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氈包之中,唯獨赫連皓澈坐在軟榻之上,陪著沐筱蘿。

此刻,沐筱蘿抬頭一雙濯濯若星辰的鳳眸凝著他,青黛的娥眉俏皮得蹙起,把螓首蹭向赫連皓澈的胸側,「大王,臣妾有一件事,不知道當說不當說,當做不當做?」

「傻愛妃,你如今都快要為本王誕下麟兒了。本王也發誓以後肯定不會娶側妃了。你我之間何須如此客氣!你要是再這樣的話,本王可是會生氣的。」

赫連皓澈雖然說著生氣兩個字,可他的嘴角時不時得溢出一絲絲玩世不恭的笑容,「只要愛妃想要做的,那就是做的,不過一切還是要以你月復中的胎兒為重。知道嗎?可不要讓本王擔心呀。」

「臣妾想去看一看夜胥華二殿下。他如今被軟禁在西疆以北的湖心小築,他曾經為我遮風擋雨,我也受他不少的恩惠。我此刻如此幸福,如果我再不去看一看他,豈不是太沒有道義了……」

沐筱蘿淡淡得說了這一句,她努力讓自己保持鎮定,她悄悄去觀察赫連皓澈劍眉之間的神色,男人之間歷來對于這種事是最為敏感,也是最為小氣的,對于女人來說,也是一樣的。只是不知道皓澈他肯不肯……不肯也倒罷了了,筱蘿只能忍著,可是不去,筱蘿總感覺自己的心,終究是欠夜胥華太多太多,所以她覺得。

「你放心去吧。等會兒本王派江左將軍親自護送你乘坐錦舫渡過湖心,到時候你就可以見到了他,要不本王陪你同去吧。本王在小築下邊等你,到時候你想與他說什麼,本王……」

還沒等赫連皓澈說,沐筱蘿一頭扎進他的懷中,「感謝大王體諒!大王放心!絲蘿倚喬木,蒲草系磐石!臣妾自當絲蘿磐石,大王當喬木與蒲草,大王,你願意一生一世相信臣妾嗎?」

「我願意一生一世相信你。」方陵大王赫連皓澈輕輕一攏,順勢將筱蘿揉進他的懷中,赫連皓澈時不時伸出渾厚的大掌來輕輕撫著筱蘿的肚皮,一個惹不丁得嬉笑道,「哎呀,本王感覺到孩子在踢愛妃你的肚子呢。」

這才還不到三個月呢,小小孩子怎麼可能在踢自己的肚子呢,再說連沐筱蘿自己也不曾感受到有孩子在踢著肚子呢,這孩子又不在他的肚子里面,沐筱蘿嘴角含笑不語,知道赫連皓澈這麼說是尋自己開心,也不拆穿他,一味說著,好好好之類的。

沐筱蘿挑選了一個天氣晴朗的日子,湖心小築上的小湖細小的波浪輕輕涌動,錦繡畫舫在上面隨著秋風扶搖,夏日的暑氣未曾消盡,還能感覺到一股子熱意,香夏要研究兵書和布陣方略,瑾秋這一堂堂的西疆第一女帶刀侍衛竟然怕死,所以陪伴著沐筱蘿同去的人,是西疆婢子娜扎和。

說起來,有著娜扎和的陪伴,沐筱蘿也會感到有一股子安全感,住在西疆以來,無論早上,中午,晚上,一切的起居飲食,都是這兩個丫頭打理,再說她們兩個是西疆方陵人,身子骨並沒有舊日相府那些個丫頭婆子那般孱弱,日曬雨淋的,她們也能受得住,至于這渡船什麼的,對于她們來說,簡直就是一疊小菜式。

渡過湖心的錦繡畫舫一次性不能超過五個人,所以江左大將身先士卒充作第一護衛,錦繡畫舫上有赫連皓澈,筱蘿,然後便是娜扎與。

上一世的沐筱蘿跟隨那個無良人太子殿下夜傾宴,跋山涉水不下千次百次,面前區區的一條水湖,對于沐筱蘿來說,壓根兒就不算的什麼,筱蘿這也是剛剛懷上的,如果到了七八個月,屆時就走不動了。當然,他們這一次,是瞞著赫雲老太後的,如果叫她老人家知道了,恐怕又要……

