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料,男人做了一個更大膽的舉動。
「厲……厲……厲焱……你千萬……別……別松手!」冷不丁地從窗口往下看去,米若驚駭得牙關都在打顫,此時此刻她已無法顧及其他,只擔心自己會不會掉下去。
「不!你說過只要親一下就好。」
「傻瓜,騙你的。」
「你……流氓!快放我下去!」
她眼角的余光往旁邊再次一掃,立刻嚇得閉上了眼,連兩條腿也不自覺地纏上了他的腰,整個人全掛在他身上,仿佛一松手就會墜落至底下鋼筋水泥的森林中。
她把他抱得緊緊的,軟語哀求︰「求你了,別在這兒……快離開這兒,我怕!真的好怕!」
「求我什麼?求我快點?你就這麼著急?」他偏要裝不懂。
她又羞又急,本來是想要哄著他饒過自己,卻不想倒把自己逼上了梁山,她心里害怕極了,惶恐極了,所有難堪的情緒齊齊擁堵上心口,急得眼眶里淚星點點,就像碎裂的鑽石一般,閃閃發光,看在厲焱眼里頓覺驚艷了他的視線。
米若緊閉著眼,一片模糊中隱隱約約有細小的亮點開始出現,漸漸地越來越多,像河床上的細沙逐漸變成金砂,它們都在發光,越來越亮。
她本能地排斥這種感受,睜開的瞬間發現厲焱正凝視著她。
那對漆黑的眸子猶如夜空,深深的,看不清里面蘊涵著什麼,深邃,且幽暗,蠱惑人心。他目光極亮,像極了城市里璀璨的燈火,那細細小小的亮光在他的黑眸里猶如夜空中閃爍的星辰。
除此之外,還有她小小的倒影。
帝豪會所,dj放著最動感的音律,挑起舞池內一浪浪的火爆回應。
安雅柔站在二樓居高臨下地看著場中,下面舞池中擠著密密麻麻的人群,時不時有人從擠開擁擠的人群,從這一頭穿過另一頭。
曖昧的燈光,男女熱舞,陌生的肢體也可以月兌離世俗,這里,有的就是糜……亂……
在這樣的喧囂聲中,一個人的寥落便顯得格外突出,即使是在氤氳昏暗的二樓,也依然一眼就看見了嚴少雋的所在。
在各個卡座都十分擁擠的情況下,就只有他這里空著,長長的環形沙發內只他一人喝著悶酒,想不被發現都難。
他臉上有明顯的青腫淤痕,看起來是剛遭遇一場毒打,安雅柔輕哼了一聲,猜到是他得罪了厲焱而遭到了教訓。
她對這種官家出身的紈褲子弟並無好感,可眼下為了得到厲焱,為了對付米若,她決定和嚴少雋連聯起手來。
桌面上擺滿了酒瓶,最後一瓶在他手里,也只剩下半瓶,他輕輕晃了晃瓶身,仰脖飲了一大口。
「砰」地一聲,酒瓶被他重重地放在桌面上,並非故意,而是他醉了。
嚴少雋醉得還不清,遠遠地看見一個婀娜身影緩緩靠近,因為米若嫁給厲焱的事情,他心里有氣,正愁沒處發泄,見著來人就怒吼,「滾開!」
「喲,好大的脾氣,」安雅柔擠著半露的酥胸往嚴少雋的身上貼,「嚴少,面對厲焱的時候,怎麼沒見著你有這麼大的氣勢?」
原本酒杯已經來到嘴邊,在乍然听到「厲焱」這個名字時,動作猛然頓住。
這兩個字就像是觸動了他身上的某個機關似的,嚴少雋拿著酒杯,機械地轉頭,目光凶狠,面目猙獰。
他倒是要看看,這個時候究竟是誰敢在他面前提起「厲焱」這個名字!
