孽一網打盡,以功補過,豈不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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