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慵懶如風的聲音,飄忽不定
「不過,我不認為我房間沒有門」
「是嗎?我沒有看到」平和潤澤的聲線,笑意明媚的俊朗臉龐,自在在桌旁坐下的身影,都讓人特想往他臉上揍上一拳「你輕功又進步了不少」在窗戶被打開之前,自己竟然沒有察覺到任何別樣的氣息,葉落安暗暗的心驚,他的武功又超越了自己一大截從認識那一天開始,自己便一直敗在他的手下,從未贏過,他頗為惱火也因為如此,呆在小姐身邊的,才會是他吧!
「士別三日,自當刮目相待」軒墨丞的聲音里帶上暖意,臉上的神色跟著柔和了幾分,腦海里回想起當年的情景記得那時自己有事離開幾天,回來時發現她武功精進不少,心情一好便夸了她幾句那個幼小的女童卻一臉理所當然的涅,明明身材矮鞋卻努力地踮起腳尖,一板一眼的對著他念叨︰士別三日,自當刮目相待想來,他雖是她的師父,卻從她那里學了不少的東西,新奇古怪什麼都有,譬如那個像大餅的生日蛋糕,便是她在自己生日前許久,就逼著自己學的虧他一向自詡廚藝精湛,在試做無數次之後,卻還是將這個所謂的生日蛋糕做得不成涅以至于她8歲的生日那天,自己將一個沒有形狀的蛋糕送給她做禮物,從此讓他引為自己人生的一大敗筆為此,他還真想劈開她的小腦袋,看看里面裝的到底是什麼?她怎麼就知道這麼多自己從未听過的東西呢?
她的思想行為做法,全都與常人不太一樣,與這個時代格格不入,完全就不似一個從小就被與囚禁的閨閣小姐明明才5歲,卻已經知道男女之事,實在怪異;明明不曾習字,卻知道如何去理解書中的含義;明明不曾用心學習,卻出口成章……這一切,都讓他無法理解!
她卻說,自己真正的名字,叫赫連艷
然而他卻可以肯定,她叫赫連憂憂
「咳!」見眼前人少有的走神,葉落安清咳一聲喚回他的思緒,「赫連雲齊已知道小姐假死一事,你須得小心」
「他如何知道?」氣氛剎那冷卻,狹小的房間里充裕沉悶的氣息軒墨丞自知自己做事不可能留下蛛絲馬跡,從最開始給小憂憂吃下假死藥到設計讓人發現她的「尸體」,再派人裝作好心人埋葬了所有亂葬崗的尸體,偷梁換柱盜取她的「尸體」,喂下解藥讓她蘇醒,這一切都做得滴水不露,絕對不可能留下痕跡赫連雲齊發現的如此之快,著實詭異「赫連yin挖掘了小姐的墓」葉落安起身披衣下chuang,走到敞開的窗戶前背對著月光站定,「小姐的容顏與夫人太過相像,只要是見過夫人的人,都會懷疑她們之間的關系」
「赫連yin?」軒墨丞卻沒有想過,這個懦弱的人,會在這個時候破壞他的計劃「你們見過」
「他準備如何應對」軒墨丞的聲音冷下來,白玉般的臉上換上諱莫如深的神色「按原計劃行事」
「想要拋棄她嗎?」他們,到底把她當做什麼?東西?還是麻煩?
明明,她是如此想要自由自在地活著,卻總是一再地變得困難這一切,他要如何讓她知道?
她若知道了,會恨他嗎?
會從此失去笑容嗎?
「不,恰恰相反」葉落安走到軒墨丞的身前,在*******翻啊翻,翻出一個小巧的瓷瓶,放在軒墨丞的手邊,「他準備利用她」
軒墨丞的身體不受控制的一抖,眼神在一瞬間亮的可怕,像是要灼燒一切一般「他到底是不是人?」
「以前是,現在不是」葉落安想起他,眼神里帶上恐懼地神色,跟在那人身邊十年,他從來都沒有猜透過,他到底在想著什麼?
