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有可能在她和陳隆基僵持不下的時候,便被韋皇後鑽了空子,一舉將陳唐皇室全部除掉,到時候韋後坐穩了這位子。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別說能不能奪位,能不能保住蘇家還是回事。
她也是沒有法子,才只能要了燕北之地。畢竟相對于東宮太子,若是籌謀許久卻因為出手太晚,最後被韋後給先發制人,那才真的是得不償失。
那時候她不知道陳景恆什麼時候能回來,也不知道韋後能等多久,便只能先依附陳隆基,推翻韋後除去隱患再說。
所以現在與其說是陳隆基借了他們的勢力奪了東宮之位,倒不如說是他們時運不濟。
明茶瞧著蘇雲君的臉色,她的心思比清明要多些,跟著蘇雲君也比清明久,當即輕輕拉了拉清明︰「王爺與王妃這般打算,自然是有他們的道理,你就別跟著亂說了,小心被人听了傳到外面去,對王妃不利。」
清明聞言看了看周圍,就她這耳力,若是這屋子周圍真有外人,怎麼可能逃得過她。
不過也是識趣的住了嘴。
等到下午過了午時,蘇雲君便吩咐清明備車,帶了些陳景恆特地從杭州請來的廚子做的點心,去了衛矛暫居的行宮。
這些日子給衛矛著實也悶壞了,原本她還想著不去宋王府,要麼回蘇家陪周盼過幾日也好。
卻沒想到被皇後派來的宮嬤嬤勸著,拘在宮中,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倒是讓蘇雲君也忍不住咋舌。
更叫她吃驚的是,等著她帶著清明明茶提著食盒道行宮之後,衛矛也沒出門相迎,而是吩咐碧雲前來相迎。
見到碧雲,蘇雲君忍不住問了句︰「公主呢?」
聞言就見著碧玉表情很是復雜,半晌才開口︰「王妃進去瞧了便知道了。」
瞧著碧玉的眼神,蘇雲君不由微微的愣了愣,心中也是好奇起來,這衛矛在做什麼呢,竟是叫碧雲這幅神色。
笑著開口︰「帶我過去吧。」
碧雲聞言恭敬的領命︰「是,王妃這邊請。」
等到了內殿,一進門就瞧著鋪天蓋地的紅色,入眼滿是大紅,衛矛則是坐在一堆大紅色做嫁衣的錦緞綢子中發著呆。
見著蘇雲君進來,抬了抬眼皮子,卻是難得沒有跳過來,而是在眼前一堆紅綢子里,找出一根針,模索著扎了下去。
「雲君你來了?自己隨便坐吧,我這邊沒什麼規矩。」衛矛一邊說著,手上卻沒閑著。
蘇雲君瞧著衛矛一針一線極為用心的模樣,頓時傻了眼︰「你這是在作何?」
聞言衛矛抬了抬手︰「給自己縫嫁衣呢。」
說著想起什麼,看著蘇雲君道︰「雲君,當初你出嫁的時候,怎麼沒有自己縫嫁衣?」
蘇雲君先是愣了愣,隨後說道︰「那段時間事情太多,沒得了空,後來有空時間已經不夠了,索性在外面買了也是一樣的。再後來太平公主又賞了嫁衣,所以就沒自己動手,怎麼突然這麼問。」
衛矛聞言略微思索了一下,隨後才開口︰「我前幾日听宮嬤嬤說,按照陳唐的規矩,女子出嫁前都是要在屋子里繡嫁妝,特別是這嫁衣都是要自己一針一線縫的最好,若不然會被婆家瞧不起的。你說我過不了多久就要嫁給張碩了,張碩那個嫡母你也知道,這算算也就還有一個月的時間,現在才知道這消息,這不是要人命麼。」
「所以你就要自己做這嫁衣?」
「是啊,沒錯,雖然是有點趕,好在還有宮嬤嬤她們幫忙,應該也來的急。宮嬤嬤既然說了,女子出嫁當穿上自己做的嫁衣,他們那我當然也該自己動手縫制一套。若不然被張碩嫡母給小瞧了怎麼辦!」衛矛回答的理所當然。
蘇雲君聞言卻是失笑著上前,拿起衛矛縫制好的仔細打量起來。
宮嬤嬤現在之所以有這麼一說,怕還是因為想要衛矛在這一個月都乖乖待在行宮,才想著法子誆她。
若不然就衛矛這手藝,斷不會讓她穿針引線繡嫁妝。
畢竟這繡工,實在是拿不出手,若是新婚穿了這個嫁衣,到時候只怕會叫人笑話了才是。
自古以來女子臨出嫁前繡嫁妝,倒不是為了什麼吉祥如意,而是為了叫婆家瞧瞧新媳婦的本事,也讓那些婆家的人,看著嫁衣上的繡工讓他們不要小瞧了新娘子。
所以那些個繡活好的,定下親事開始,就被拘著在府上,學規矩繡嫁妝。
那些個繡活不好的,家中也都找了針線上的師父,在府中幫忙繡著嫁妝,爭取在出門那天能好好出出風頭。
只是這些都是普通人家的女子,似衛矛這種前來和親的公主,都是有另外一套規制的。
無論嫁衣還是嫁妝,都是有吐蕃使團與皇上指派負責這次和親的大臣一手操辦,斷然沒有還要衛矛繡嫁妝的道理。
估模著是宮嬤嬤瞧著衛矛成日也沒個公主的樣子,不是往宋王府就是往蘇府的跑,瞧不下去了,才編了這套瞎話來誆她的吧。
瞧著衛矛現如今雖然陣腳縫的一塌糊涂,但端坐在小杌子上也是有模有樣的,蘇雲君是打心底佩服起皇後賜給她的那位宮嬤嬤了。
要知道衛矛向來是大大咧咧,與未出閣時的趙鶯鶯一般無二,你讓她提槍走馬上戰場。
沒的說,連眼都不眨一下,但你若是叫她縫個衣服繡個花,那委實難為她了。
沒把自己的手扎幾個窟窿眼就不錯了。
就她繡的這嫁衣,哪里能拿出手的啊,那得心有多大才敢穿著這衣裳在大婚之日丟人現眼。
蘇雲君瞧著衛矛一臉的認真,不由得感嘆了聲,宮嬤嬤是廢了多大的心思,才將她給拘在這。
將被衛矛縫的皺巴巴的衣裳放下,蘇雲君看著宮嬤嬤恭敬的行了禮,笑著抬抬手,也沒有點破。只是吩咐清明和明茶,將點心拿出來,擺在桌子上。
「這是王爺從杭州請來的廚子做的,看看合不合你的胃口。」
蘇雲君說著在一旁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