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開始懷疑厲焱到底是做什麼的了。
但她來不及細想,就在米若大口喘息的時候,車尾被猛地撞了一下,厲焱躲避不及,一下子撞在了護欄上,布加迪威航開始打轉,米若只覺得一番天旋地轉後,嘎吱一聲,跑車停下來。
等到她再次睜眼,卻嚇得大氣也不敢出。
原來,布加迪威航的腦袋已沖出了護欄,往下看,就是十幾米高的懸崖!
厲焱很快反應過來,手剎推了推,就要倒車,可明顯的,要害他的人不打算給他一條活路,接連又撞來第二下……
轟——
布加迪威航連車帶人被撞飛了出去!
米若只覺得一陣滅頂的暈眩襲來,仿佛坐過山車般,整個人在空中旋轉了不知道多少圈, 當!全身的骨頭都被抖散了架似的,等到頭不那麼暈時,她才睜開眼。
這才發現,自己竟然被拋出了車外!
幸虧她落下的地方是一塊草坪,除了幾處擦傷外,並不傷及筋骨,她蹣跚地爬起來,無意間發現跑車的輪胎下,有汽油溢出的痕跡!
她眼神定了定,第一反應就是,糟糕!車子要爆炸了!
再仔細一看,心陡地一涼,厲焱還在車子里沒出來!
幾乎是連滾帶爬地跑過去,「厲焱,你快出來!車子要爆炸了!」
安全氣囊被全部打開,男人卻是趴伏在方向盤上,動也不動一下,米若大駭,使勁兒搖晃他的肩膀,「厲焱,你快醒醒!」
他還是不為所動,不知怎地,她心底冒出不祥的預兆,奮力扶住厲焱的肩膀,讓他靠在椅背上,定楮一看,男人的胸口在流血,像是被玻璃劃破了似地!
她心里害怕,再次用力搖了搖男人的肩膀,「厲焱,回答我,快醒醒!」
男人終于醒過來,卻是面部扭曲,看起來十分痛苦的樣子,他嘗試著動了動,發覺自己的腳被卡住了,抽不出來。
米若趕緊彎下腰,察看他腳上有沒有傷,看起來像是並不嚴重,但要掰開他腳邊的障礙物卻是有些費力,她漲紅了臉抱住他的小腿,想要使勁兒往外面拽。
「嘶——」像是被傷到腳,他倒抽了一口氣。
米若擔心這樣會弄傷他,問道︰「痛嗎?」
他半垂眼簾,看著她額頭冒出來的細汗,反問︰「我以為,你巴不得我死,如果我死了,你不是正好可以離開我?」
米若抬起頭來看著他,她的臉沾染上了灰層,髒兮兮的,可是那雙美麗的眼楮依舊清澈晶亮,「你要是死了,我一個人怎麼逃得掉那些人的追殺?」
他嘴角輕勾,「你放心,他們要殺的,是我不是你。」
「可你別忘了,」她提醒道,「我是你的妻子,你要是死了,他們會讓我好過嗎?」
他的臉色咻地暗沉下來,無法否認她的擔心。
米若左右看了看,找到一塊大石塊,她趕緊抱起來,並用它砸開卡住厲焱腳踝的金屬物,有了外力的輔助力量,厲焱自己用力抬起腿,也能松月兌出來。
厲焱被拖出來時,他重心不穩,沒走幾米遠,整個身子就壓向米若,兩人雙雙摔倒在地上。正巧這時候,身後傳來滋滋的火花聲,兩人都愣了一下,回頭看去,發現那滋滋聲是車子要爆炸前的征兆,厲焱大駭,想也不想抱住米若的身子滾向另一邊……
轟——
車子爆炸的同時,兩人順著樹林里的斜坡滾落而下!
斜坡兩側長滿了楊樹,兩人摔落下去時,能听見風聲里夾雜著的樹葉嘩嘩聲,偶爾有樹枝刮過皮膚的刺痛感,可兩人都沒有吭聲。
尤其是厲焱,他受的傷最多,雙手抱住米若的身子,而自己的身體就曝露出來,衣服被刮破了,皮膚被刮傷了,就連那張俊臉也被刮出來好幾道血口子。
米若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但是能感覺得到他抓住自己的手死緊,終于不再滾落時,她抬起頭來,發現了厲焱臉上的道道血口!