「王妃娘娘!到了!」娜扎尖銳得叫了一聲。

沐筱蘿極目望去,湖心小築建造著竹屋石亭,還有偌大蒼翠的松樹,一眼成碧之間竟然有簇簇鮮艷如火如荼的樹葉,她忍不住道,「大王,那可是楓葉?」

「正是。如今正值初秋,楓葉猶如紅火一般鋪蓋著湖心小築。」赫連皓澈連連點頭,兩只手攙扶著筱蘿的腰身,生怕畫舫一個輕輕搖擺,把他心愛的王妃給撞到了,有了身孕的女人一切都要極為小心的。

江左大將軍臉上毫無任何的表情說道,「大王對夜胥華二殿下,也算是仁義盡了的,古往今來,有幾人亡國奴能夠有這般的對待呢。」

「混賬!你在說什麼!」赫連皓澈狠狠責罵江左將軍一番,他是在責怪江左將軍,如果說夜胥華二殿下他是亡國奴的話,那麼筱蘿呢,她又算得了什麼,哪怕事實真是這樣,赫連皓澈也不希望這話出自江左將軍之口,江左將軍可是他一直極為信賴的將軍呢。

「是,屬下無禮。請大王寬恕。」江左垂下頭,臉上依然是毫無任何的表情。他就那樣,無論說什麼,神色表情一如初。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江左將軍真的是在對大王或者王妃娘娘很是不敬。

娜扎和等赫連大王攙扶著王妃上了汀之後,然後她們再由江左將軍幫持著上岸。

沐筱蘿抬頭往上注視,便看見二層樓的竹屋兩旁守衛著西疆方陵衛兵,看起來如此重兵守衛著,夜胥華他是想要逃走,恐怕也逃不了了,看守的方陵衛兵們可是千里挑一的,有些人的武功幾乎能夠與江左大將軍比肩。

赫連皓澈陪同著筱蘿上了樓,就扔下了娜扎和石亭的欄桿上小坐著,江左將軍跟守衛的方陵衛兵不知道瞧瞧說了什麼,衛兵們點點頭,劍眉愈發濃重了,看來他們是極為重視這件事情的。

「愛妃,你進去吧。」赫連皓澈便下樓了,還不忘囑咐了一句,「筱蘿,若你需要本王,本王便會來接你。」

沐筱蘿點點頭,推開竹篾編織成圖案的小門,只見一個年輕人,腮幫上長滿了濃密的胡須,有點不修邊幅,這個時候的夜胥華像極了當年在江湖里頭漂移的江湖俠客。

夜胥華二殿下早年就是游離于江湖的,所以無論去哪里,對于夜胥華來說,都是一樣的,至少失去皇位之痛,他不會比夜傾宴這個名利燻腥的殿下來得更為嚴重了些。

他伏案拿狼毫筆揮灑著什麼,沐筱蘿卻不知道,同樣的,筱蘿進入房門的那一刻,夜胥華始終沒有抬起頭來,只是一味得斥責,「本殿下不是跟你們說過了,在本殿下書畫的時候,不準進來叨擾我嗎?我不吃,你們快拿走!」

哦,原來是夜胥華二殿下以為自己是送吃的小衛兵。

沐筱蘿可以從他的聲音之中感覺到夜胥華滄桑了許多,他的年歲比赫連皓澈還要小上一兩歲,又怎麼……

沐筱蘿忍不住道,「胥華,你還好嗎?」

「筱蘿」夜胥華猛然抬起頭來,目光如炬得凝視著她,三兩下就撲上去,將筱蘿涌入懷中。

他不知道他這麼做,是罪犯滔天麼,赫連大王不會饒過他的,沐筱蘿雙掌一拍他的胸膛,一味抗拒著,「胥華,我如今已有皓澈的孩子,今生你我無緣,你不必再這樣!」

「什麼,你有他的孩子?那麼為什麼還要來找我?讓我死了便罷了。」夜胥華眉心深處擠出一滴眼淚,那是真摯的眼淚,至少他喜歡著筱蘿,愛著筱蘿,程度一丁點兒也不會比赫連皓澈來得少些。

沐筱蘿淡淡道,「胥華,你放心,過幾天,我會說服大王將你放了,還你一個自由的,待皓澈登基為大陵新皇,一定會封你為永樂侯,富貴榮華,不會少了你的,還有香夏她對你情深意重,我希望你可以接受她。」

