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綺楓正欲說什麼,蕭北燕卻疑惑地言道,「不過,這東西怎麼會在你這兒呢,哀家記得我已經給了逸軒。」
「逸軒?皇長孫殿下?」蕭綺楓有些意外。看來這是又節外生枝了麼?
驀地,屏風後一處東西響了下,讓兩人的視線朝著那邊望去。
蕭綺楓看到一個人影藏在那里,很快那身影便露了出來,不是別人正是龍逸軒。
一身淺金色華袍的龍逸軒快步地走到了兩人的面前。
「逸軒,你也在這里啊?」蕭綺楓臉龐上淌著層惑明惑暗的光芒,看樣子,這小子都听了?一份猜忌也透在了蕭綺楓的眼瞳里。
「本殿見過表叔。」龍逸軒言道,隨即看向兩人,「適才本殿是來給皇祖母請安來的,見表叔前來敘事便退居那屏風後,剛才在後面听到表叔和皇祖母的談話,本殿一時著急,所以打斷了兩位,萬望莫怪。」
蕭綺楓沒有說話,倒是那蕭北燕卻是快語地言道,「軒兒,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蕭綺楓看著那龍逸軒,腦子里也在盤思著這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現在龍逸軒插了進來,讓這本來就不算復雜的情況變得倒有幾分撲朔迷離了。不過,他倒是很期待他的回答呢!
「這確是皇後娘娘當日在御熙樓上賜予本殿之物,本殿當時也愛惜得緊了,本來想好好地珍藏起來,只是不知何故回到寢殿里的時候怎麼找也找不到了,事後孫兒回想起來,應該是在那御錦苑時丟失了這枚碧綠扳戒。」龍逸軒說罷,看向那蕭綺楓,面露出喜色,「沒想到竟然會被表叔您給找到了,真是太好了。」
一番說辭下來,找不到任何的破綻,這樣看來只是賊人無疑中拾到了皇後娘娘賞賜給龍逸軒的這枚碧綠扳戒,然後混進宗人府,冒皇後娘娘之名殺人滅口!
蕭綺楓想著整件事情,似乎倒也說得過去。但是事實真的就是這樣的嗎?
蕭綺楓平靜地望著龍逸軒半晌,倏地笑了笑,「這枚扳戒不是王本找到的,而是那晚潛入宗人府企圖以毒酒謀害四王爺的凶手留下的,那凶手不僅現出這枚戒子,竟還堂而皇之地告訴四王爺是奉皇後娘娘之命來保護他的……這說法听起來饒是有趣啊!」
此話一出,立即讓那蕭北燕沉下了臉孔,看著蕭綺楓,想到什麼,華麗的臉龐上掛得陰沉森冷。
「可惡的賊人,竟然冒皇主母之命,殺害四皇叔,真是太可惡了!本殿要是抓到他,絕對將之碎尸萬斷!!」龍逸軒氣憤地言道,一張俊朗的臉龐上滿是被憋紅的潮色。
蕭北燕眼眸子沉了沉,「抓凶手固然要緊,可是,千萬別抓錯了人哦!」
蕭綺楓听著此話,怎能不曉里面所指的意思?她雖然沒有明著說他什麼,可是這心下里只怕氣得不輕。
「皇後娘娘所言甚是,既然這丟的東西找到了,那就物歸原主了,本王這就去抓凶手了,絕對不會讓之再逍遙法外!殘害皇家皇嗣!」蕭綺楓說罷,閃過神去。
蕭北燕看著對方,問道,「那四王爺找到了嗎?」
「沒有!不過,本王已經命皇上之命秘密盤查四王爺的下落,相信不日定會有結果出來的,皇後娘娘旦請不必憂煩。」蕭綺楓答著,眼底里透著一絲睿智的華色。她還會憂煩嗎?他可絲毫沒從她臉上看出什麼憂色來啊?