房間一時陷入沉寂,頃刻,葉落安幽幽的嘆了口氣,「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沒人能反抗他,你,也不能定會輸的結局,你最好不要去賭」
「我不能……」後半句,軒墨丞沒有再說下去,整個人如喪失所有的氣力一般,滿是疲憊「從夫人死去的那一刻開始,小姐的命運便不再是旁人可以左右的你不該對她……」葉落安有些急切,在看到軒墨丞復又堅定起來的神色後,滿腔的話語悉數吞回肚里,化作愁腸郁結于心「她又豈會任由別人主宰自己的命運!」眉眼帶笑,軒墨丞調頭看向夜空,神色溫柔,隱隱還有些幾分的驕傲「所以你要助她一臂之力,是嗎?」葉落安蹙起眉梢,愁腸百結,「听人家說你傻,我本是不信,如今你卻自己演繹了一番」
「你見過清陽?」會說他傻的,唯有清陽一個罵他是笨蛋的……那個清晨,她眼淚汪汪地將他一推,聲嘶力竭的大喊︰軒墨丞你個大笨蛋!
從他出世開始,還從來沒有人罵過他笨蛋即使有人罵,也絕對不可能安然無恙,她也算開了個先例可是……
他傻嗎?他不傻!
他笨嗎?他不笨!
只是有些時候,由不得他不傻;有些時候,更是不得不笨!
他只是,必須得這樣做而已!
「見過」葉落安露出嘴角的笑容,真正地笑的開懷‘年之前,你為了她要死要活,自暴自棄‘年過去,你終于,可以心平氣和地說起她的名字忘記一個人,你花了十年卻總算,讓過去真正地成為過去!
明明才跳出一個火坑,卻又是為何,巴巴地往另一個刮著狂風的火坑跳?
你難道不知道,一旦了這趟渾水,便再難以全身而退即使只是站在渾水之外,你現在,都已經遍體鱗傷了,不是嗎?
「她可好」沉默一會,終究是雲淡風輕地談論起她,那個曾在他心里佔據最重要的位置的人「她那樣的人,如何會不好」怕是別人捧著東西給她,還要看她賞不賞臉,又如何會不好?
軒墨丞搖頭,眼中紫氣濃郁,「最好的,卻並不是她想要的」
「即使她不想要,那也是她自己選擇的」葉落安提起這事,心里還是忿忿不平,當年他看著軒墨丞日夜笙歌,只求一醉的涅,又如何會喜歡她呢?
「你不懂!」軒墨丞搖頭,仍不忘替她辯護著
「我只是旁觀者清而已」
「如若有那麼一天,」見軒墨丞要走,葉落安悠然的開口,「如若有一天,你我站在敵對的位置,我不會手下留情」
「多謝」抓起桌上的瓷瓶,如來時一般,軒墨丞悄然地消失在夜空之中「明天,我等你的答案」
對著虛空,葉落安神色復雜地開口,望著軒墨丞消失的方向,良久,輕輕地合上窗戶
夏天的天氣總是變幻莫測的,葉落安走的時候,天空中飄落淅淅瀝瀝的雨絲恰當好處的證明了這點空氣涼爽,氣氛卻沉悶,沒了昨天震天響的鼓樂聲與活躍的氣氛,整個城主府陷入一片靜謐的氣息當中不知是何緣故,軒墨丞一大清早便身形安穩的立在院中,神情飄渺地抬頭看著北方的天空,任由雨絲沾了發濕了身,不曾閃躲∞長的背影寂寥落寞,卻又在無形之中透露出一股堅定,讓人單是看著,便覺得如此的心疼撐起手中的紙傘走到他的身邊,努力的踮起腳尖挪到他的頭ding上方,看著他滿臉尚未全部收起的心事,竟是無語凝噎「小憂憂」軒墨丞接過我手里的澀輕聲地喚道
「恩,小憂憂在」
「我們小憂憂,長大了呢?」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軒墨丞轉過頭,眉目如春,含笑看著我,漆黑的眼眸露出專注的神色「那可是,都成大姑娘了」死鴨子嘴硬地說完,卻沒有抵擋過如雷鳴般地心跳,臉頰不爭氣地泛上兩朵紅雲,只得迅速地低下頭去你終于,發現我長大了嗎?
「可曾想過,以後做什麼呢?」
我一愣,抬起頭不解地看著軒墨丞,懵懂地搖頭,「沒想過」
只要在你身邊,做什麼都好!
「人生苦短,得趁現在好好地想想」軒墨丞無奈地看著我,明明笑得開心,卻故意嘆息著搖頭「那師父呢?師父想做什麼?」
軒墨丞的神色一僵,繼而笑了,雲破天開般地明媚笑意,「繼續做‘獵人’,整天追著壞人跑」
原來你喜歡當警察啊為人民服務,這個想法好
「那我就做壞人,讓你整天追著我跑」
「撲哧……」,軒墨丞忍不住地嗤笑,狹長的眼眸幽深似海,「你若是做壞人,不出一天,我必定捉住你」
我頓時垂頭喪氣了,雖然你武功比我好,可是至于這樣信心滿滿地打擊我嗎?
