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焱斜斜地睨了他一眼,說道,「沒看見我心情不好嗎?!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古博輕笑道,「堂堂炎皇集團的總裁變成了無家可歸的可憐蟲,說出去誰信?!」
厲焱冷嗤了一聲,不發一語。古博突然斂住神色,眯起眼看著厲焱,深邃的眼眸散發著少有的凌厲,「焱,有線人發回來的消息,稱威廉將在一周內暗訪南城,我看你該是時候做好準備了。」
厲焱的黑眸微微一沉,古博的消息向來十分準確,看來和威廉的會面近在眉睫了。
「你那邊怎樣?」古博問道。
「喬安娜搬走了,我派人監視著她,」厲焱的眸光倏然添上一抹危險,那一日米若暈倒住院後,喬安娜就和他大吵了一架,然後從別墅內搬了出去。
不得不說,喬安娜的行蹤十分可疑,就好像是故意為之,然後借機從他家里搬出去一般。
「至于米若和辛蒂……我會盡快送她們去你那兒避一避。」
「行,沒問題。」
翌日,米若醒來的時候,辛蒂已經被阿彪送去了幼稚園。洗漱完畢後,米若站在窗前,怔怔地打量著自己。
此刻的她,臉龐雖然消瘦,卻已經有了明顯的血色,而且她的模樣好難看,若不是化了點兒淡妝,她會連出去見人的勇氣都沒有。
對著鏡子做了一個深呼吸,她轉身就要出門。
手機鈴聲卻在此時響起來,接過電話,對方很禮貌地說道,「喂,您好,請問是米若小姐嗎?」
米若有些微的怔然,「我就是米若,有什麼事嗎?」
「米小姐,您好,這里是xx商廈阿瑪尼專櫃,您定制的純手工領帶已經到貨了,麻煩您帶上有關證件前來領取您的商品。」
米若感到有些為難,「可以讓人代領嗎?」
「實在很抱歉,因為您購買的是定制產品,所以必須由您本人親自前來領取。」
「……好吧,我知道了。」
真是沒想到,她前兩天還在想著要送他一條領帶,而此時此刻卻在後悔,並不是因為舍不得錢,而是因為連見面都覺得難受,更別提要送他領帶了……
只不過,丟掉那條領帶卻也是可惜的,米若決定吃過早飯後就去取領帶,正好她也許久沒有出去走動了,出去散散步,對身心也是有益的。
她下得樓來,佣人們見到她露出笑容來,「太太,您醒了?」
米若友善地頷首,「我餓了……今天做了什麼好吃的?」
佣人們熱情地回答,「我們替您熬了枸杞桂圓營養粥,您現在需要好好調養。」
「謝謝。」米若淺淺一笑。
米若來到餐桌旁,然而,視線觸及到坐在餐桌旁的那抹俊逸身影時,臉上的笑容卻是瞬間僵住。
他昨晚不是出去了嗎?什麼時候回來的?
厲焱手中拿著一份今天剛出爐的新聞報紙,一身休閑的打扮,看起來倒是神清氣爽,一點兒也沒有辛蒂描述的那般心情不好。
米若的腳步停滯在原地,臉上的表情也顯得很僵硬,進也不是,不進也不是。
男人一直沒有抬眸,卻是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注意到了她的出現,磁性的低沉嗓音逸出,「怎麼不過來用早餐?」
她定了定神,「我……我不吃了。」轉身就要走。
「站住!」厲焱驟然出聲,冷厲地說道,「米若,你什麼時候變成個縮頭烏龜了?!」
米若倏然回首,憤憤地瞪視著他,良久她才沉住氣,重又移回到餐桌前,坐在了他的對面。
佣人們替他們倆整理好餐具,而後陸續退下。
米若拿起餐具,將食物送入嘴里,沒有抬眸看他一眼。厲焱亦收起報紙,專注地用餐。
若就這樣平靜的相處,她能夠做到表情無異,可他不冷不淡的嗓音卻冷不丁地打破了這一刻的沉默,「我會暫時送你去古家老宅……」