「那你就趕快去吧!早日找到四皇兒,也能讓皇上安心。」蕭北燕說著,唇角微微地挑了起來。
蕭綺楓低瞼下了視線,「那本王就不打擾皇後娘娘了,先告退了!」接著速度地出了鳳熙殿。
蕭綺楓走後,蕭北燕的臉龐上瞬時陰霾得難看,忽而睨著那龍逸軒,聲色俱厲地說道,「軒兒,這件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最好老實告訴哀家,不然,事情鬧大了,對誰都沒好處!」
龍逸軒听了眉一緊,不過,他是很快便沮喪了起來,心底百般委屈,痛斥道,「皇祖母不相信軒兒嗎?軒兒就算有一千個膽子,一萬個膽子也絕不會做這種滅絕人性之事。」
蕭北燕臉龐越加地變得猜忌和難看,面色也冷酷了起來,聲音很是凌厲,「既是如此,那就別再讓人給利用……」隨即手袖一揮,「你跪安吧!沒事就不要到處亂跑,就呆在你自己宮里吧!你所求之事暫時擱下,一切等這案子過了再說。」
「是,軒兒告退。」龍逸軒眼緊了緊,很快低瞼下視線,朝著蕭北燕鞠了一躬,也不敢再多說什麼,快速地離開了這鳳熙殿。
蕭北燕看著他退下的身影,一張雍容華貴的美臉上陰雲布陣,忽而喝道,「蘇嬤嬤!」
那身後斜角不遠處站立的老嬤嬤立即上前,言道,「皇後娘娘,老奴在。」
「這件事情,你怎麼看?」蕭北燕眼底影著幽光,散射出一裊危險的華芒。
「皇後娘娘,這定是有人在後面坑害皇後娘娘你啊!這不知是誰良心也太壞了點。」蘇嬤嬤一臉皺樣,分外為自己的主子擔心。
「你覺得……那小子可能嗎?」蕭北燕陰測測地問道,眼底那抹猜忌透露無遺。
「恕老奴大膽直言一句,長孫殿下雖然年級不大,可這腦子也精明的緊呢!自是知道皇後娘娘寵他,他便向皇後娘娘也巴結了過來,試想一個能助他登帝位的人,他干嘛要去陷害?所以,老奴認為,此時可不是長孫殿下所為。」蘇嬤嬤狡顏會色地說道。
其實龍逸軒是何等聰慧之人,私底下早已對這位皇後面前的紅人曉以恩惠,自然人家說話時自是心中有數,畢竟這就是吃人嘴軟,拿人手短的道理了。
「你給本宮去查清楚,到底是在後面使壞,要嫁禍給我蕭北燕?哼!我蕭北燕可不會逆來順受,任人魚肉!他想要栽我,我讓他九族賠葬!!」蕭北燕冷喝了聲,一雙手上的青筋都印了起來,一雙鳳眼底里灼亮著火光刺芒,似乎扎入誰了就要將人給扎死到底。
「遵命!奴才定當赴湯蹈火,也會為皇後娘娘查清此事!鏟除那幕後黑手!」蘇嬤嬤揖拳言道,眼底也透著凶光。
蕭北燕眼神如冰梭,從懷里掏出一枚鳳令遞了過去,「拿本宮的皇後令去調動大內高手,給本宮找到真凶!」
「是!」蘇嬤嬤雙手接下那皇後鳳令,速度地離開了這鳳熙殿。
宮殿里安靜了下來,蕭北燕看著某一處景致微微發怔,「到底是誰會這麼做呢?」
無論是誰,敢惹她蕭北燕的那就等著死吧……
……
龍逸軒回到自己的長孫殿里,一股陰火頓時襲上了那張俊朗的臉孔,讓那張原本陽光燦爛的臉龐上也透出些陰霾來。走到那一面鏡子前,看著那鏡子里的自己,他那雙眼也透出深深的黯芒。
「這場宮闈斗爭不是你死就是我死,難道你想死嗎?」龍逸軒喃喃著這句話,忽而那張俊顏上拉開了一抹笑意,自言自語地說道,「三小姐,你的這句話說得很對……」
原來,自從那次北熙皇廟死里逃生回來後,龍逸軒的心態也發生著微微的改變,燕飛秀說得不錯,既然他不做這皇太孫都還要遭人陷害,無法安身立命,那麼他也不得不選擇另一條路了。
龍逸軒冷冷地笑著,看著鏡子里的自己,他很清楚的知道那份改變。噠地抄了起來,狠狠地將鏡摔在了地上……
一片片碎屑就像一把把尖刀扎在人的心上,疼,疼又疼不出血,最終將那些尖尖的屑融在眼眶里成了最鋼裂的利器!
