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是在江南地帶發展了新的生意需要搬家,這不是要出售在苓嵐的宅院呢。」
「這可是四進四出的高門大院,還在南北大街上稀罕的緊。」
「走的急只要六千兩白銀,換做平時怕是得上了萬兩還不舍得賣的呢。」
「六千兩?」
「是呀,的確是折價了不少。不過卻也不是普通人買的起的呢。」
「似乎也算不得多呢,陳府,這宅院倒是看去不俗。」張鐵球抬頭看了一眼那不得不讓人仰望的氣派門庭,暗暗的道了句便是走了開去。
「什麼?」
「嘿,那人剛才說什麼你听見了嗎?」
「他說六千兩不多。」
「切,城西來的人荷包不大,這口氣倒是大的緊。」
「別理他,倒是好奇這麼好的院子到底歸于何人呢。」
「就是就是,我也中意這宅子。」
「得了吧,你我都是看熱鬧的命。」
又過了幾天,還是城西城尹府。
當油頭粉面的胖子把一大鼎白銀按在桌案上的時候,張鐵球這回倒是破天荒的沒有急著收進囊中。
「錢掌櫃的。」
「小的在。」
「最近生意可是還行?」張鐵球似是不經意的拋出了一句。
「托了張大人的鴻福,總算過的去。」
「恐怕不僅僅是過的去而已吧,本官去打听過,最近苓嵐的米價金貴,堪稱得上是一天一個價呢。想來錢掌櫃的荷包怕是又豐了不少。」
「還行,還行。」錢掌櫃一直掛著標志的笑,沒有脾氣似的唯唯諾諾。
「本官為你可是擔待了不少的風險,然而到頭來賺的最多的倒總是錢掌櫃你,發戰爭橫財,你當真的是一個極好的商人呢。」
「大人過謙,這一切多虧了認識了張大人。」
「以往的規矩看來得是改改了,一百兩……哼,也是時候該變動變動了吧?」
「大人所言極是,是小的考慮不周。那麼按照大人的意思,這個數該是如何的變動呢。」
「米價天天在漲,本官也不要求多,只要每次錢掌櫃的售出銀兩的一半。」
「一半?大人,小的人力物力,可是小本經營。」錢掌櫃的面色難得的變了。
「本官是在替你擔待著死罪,沒有本官,你什麼都得不到。」
「一成。」
「打發要飯的呢。」
「兩成,大人可別獅子大開口。」
「四成,本官只是拿自己應得的。」
「各退一步,三成,小的也不瞞大人,商人為利而往,這是小的底限。若是再過小的可是承受不起,苓嵐其實並不止城西一個城門。」
「你是在威脅本官嗎?」張鐵球有些想笑,這錢掌櫃的當真的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商人。不經意之間,自己便是不由自主的被他帶著去談價碼了呢。
「小的不敢,只是也合作了一段時間,還請大人思量的周全。」
「昨兒個在南北大街上看到了一處宅院不錯,恰好是在出售,而本官一直住在城西。」
「大人是說開藥材鋪的陳府,那宅子可是不便宜。」
「本官給你的方便,知道你賺的亦是不會少。陳府的地契,加上每次銷售的三成,這是本官的底線。」
「成交。」
翌日,清晨的陽光照不進城尹府的大門。
陰暗,恍若是噩夢一般纏著這小小的一方不肯散去。
「哈哈,本官有自己的宅子了。」
「四進四出。」
「還是在京都最繁華的南北大街,比那苓嵐府尹的宅子還要來的氣派呢。」
「這是本官的了,是本官的,真好。」
咚咚咚,
咚咚咚,
劣質的木門上傳來一陣急促的猛叩,像極了早晨的鬧鐘只讓人覺得討厭。
「該死的,」張鐵球嚇了一跳,本是半躺在在長條板凳上的身子險些摔在地上,匆匆的將一張寫滿了字符的薄紙塞進了懷里。當起身開門的那一刻,先前的陽光瞬間變成了陰雨的雷雨,「誰這麼不開眼呀,大清早的死捶門作甚?」
「額……大人。」
門口,站著的是個嘍兵。「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守護攔下了錢掌櫃的馬車。」
「噓,」張鐵球一把將他給拉進了府里,尤自有些不放心的沖著門外張望了一圈,確定了沒人才是進了府。「混賬東西,不是吩咐了汝等對于錢掌櫃的人例外嗎?又不是第一次了,汝等還不認得他的趕車把式?」
「的確是認識,但是這一次不同。過城門的時候馬車下掉下來把兵器驚動了守衛,不看還好,一看倒是嚇了小的一大跳。馬車下藏了十來個漢子,個個帶著兵器,不像好人。」
「兵器,壞了。」一個敏感的詞匯灌入了張鐵球的耳朵,恍若一道晴天霹靂。作為一城尤其是帝都的城門守衛,張鐵球比任何人都要清楚這帶著兵器的人意味著什麼。
若是花月臣民,那就是叛亂、那就是謀逆;
若是外邦子弟,那就是仇敵、那就是勢同水火。
張鐵球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放大米偷偷進城,然而對于手持兵器的不速之客,他可是沒有那個膽子。「他們在哪兒?」
「因了先前大人有過交代,唯恐被人看見,便是將人和馬車一道的扣押在了左側院里。」
「走,立刻去看看。」
左側,小院,與大街只有一牆之隔。很近,很近,近的只要側耳傾听便是能夠清楚的听見大道上來來往往的行人的喧囂。所幸的是高牆巍峨逾越十丈,外人的視線倒是看不到這邊。
牆角下,被束縛住了雙手的壯漢橫向一字排列開,整整一十二人。
在他們的面前不遠,一大堆的明晃晃的刀劍之類的兵器堆成了一座小山丘,陽光下金屬特有的光澤熠熠生輝,分明的是青天白日之下卻是直讓人覺得有些發冷。
張鐵球領著一干士兵看著,久久的說不出話來。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听跑堂的傳信說是大人扣下了小的馬車,張大人,您這可是做的不仗義。」還沒有看不見人,遠遠的便是听見了一串急促的字句。
「錢掌櫃的,瞧瞧你做的好事。」張鐵球沒有回頭,只是冷冷的拋出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