若就這樣平靜的相處,她能夠做到表情無異,可他不冷不淡的嗓音卻冷不丁地打破了這一刻的沉默,「我會暫時送你去古家老宅……」
毫無預警他會出聲,她正喝的熱粥便猛地嗆到了她的喉嚨,一陣滾燙滑喉,她咳嗽了兩聲,立即找水。
這時候,厲焱卻已經來到了她的身邊,輕拍著她的脊背,並將一杯溫水遞給她。
「還好嗎?」他此刻的溫柔完全不像是正在和她冷戰。
她接過他遞過來的杯子,可當她的手無意間踫觸到他溫熱大手的那一刻,她的手指猛地彈開,杯子應聲落地。
一聲杯子破裂的聲響傳來,溫水濺落在他的鞋子上,米若猛然瞪大了眼眸。
這一秒的尷尬也只有他和她才知道……
然,厲焱表現得稀松平常,俊顏上看不出有任何的變化,佣人們听見聲響後紛紛趕來餐廳,手忙腳亂地收拾地面上的玻璃碎片。
米若的雙手緊張得絞在了一起……
厲焱的眸光抬起,平靜地對佣人道,「粥太燙了,以後等放涼了再盛給太太。」
佣人驚恐地點頭,「是……我們下次會注意的!」
厲焱看了米若一眼,語調依舊溫吞,「我去樓上換件衣服,你繼續用餐吧。」
米若愣愣地點頭,剛才所發生的一切就像是做了一場夢,她還恍惚著,回不了神。餐廳內只剩下了米若一個人,佣人緊張地幫她換了一碗粥,她卻再沒有胃口用餐了。
剛才,她的反應實在是太過激了……
按照計劃,米若吃過早餐後就去取領帶,拿到領帶的時候,店員夸獎她很有眼光,還善意地說︰送領帶給心愛的男人是有寓意的,意指將對方牢牢地套在自己的手掌心里。
她朝店員笑了笑,不知道是不是她笑得太難看,店員抬眼看她的時候明顯嚇了一跳。或許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之後就再也不敢跟米若亂說些什麼了。
米若手里擰著領帶禮品盒,明明是那麼輕的物件,卻是莫名地感到心頭沉重。
她埋首心不在焉往前走,迎面卻被人攔住,「米小姐,請留步!」
她愕然抬頭,看清來人時卻是明顯一怔,「賈志忠?!」身後的保鏢將賈志忠攔住,不讓他靠近米若一步。
五十多歲的賈志忠看起來神色慌張,樣子也很狼狽,和之前在他府邸看見他時比起來,要蒼老許多。他的雙臂都被保鏢們架住,根本近不得米若的身,他奮力掙扎著,看起來很著急。
米若蹙了蹙眉,說道,「賈先生,你這樣子很難看,如果有什麼話就請慢慢說。」
賈志忠再一次看了看四周,神秘兮兮地說道,「米小姐,能不能找個僻靜一點兒的地方說話,這里……很不安全。」
「不安全?」米若蹙了蹙眉,不明白他話里的意思。
正巧,旁邊有個小孩子手里端著一杯麥當勞的可樂經過身邊,她眨了眨眼,靈機一動,「那好,請跟我來。」
米若把賈志忠帶到麥當勞的吸煙區,里面正好沒人,她坐下來看向他,「賈先生,現在你可以說了。」
不料,賈志忠還沒開口說話,卻先是噗通一聲跪在了米若的面前,緊接著磕了三個響頭,「米小姐,請你救救我!」
「救你?」米若愕然怔住,「為什麼?」
賈志忠用近乎哭天搶地的聲音說道,「米小姐,求你向厲總求求情!求您讓他放過我們一家吧!」
米若頓時瞪大了眼,驚得說不出話來,她完全听不懂賈志忠在說些什麼,更不明白他說的是何意思。
一個月前,賈志忠還威脅她勸厲焱自動放棄炎皇集團的總裁職位,怎麼一個月後他竟然反過來求她在厲焱面前求情,救他一命?!
正迷惑中,賈志忠狼狽地道出原委,米若這才從他的口中得知厲擇良和庫雷斯已慘死的消息,難怪那日庫雷斯從廠房逃走之後,就再沒有了他的任何消息!
只是,為何連厲焱的叔父厲擇良也死掉了?!