結果,卻看到安雅柔穿著一身艷紅色緊身露背裙,正坐在旁邊,滿含嘲諷地對著他笑。即刻冷嗤︰「怎麼是你?男人剛被搶了,你就迫不及待來這種地方尋找下一個目標?是不是有點兒太心急了?好歹,你還是休息個兩三天再出來吧。」
嚴少雋那話里的口吻,儼然把安雅柔當成了社交圈里**的交際花,雖然事實上也確實如此。
安雅柔一張俏臉頓時就失了色,隨即冷聲說道︰「這有什麼,誰說男人跑了就回不來了?只要我有手段,有的是辦法把他給要回來。不像某些人,只知道怨天尤人,自暴自棄,女人跟人跑了也不趕快想辦法把她找回來,只知道喝酒解愁有什麼用?!哼,窩囊廢!」
安雅柔雖然沒有指名道姓,可這話里的目標對象擺明了是說的嚴少雋,加上她臉上毫不掩飾的嘲笑,特別刺眼,嚴少雋心里一直壓抑的怒火便陡地爆發了。
「 當——」
他猛地一甩,那玻璃酒瓶就被摔在了地上,發出一聲刺耳的巨響,應聲而落的酒瓶頃刻間被摔得四分五裂,甚至有玻璃渣從地上濺起的痕跡。
安雅柔嚇白了臉,平日里見過嚴少雋好幾次,以為他不溫不火,至少因為自己名門公子哥的不會胡來,可眼下他的反應倒是出乎她的意料了。
他布滿陰狠毒辣的神色,有玻璃渣劃破了他的手,他也不為所動,眼神凌厲地看著她,像是要把她碎尸萬段一般。
她壯起膽子說話,聲音卻禁不住地發抖,「嚴,嚴少雋,你,你有本事找厲焱發飆去!對女人這樣凶做什麼?!我,我告兒你,我可不怕你……」
她越說越心虛,因為嚴少雋眼里的神色駭人極了,心想如果她再這麼說下去,保不定真會被嚴少雋給活活掐死。
卻听見他冷嗤一聲,說道︰「哼,你又能好得到哪里去?你以為自己是誰?不過是厲焱看不上的貨色而已,還敢跟我叫囂?!」
話到一半兒,他驟然伸手,狠狠地捏住安雅柔的下頜說道︰「沒錯,這一仗我是輸給了厲焱,可即使是這樣,我也不是你這種**能夠嘲笑的!給我記住,下一次你敢跟我這麼說話,我立刻找人奸了你!」
安雅柔這才發現,嚴少雋身上的戾氣一點兒不比厲焱少,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勢,強得讓人不敢正視,安雅柔懵了,噤若寒蟬。
見她怕了,嚴少雋這才松開她的下頜,坐回位置上,給她倒了杯酒,「你來這不會只是想說些風涼話吧?說吧,想跟我說什麼!」
聞言,安雅柔更不敢小覷嚴少雋了,他把她來此的目的都看了個通透,想來嚴少雋也不是個簡單的男人。
她喘了口氣,捂住胸口說道︰「我就是來問問你,該不會你真打算就這麼放過他們倆了吧?」
嚴少雋沒有說話,只是伸手又倒了杯酒,半垂著眼睫看著酒瓶里晶瑩剔透的酒液,還閑散地蕩了蕩。
「我是想說,如果你真放不開她,還想把她奪回來,那麼……」見嚴少雋的眉宇終于稍稍動了動,安雅柔斗膽靠近了他身邊,卻又不敢靠太近,「我們倆可以合作,我幫你,你幫我,大家目的相同,如果我們倆能攜手合作,厲焱和米若兩個人的日子一定不會好過。」
嚴少雋勾了勾唇,忽然說道︰「我可先警告你,別妄想拿我當槍使,你要是敢借我的手傷害米若,我一樣會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安雅柔臉上的笑容僵了僵,下一秒轉為嬌艷笑顏,「哎呀,嚴少嚴重了,這種事是絕不會發生的。」
只可惜,嚴少雋根本不相信安雅柔的話,不耐煩地揮了揮手,「你滾吧,別再跟我提這事兒,你也別想在米若身上打鬼主意!要是被我發現,我不會放過你,哪怕動用家里的關系,也會讓你吃盡苦頭!」
話落,嚴少雋站起身來,與安雅柔擦肩而過時,十分不客氣地撞了她一下,力道之大,竟讓安雅柔打了個踉蹌,險些摔了個狗吃屎。
安雅柔氣急敗壞地想要追上去,抬頭時卻發現,哪里還有嚴少雋的影子?
事實上,嚴少雋自有主張,被厲焱的手下暴打一頓後,他回到四季花園就立刻做了決定和安排。只待時機成熟,他一聲令下,呵!就算厲焱再厲害,也逃不過一場精心為他策劃的劫!