龍逸軒斂神一收,似乎拿定了什麼主意,轉身又速度地出了這長孫殿。
夜沉寂了下來,透著一絲絲鬼魅將人的靈魂都給吸了進去。一處皇城外的密林處,那黑色的身影透著讓人窒息的氣息。龍逸軒的臉龐在這片黑夜的籠罩下,越發地顯得俊朗削瘦了。既使是穿著夜行衣,那身黑色也抵擋不住那身體里的貴氣和尊傲。
忽而一片落葉紛飛,帶起沙沙地響聲襲著神經都崩了起來。
很快另一抹黑影踏空而來,很快便到達了這片密林里。
「參見皇長孫殿下!」那人見到面前人,很快跪拜在地上。
「司徒劍,這些時你還好吧?」龍逸軒看著對方,神情消淡。
「司徒劍真是有愧對長孫殿下,愧對皇後娘娘,沒有完成任務。」司徒劍答道,接著想了想,又很快說道,「其實那天在宗人府,屬下就快要完成任務了,若不是那個古里古怪的宮女冒了出來,壞了好事,屬下是一定可以殺死四王爺的。」
「宮女?」龍逸軒疑惑了下眼神,「長什麼樣子?」
「面相長得偏老,但是身手挺靈活,還使得一手好針,屬下逃走時,听到人有喊那宮女叫三小姐。」司徒劍答道。
「三小姐……」龍逸軒頓時皺起了眉頭,原來她一直都在那里啊!
龍逸軒的臉色霎時暗沉得越加地厲害,看向那司徒劍一句話也沒有說。
「屬下真是該死,長孫殿下,現在四王爺已經逃走了,屬下預計他肯定沒有逃多遠,定是還在這片燕京城里,請再給屬下一次機會,屬下定會竭盡全力將其找出來,永除後患。」司徒劍答道,神情十分嚴肅。
「你說得不錯,四王爺肯定是還在這燕京城里。」龍逸軒挑著唇角說著,接著從懷里掏出幾枚金子遞給了對方,「這些就做為你一路上所用的盤纏,等到任務完成後,皇後娘娘還會另有賞賜。」
司徒劍雙手接了下來,立即揖拳謝道,「多謝長孫殿下和皇後娘娘寬宏大量,司徒劍定當完成此使命!死而後矣!」
「起來吧!完成任務要緊,本殿也不多留你了。」龍逸軒說罷伸出雙手將其扶了起來。司徒劍感恩戴德地站了起來。
龍逸軒嘴角上勾勒著淡泊的弧度,眼底忽而寒光一閃,左手袖筒突然一低,一把匕首落入了手掌間,接著順著手力帶勁地朝前一捅……
「呃啊……」司徒劍漠然如常的臉色霎時變色,月復部劇痛難忍,一手緊緊地握住了那把刺入身體的利器,看向這個剛才還溫和的皇長孫殿下,臉龐上痛苦地擰起,「為什麼……要殺我?」
龍逸軒看著他,那溪亮的眼神里平靜如水,冷酷的話像冰一樣擊在那毀滅的靈魂上讓其毀得更加徹底,「你自己說的……永除後患!」
茲地再次將刀子拔了出來,那司徒劍倒了下去,眼楮一直是睜著的,透著魑魈魍魎里光澤,仿佛是死也不相信這個自己從小便侍奉過的長孫殿下竟然會狠心殺了自己?
龍逸軒看了他一眼,心底透出一絲絲驚悸來,但是片刻間他又鎮定了下來。雖然不是一次殺人,但是這一次卻是自己親自動手殺的,那份驚悸感的存在也再正常不過。
龍逸軒揚起臉龐,哽了哽咽喉,挑高了雙目,看著這具昔日的玩伴變成了一具冰冷的尸體,一字一句冷冷地透了出來,「不要怪我狠,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很快地,龍逸軒拔出自己腰際的長劍,在周圍的樹桿上亂七八糟地砍了一氣,然後走到一側樹旁,取下那早就準備好的包袱,打了開來,將那里的金銀手飾扔的滿地都是,然後快速地離開了這案發現場。
龍逸軒來到了一處湖畔,看著那湖水,猛地將那手中的匕首朝著那水中投擲了進去。
砰地一響,凶器落入了那湖中飛濺起無數的水花,這一響聲也砸醒了那正倚在樹叉上納凍涼的煙紗裙裳的女子。燕飛秀睜開眼瞼時,正好看到龍逸軒那黑色的背影,接著看到那道背影伏子……
想尋短見?跳河?
燕飛秀眼底透著絲狡詐,壞壞地笑了下,有了主意大聲音喝道,「喂……別死啊!那水不深,淹不死人的!要是半死不遂的豈不痛苦!兄台若是想死也應該選一條深一點的湖啊!」
龍逸軒听了一怔,反射性地回過頭來,目光一洵,四處無人。還沒反應過來時。
對方簌地從頂上的密葉樹叉上縱躍了下來,「喂,我在這兒呢!你還在找什麼?」燕飛秀笑眯眯地睨著這人,表面若無常,可心底卻透著絲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