弄不明白事情的來龍去脈,但卻是知道了一個重要的消息,好像厲擇良和庫雷斯的死是厲焱的所為,而且自從得知厲擇良的死訊後,炎皇集團內凡是厲擇良的余黨全都人心惶惶,更有人謠傳說厲焱正暗地里買通黑道組織,要殺掉厲擇良所有余黨。于
于是乎,這群人慌了手腳,逃的逃,躲的躲,生怕這件事牽連到自己身上。
這種事的可怕之處,就在傳聞本身,越是神秘的事情,越是讓人產生恐懼,而厲焱卻又恰到好處地利用了這個傳聞,不費吹灰之力便輕松地制服了董事會中那群反對自己的股東們。
當然,賈志忠也毫不例外……
「米小姐,記得上一次見面您曾經承諾和我做一筆交易,您就當我不要那一個億,我只求你救我全家的命,可以嗎?!」
看得出來,賈志忠已是走投無路,要不然他也不會不顧面子來求米若了。
但米若不是傻子,暫且不說這筆交易可否能行,且說說厲擇良和庫雷斯的死因,既然是傳聞,那就是未定的事實,她不相信是厲焱下的黑手。因為厲焱若是想要殺掉自己的叔父,那麼早在十幾年前或是三年前就這麼做了,何必等到現在才出手?
雖然米若想不通原因,可是憑直覺,她相信這件事不是厲焱做的。
思及此,她淡淡地睨向賈志忠,說道,「賈先生,很抱歉我幫不了你這個忙。」
話落,米若已是起身,賈志忠著急了,撲上去就要拽住她的手,卻被身強力壯的保鏢們死死攔住。
「米小姐,我求你了」
米若頭也不回地離開,來到車門口,她足下一頓,回首看了看麥當勞的門口,而後沉默地跨進車內。
別說她幫不了這個忙,她根本就沒有那個能力,因為她很清楚厲焱的個性,他是絕對不讓她踫公司里的事,否則他也不會有那麼多的隱瞞了。
幽幽地嘆息了一口氣,她抬首看向窗外。
不知道厲焱他現在,到底在忙些什麼呢?他竟然有那麼多的事瞞著她……米若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悲哀的憂傷。
不知道厲焱他現在,到底在忙些什麼呢?他竟然有那麼多的事瞞著她……米若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悲哀的憂傷。
「太太……」阿彪突然出聲喚她。
她依舊望著窗外遙遠的天際,隨口應道,「嗯?」
阿彪躊躇幾秒,幽幽地說道,「您不會真的相信賈志忠的話,誤以為厲擇良和庫雷斯的死是厲總所為吧?」
米若搖搖頭,說道,「不,我不相信賈志忠說的那個傳聞。」
「那您為何……」
米若深呼吸一口氣,自嘲地一笑,「我只是想起一些別的事。」
她的話說得並不明確,阿彪卻是看出些端倪,雖然他只是厲焱的屬下,不應該干預老總的家事,但他一直對厲焱忠心耿耿,尤其是對厲焱和米若之間所發生的一切,他尤其是見證人。
他抿了抿唇,說道,「其實您生病期間,厲總常常一個人呆在辦公室里不出來,雖然他不說,但是我看得出來他很擔心你……」
米若垂下眼眸,嘆了口氣,「阿彪,我不要說客,我需要度過自己那一關。」
阿彪轉首看向米若,「我承認我是說客,但我只是不希望你們繼續疏離下去……厲總他……真的很不容易。」
米若沉默了下來。
他繼續道,「您應該清楚,厲總現在可能比您還要難受……」
「阿彪,求你別說了。」米若懇求地看向他,希冀阿彪不要再說下去。
「好,我不說……但我希望您去炎皇看看他,今晚厲總怕是又打算在辦公室里將就住一晚了,」話落,他的視線又落在米若身側的那個領帶禮品盒上,「反正這條領帶也需要一個主人,您也不想浪費它,對吧?」
「我還沒想好,要把它送給誰。」米若沒有正面應答阿彪,而是選擇逃避。
阿彪沒有再勸慰米若,只是無奈地嘆了口氣。
凌晨一點,米若抱著膝蓋坐在床頭。
是的,她也睡不著……
她不得不承認,阿彪真是一個盡心盡職的屬下,而且也是一個很好的說客,此刻的她,心頭雜亂不已。
阿彪所說的每一句話都讓她感到很心疼……
早上看見他眉宇間的褶皺和臉龐上顯現的疲憊時,她便好想解決他心底的煩擾。她看不慣自己這麼刻意地疏離他,亦舍不得他有絲毫受傷的表情,然而……她能夠怎麼辦?
或者,老天爺該教教她,她該怎麼辦?!
她向來不是一個矯情的女人,也想在這件事上果斷處理,可她就是拿不出主意,該如何對待他。
重重地嘆了一口氣,她抬眸望了一眼窗外。
夜,安靜得不可思議,玻璃窗外有凝結的水珠,顯然,室外的天氣溫度很低。
他還在辦公室嗎?
他一個人,即便是有了暖氣,在偌大的辦公室內,依舊會感覺到冷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