翌日清早。
米若躺在床上,睜大了眼楮,卻遲遲不肯起床,腰際還纏繞著一彎鐵臂,男人的呼吸均勻有致,似乎還在沉睡中。
她想起昨晚那場歡愛之後,厲焱對她的態度像是變了,要是換了以前,她昨天犯的事兒,指不定換來怎麼樣的狂風暴雨。
可,結果不是,厲焱除了狠狠地要了她一番之外,再沒有做過些別的。
臨睡前,他把她窩在自己的懷里,兩指抬起她的下巴,說了一句話︰「就像這樣多好,我就喜歡你這樣乖乖的,不哭不鬧,很听話,今後就這樣,好不好?」
听似商量的話語,口吻卻是直接的命令。她暗自咬了咬牙,點頭答應,心里卻是有自己的盤算。
放低姿態總是沒錯的,既然屢屢和他硬踫硬,換來的都是她受到傷害,那她何必非得如此呢?倒不如學會虛以委蛇,早早讓他膩味了,說不定還可以重新恢復自由身。
看她乖順的側臉,厲焱動了惻隱之心,捧起她的臉,在她的唇上輕輕地啄了一小口,笑道︰「這麼乖多好,說不定我以後真會離不開你了呢。」
彼時厲焱不知,即便是已經結了婚,米若還在想著要從他身邊逃走,因此在未來的某一天,當他認知到這一點時,才會無法自控地犯下那個讓他後悔不已的大錯……
而在當時,這句話在米若听來,卻是晴天霹靂。
離不開?他這麼說是什麼意思?不會吧,一定是說笑的!她這麼做不過是為了提早讓他放過自己罷了,可如果他真的對她……
她甩了甩頭,不敢想象這種可能性,卻不想這個無意識地動作驚醒了睡夢中的男人。
男人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慵懶地打了個哈欠,發現她已經醒了,第一句話便是︰「這麼早就醒了?看樣子昨晚還不太累,要不要再來一個回合?」
開口第一句就是調戲她,米若真想撬開他的腦子,看看里面是不是裝的**。
「……不是。」她懊惱地瞪眼。
「那你在想什麼?」他摟緊了她的縴腰,神態慵懶,「噢,是不是在想,今兒去哪里蜜月旅行?」
米若嚇了一大跳,什麼?度蜜月?她一下子驚跳了起來。心想,連結婚都是被逼無奈,更別提度蜜月了,她根本就沒有想過這個事情。
見狀,男人的臉色咻地垮了下去,她頓時驚覺自己的反應太過激烈了,臉色柔和下來,用商量的口吻說道︰「現在可是十一月,我還得上課呢,等放寒假的時候再去度蜜月吧?」
男人挑了挑眉,「那不行,這事兒就得趁熱打鐵,等到涼了就不好玩兒了。再說,你放假的時候,我還不一定有空呢。」
「可是……」
「沒有可是,我已經幫你請好假了,你只管乖乖跟我去度蜜月就行。」
男人的口吻很強硬,這讓米若也有點兒生氣了,怎麼不跟她商量一下,就擅自替她做了決定呢?她挺起身子坐起來,「為什麼不和我商量一下就做決定?」
「商量的話,你就不會去了,連婚禮都敢逃跑,度蜜月你願意?」厲焱的語氣轉冷,他嘴巴很毒,可那眼底的神色比他的毒舌還入木三分,仿佛一眼看透她的心,「米若,是不是不想和我去度蜜月?嗯?」
米若被他盯得很不自在,又被他猜中了心思,臉色瞬間變了又變,她別開臉去,「我可沒說,你瞎想什麼。」
厲焱伸出手,手掌擒住她的後腦勺將她拉到跟前,米若望著他不斷湊近的俊顏,下一秒冷不丁倒抽了一口氣,「啊——你沒事兒咬我干嘛?」
這男人上輩子是犬科動物轉世嗎?怎麼就喜歡咬她?!
男人抬起身子,睨著她因為疼痛而皺起的小臉,「昨晚上我說什麼來著?只要你乖,我就會寵著你,現在是不是全忘了?」
話落,又俯子去吻她的唇。
怎料,厲焱闔起的狹長眼簾又猛地睜開,驚蟄般地退開身子,「米若,你膽子越來越大了,竟敢咬我?!」
「你剛才不是也咬了我?就不許我咬你?」
男人用手背狠狠地擦了擦嘴角,似乎有一絲腥甜從唇間滑過,那張俊美的臉繃得很緊,「你是不是非得和我橫?才嫁給我一天而已,脾氣又開始 了?」
米若听了,垂下頭去沒有再說話。道理她都懂,她也時常告誡自己,要學會如何迎合他,如何奉承他,可真正做起來,卻總不能如願,一個人的習慣和個性養成了那麼多年,要她馬上學會逆來順受,總是不會那麼容易。
許是也想到了這一點,厲焱漸漸控制住了自己的脾氣,起身穿好衣服,高高地俯視她,「算了,看在今天是新婚第一天的份兒上,我不和你計較,可你得記住了,別總是挑戰我的底線,你知道我沒什麼耐性。」
說著,轉身吩咐道︰「趕緊起來吧,待會兒我先帶你去一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