驚呼出聲,「哎呀,你的臉……」
「噓——」男人以手示意她不要出聲。
樹林里一片漆黑,幾乎伸手不見五指,隱約能見到遠處一簇一簇閃爍的光束掃過來,想來是那些追殺厲焱的人追來了。
「你會游泳嗎?」厲焱貼著她的耳朵問,米若這才听見身後有潺潺的水流聲。
她心口一緊,意識到他可能是要跳河逃走,手下意識地抓緊他,如同抓著一根救命稻草,指甲嵌進他的皮膚里也不自知。
沒有光,樹林里一片漆黑,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也沒听到她的回答,但是手臂被她嵌得生疼,他立刻明白,她不會水,她在害怕。
「你別怕,有我抱著你。」他貼著她的耳朵低語,還是低沉醇厚的嗓音,一樣的充滿誘惑,卻奇跡般地安撫了她狂跳不止的心。
厲焱來不及給她多余的時間喘息,攬住她的縴腰來到河邊。
等到走近了,米若才發現,那根本就不是條如她想象般的「小河」,那水流那麼湍急,而且水平面與河岸的距離相差那麼高,真不知道這麼跳下去會不會立刻沒命?!
正躊躇中,厲焱抱住米若腰際的手忽地勒緊!
「等一等!」她大駭,雙臂本能地圈住他的頸脖。
「來不及了!」厲焱沉聲說道。
「啊!不——」
一聲驚呼,厲焱已抱住她縱身跳下!
噗通——
掉落進水里的一瞬間,那刺骨的涼意以及巨大的沖擊力比米若想象的還要難以承受,她只來得及看了一眼厲焱雖然傷痕累累,卻依舊俊美如儔的側臉,接著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覺,直接暈過去了。
在她的腦袋沒入水中之前,厲焱及時將她的身子托起來,拼命往河對岸游去……
嚴少雋回到小洋房的時候,一眼發現了不對勁,門窗有被人動過手腳的痕跡。他大吃一驚,跑到臥室一看,果然沒有了米若的蹤影,心頭一窒。
「米若……」嚴少雋咬牙。
她就那麼不願意和他呆在一起?為了厲焱,她竟然……逃跑了!心頭立即升出一股不好的預感,她該不會是……
手機在此時響起,空蕩蕩的屋內鈴聲顯得很突兀,嚴少雋趕忙拿起來接听,「喂,是我!」
「喂,嚴少,您交代給我們的事情已經辦妥了,」對方的聲音很自信,听起來有幾分炫耀之意,「車子被我們撞下了護欄後引爆了,連車子都被燒成了空架子,什麼也沒留下。」
「嗯,做得好,」嚴少雋舒了一口氣。
沒想到,對方又補了一句,「對了,有件事兒得跟你匯報一下,那車中途上了個女人,不清楚是誰,不過我們按照你吩咐的話,全都處理干淨了,保證沒人查得出來。」
嚴少雋聞言,渾身都軟了,當時就癱坐回床上,「你說什麼?女的?長什麼樣子?」
「沒怎麼看清,好像挺漂亮的,哦對了,她是在市中心醫院上的車,」對方一副邀功的口吻,繼續阿諛奉承,「嚴少,你放心,不管她是誰,都被我們處理得干干淨淨了。沒辦法,誰讓她那麼倒霉認識那個男人呢,惹到了您,那就是惹到了閻王爺……」
嚴少雋渾身冰涼,仿佛精氣瞬間被人給抽走,整個人都在痙攣發抖,最後終于迸出話來,連電話都拿不穩,全身虛軟過去,好似只有進去的氣,沒有出來的氣,一口氣堵在心口出不來,最後生生把他憋暈過去。
清晨朦朧,米若依稀醒來。
完全不知道自己身處何處,只听見耳邊鳥鳴脆脆,樹葉沙沙,她循聲看向四周,卻發現自己正身處在一座別致的木屋內。
她所在的地方好像是木屋二樓,因為窗口處能看見小樹林婆娑搖曳的樹影。
她想起了之前發生的種種,是那麼驚心動魄,追殺?車禍?跳河逃走?老天!她到底經歷了些什麼?!米若覺得自己能活著都是一個奇跡了。
她又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入了天堂,為什麼四周那麼安靜,連個人影都見不著?對了,厲焱呢?他還活著嗎?如果他還活著,為什麼不見他的蹤影?