「你做官好了,等我抓住壞人,來找你領賞錢」
「好啊好啊」忙不迭的點頭,只要數錢給別人就好,這可是個好工作軒墨丞溫和的看著我,眼眸黯了又黯,表情有瞬間的恍惚「師父,你是不是有心事?」後知後覺地感覺到軒墨丞的異常,我遲疑著開口是因為葉落安嗎?還是……
「小憂憂不用管,師父會處理好」
「那如果師父解決不了,一定要告訴我,我也想幫忙」
「好處理不好的話,你肯定會知道的」
沒有察覺到軒墨丞話中有話,我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師父與葉大人那麼相熟,不去送他嗎?」
「沒那個必要」軒墨丞將手里的傘塞過來,「小憂憂想去便去吧!」
我沒有看到軒墨丞忐忑的神情,沒有接過紙澀轉身跑進雨幕不知為何,對于姜誠與凌蘭,我始終有些擔憂!
不知道他們,是否真正地解開了心結呢?
正門外,所有隨行而來的官兵們都已經整裝完畢,穿著厚重的簑衣正正經經地立在雨中有不少的丫鬟侍從們默然地站在門口送別,神情悲傷,他們心里明白,其實二夫人雖然不好相處,待他們始終是不錯的夫人去世後一直是二夫人在打理上下,即使是在城主病倒之後,都從來都沒有苛責過他們平日里,誰有個急事需要告個假,或家人生病急需用錢又或者在外惹上麻煩事,二夫人從來沒有為難過□至私下里幫忙請城里最好的大夫幫忙醫治,從來都不曾趁機要求他們,只是默默地為他們做著力所能及的事情二夫人是如此良善的一個人,然而這樣的人,卻做出那樣子的事情來……有的人暗暗地抹著眼淚,默默在心里祈求著然而目光觸及被木枷拷著手腳上也鎖著腳鏈的恥時,目光里便多了幾絲忿恨,都是這個人的錯!
偏恥尚不自知,只是擺出一臉惡毒的神情,四處搜尋著不知誰的身影那眼神猶如吐著紅信子的毒蛇,迅疾的往周圍撲著與被看守的森嚴並且將坐11路去京城的恥相比,趙靜田的待遇要好上許多,葉落安為她準備了一輛輕巧的馬車,未在她身上加以任何的束縛,甚至破格允許凌蘭姜管家與姜誠同行,了卻了凌蘭最後陪伴自己母親的心願不知,趙靜田最後會有何種結果?
看著姜誠看向恥的怨恨眼神,我不禁想為恥祈禱,這一路上,他的日子怕是不好過不過,心懷歹意,總該遭此報應我笑著上前,站在屋檐下與馬車內的凌蘭打招呼,「可有定好以後去哪居卓」
凌蘭羞澀的看了眼自己身側神色淡然的母親,又看了看對面慈祥的姜管家,「大概留在京城」
「京城好,等我回去了,去找你們玩」或許因為我生在京城長在京城的緣故,潛意識里已將那里當成自己的故鄉,總歸要回去的感覺「好,我會等你來」稍稍的露出一絲淺笑,雖然眉目間籠著輕愁,看上去卻成熟了不少至此,我終于可以放下心來「林姑娘」葉落安同樣身著簑衣,與凌晨一道款款而來,明明需要盡快的趕回京城,卻沒有急著走,而是在我面前頓下腳步「謝謝你」我在為凌蘭的事情向他道謝,雖然不喜歡他,卻終歸是得感謝他得寬容的葉落安不知是否明白我道謝的含義,認真地看著我的眼楮,轉開話題,「再考慮一次,要不要跟我回京城?」
「不要」沒有猶疑,我毫不猶豫地拒絕
葉落安淒然一笑,回頭看了眼城主府內的重重樓閣,聲音蘇索似秋風里打著旋下落的樹葉,「這就是你們給我的答案嗎?」
你們?是在指我與……軒墨丞嗎?
「跟他在一起,以後的路會很辛苦而且,無論你走了多遠,最後還是回到今天只是徒增些傷感而已如此,你也不願意隨我一起回京嗎?」
「你能不能說清楚些?」跟猜謎一樣地,我怎麼可能琢磨出來你們到底在想著什麼,或者說,在謀劃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