「好,只要是王妃娘娘您吩咐的。我夜胥華照辦。」

他不知道他說這句話之時,沐筱蘿仿佛可以听見夜胥華心底淌血的聲音,可又有什麼辦法,人的一生,可以選擇的太多太多,可三千弱水,沐筱蘿只想取皓澈這一瓢飲用。

不過夜胥華他的意思總算是答應了自己,以後會接受香夏的。

……

四姨娘上官溫柔卻在赫雲太後那邊進讒言,說王妃娘娘要去見她的老情人舊大華二殿下夜胥華,還攛掇著赫連大王一起去。

再是綿軟的赫雲太後如何不生氣,她大罵王兒太過糊涂了。

看二殿下夜胥華滿面滄桑,沐筱蘿曾有過一絲絲愧疚的感覺,畢竟前世,夜胥華默默得為自己付出那麼多,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筱蘿就有種立馬就把他釋放的沖動,軟禁夜胥華,實在是一件太過殘忍的事。

可這問題並不僅僅涉及到底要不要釋放夜胥華二殿下,而是關乎于西疆以為未來的安定,不能草率而為之。

沐筱蘿就呆了一會兒,就任由著夜胥華依然在那安安靜靜潑墨畫著靈動的山水畫,她在方陵大王等人的陪伴之下,上了錦繡畫舫,湖上煙波淼淼,湖心上的小築建立漸遠,似乎很快融入了靜謐的湖水深處。

清風撲面而過,沐筱蘿偶感涼意,赫連皓澈很快就為筱蘿披上了絳紫色金蝴蝶紋金線瓖邊的小披風,安撫道,「愛妃,可是覺得冷麼?」

「大王。」沐筱蘿輕輕吟喃,在赫連皓澈雙臂輕攏過來之際,順勢把螓首靠在他壯碩的胸膛,筱蘿深深得知道赫連大王的心里面,想要問的東西並不只有這些,而是更多。

他明明想問,卻裝作什麼也不知道,沐筱蘿心中嘆息了一下,環視著船舷上峭立並保持警惕的江左將軍,當然在這錦繡畫舫之上除了赫連大王,便只有他一個人男人了,江左將軍負責著保護大王和王妃的齊全之外,還負責操動畫舫上的羅盤,至于娜扎與兩人在船艄之畔,欣賞著湖光山色,這麼美好的動人景色,對于她們這般年紀的女孩饒是充滿了極大的吸引力。

見沒人敢于竊听她與赫連大王之間的談話,沐筱蘿干脆選擇開門見山,她把手輕輕撫上赫連皓澈的豎領前,聲音也如同這錦繡畫舫底部的流波風瀾輕柔怡人,「大王,你難道就不想知道剛才,臣妾與二殿下剛才在談論什麼嗎?」

赫連皓澈好看的劍眉微微一蹙,嘴角滿是玩世不恭的笑容,他的鼻子輕輕一哼,反問道,「本王為什麼要知道?本王只知道筱蘿愛妃你的心里只有本王一人,本王還需要知道一些什麼?」

這麼說來,的確是不再需要知道什麼了,沐筱蘿自是滿心歡喜,女人吶,終究還是要找到一個能夠理解自己,包容著自己,疼愛著自己的男人,如果找到了,就像沐筱蘿這樣,可以和和美美,安安靜靜,平平淡淡得過完一生,那可是無限的幸福,至于其他的一切的一切,宛若浮雲,總有消褪的一天,唯有愛,才是真心相愛的兩個人可以依傍一輩子的基礎。

也就是倆碗茶水的功夫,沐筱蘿回到氈包之中,一路上听過不少的風聲,說赫雲太後有急事要相告于方陵大王赫連皓澈。

待筱蘿走進氈包之後沒多久,赫連皓澈便往赫雲太後處了,這赫雲太後的氈包位與處于以東的地域,也是大大方方的氈包房,她老人家乃是西疆太後,位份至高,附近有不少方陵衛兵在守衛著。

赫連皓澈進入太後處,給她老人家問安,「不知道母後召喚兒子來,為了何事?」現在這個時辰已不是問安的時辰,看請來稟告的太後處衛兵形色嚴峻,看來太後她老人家肯定不高興了,難不成是太後是有什麼不適?

赫連皓澈抬頭之余,突然瞥見站在太後的左邊立了一位*****這不是舊大華相府四姨娘上官溫柔麼?怎麼她這個時候會在母後的住處,難不成是?

他心中有數,卻渾然不表露出來,上官溫柔上官姨娘也給他見禮了,可赫連皓澈卻渾然當做沒有看見她一般,上官溫柔吃癟,垂在腦袋在一旁,兀自什麼都不敢說了。

在赫連大王不在這里的時候,上官溫柔可緊著添油加醋說了一番,王妃娘娘與前朝大華皇朝二殿下夜胥華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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