她越想越心慌,想要站起來,膝蓋卻酸軟無力,腿輕飄飄的似沒著地。
驀地,「吱呀」一聲有人推門而入,米若驚得連連後退,卻在見到門口那道欣長的身影後,臉上驚懼的神色慢慢退去,厲焱緩步踱到床邊,拉過椅子坐在她跟前。
他臉上的傷口不知何時已做了處理,仿佛涂了層藥似地,他輕柔地問她︰「你醒了?」
「嗯。」她輕應。
他俯來,握著她的手,把臉頰貼上她的掌心,合上眼細細摩挲。
她還無法驚濤駭浪般的經歷中回過神來,問道,「厲焱,我們是不是上了天堂?」
男人翹唇微笑,沒有急著回答,可她心里著急,拂開男人的手就要坐起來,無奈男人的身子重,壓得她動彈不得。
他輕舌忝她的眼簾,「已經沒事兒了。」
她眉頭微蹙,睜不開眼,不敢相信他說的話。
男人的吻繾綣霸道,硬是吻著她的嘴角不讓她廢話,米若雙手抵住他的胸膛推開,「這里是哪兒?」
卻听見男人悶哼了一聲,果真乖乖松開了她,米若這才發現,厲焱胸口纏著繃帶。
她想起來先前在車上的時候,看見他胸口被東西劃傷了,便問道,「你怎麼樣?傷得重不重?對了,這繃帶你哪里弄來的?還有你臉上的傷口,涂的是什麼藥?」
見她那麼急,一口氣問了許多問題,厲焱忍不住輕笑出聲,「我都不知道,原來你這麼關心我。」一邊說笑,一邊重又彎下腰來,抱住她的縴腰。
米若無法做到他那樣的淡定,她擔心得不得了,擔心那一幫人又來追殺他們,她急急地問︰「你都傷成這樣了,還笑得出來?我問你,這里到底是哪兒?安全嗎?那些人會不會找到這里來?」
他臉上的笑容收斂起來,可眼底依舊是帶笑的,「原來你膽子這麼小,沒有做過虧心事,不怕鬼敲門,我都不擔心,你還擔心什麼?」
「那你說,這里到底是哪兒?」她環顧四周,想不出來自己是如何來到這地方的。
厲焱原本想直接告訴她答案,話剛到嘴邊,卻在見到她惶恐不安的樣子時,突然改了主意。
他勾唇淺笑,回答她︰「我也不知道,不過有一點我正想告訴你,我們大概是被困在這里了。」
米若驟然轉頭,眼底寫滿了驚懼,「你說什麼?!」
再三追問,厲焱才終于告訴她,他們所在的地方,是一座極美麗的無人島嶼。
米若不相信,于是厲焱帶她來到島上的某處懸崖邊。
那一面都是高陡的山崖,從崖頂到地面遍布參天密林,綠森如海,把那方屏蔽得連陽光也照不進去,偶見一些闊大枝葉下露出空隙,也黑漆漆如暗夜漩渦,讓人看不清內里,即使是白日,森林深處也間或傳出一兩聲野生獸物的啼嘯,那種大自然的力量震開林葉,向天空傳遞蔓延。
沿密林往島嶼的另一端走去,逐漸變成稀疏的灌木叢,地面爬生著扎腳的綠色蔓草,蔓草下是硬實的沙礫,離灌木叢大約幾百米的地方有個地勢較高的平台,凌空兩米高處以扎實木樁搭建起一漂亮的兩層樓木屋。
木屋面向大海,許是因為有灌木叢作為屏障,在木屋內听不見磅礡的海浪聲,一旦走出了灌木叢卻能立刻感受到大海的壯闊波瀾了。
米若漸漸被這里的美景所吸引,起先的恐懼感漸漸消失,任由厲焱牽著,往百步遠的沙灘走去。
赤足踩上去,越來越覺得腳下的白沙細如銀粉,一步一個淺印,當走到海邊,已是說不出的舒適柔軟。
米若抬眼看去,仿佛能看到陸岸邊,有些疑惑了,「厲焱,我們是怎麼來到海邊的?為什麼會在這個島上?」
厲焱的眸底瞬間閃過一道不易察覺的黠光,「或許是被河水沖到海里的吧,我醒來的時候就已經在那條游艇上了,至于是誰把我們救上船,並帶到這里來,就不得而知了。」
米若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相距五百米處的海邊停著一艘海艇。
她感到不解,「那為什麼我們不坐海艇回到海對面去?」
「我已經查過了,沒有鑰匙,海艇是發動不了的。」
「這可怎麼辦?」米若蹙眉,表情凝然。忽然,她霍地睜大了眼,「對了,你會自制木船嗎?我們可以劃船回陸地呀。」
電視機里那些探險節目不就是這樣的嗎?有些探險家還教授過自制木船的方法和要領,那麼好的車技他都會,興許自制木船這種事兒,他……
男人眯了眯眼,這女人是看電視看多了吧?連這樣的鬼主意都想得出來。哼,就算會,他也不會做!好不容易能夠過過二人世界,他是絕對不會放她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