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之而來的,是惡毒的謾罵聲︰「賤貨!不要臉!敢搶我的男人?我跟你拼了!」
米若听出這聲音是安雅柔,本能地推開她,厲聲反駁︰「你少含血噴人!是誰不要臉?罵人之前,怎麼不好好看看你自己?哼,搶你的男人?我沒興趣!」
安雅柔不意她會大膽反駁,吃了一驚。而米若推開她時,力道不小,她一個不慎,手摔在了鐵床的欄桿上,疼得她咬牙切齒。
她蹙眉揉了揉手背,怒跳起來︰「我就說你不要臉了,怎麼著?!還不讓人說了,你跟你那個婊(和諧)子媽一個德行,專搶別人的男人,不要臉,不要臉,真他媽不要臉!」
啪——
一聲脆響,安雅柔毫無預警地挨了一巴掌。只不過這一巴掌不是米若扇的,而是米若的好姐妹,鐵娘子郝苗苗。
「郝苗苗,你發什麼神經,亂打人!」
「我看是你發神經才對,剛才是誰先動手打人的?嘴賤也就算了,還動手?米若就是心太善良,舍不得下手,可我看不過,你要是敢打她一次,我就扇你十次!」
安雅柔啞口無言,「你……」
「你什麼你?是不是想試試被扇十下的滋味?!」郝苗苗上前一步,擋在安雅柔的面前,先前扇她耳光的那一只手也已做好了準備。
安雅柔的氣勢明顯弱了下去,她知道郝苗苗不是好惹的貨,跟她打,只有她輸的份。雖然不甘心,卻只能作罷。
米若失笑,感謝好朋友幫她解了氣。
可下一秒她就笑不出來了,郝苗苗給她帶來了一條消息。
「好姐妹,告訴你一個好消息,這次去國外參賽的名額定下來了,那個幸運兒就是你,你趕緊好好準備一下吧。」
郝苗苗淺笑著說,「祝賀你啊,米若。」
米若蹙眉,搖頭不語。不但不高興,反倒有種大禍臨頭的預感,更別談接受好姐妹的祝福了。
「傻了吧?是不是覺得幸福來得太快了?這可是你的夢想,芭莎舞蹈大劇院耶,那可是你夢寐以求的舞蹈天堂,這下你總算是如願以償了!好姐妹,看在我給你帶來這麼大一個好消息的份兒上,怎麼也得犒賞我一下吧?比如……吃一頓大餐!」
郝苗苗才剛剛回宿舍,根本不知道之前發生的事兒,只是單純地替米若高興。米若哭笑不得,「這天底下,哪有天上掉餡餅的好事!」
郝苗苗這才發現不對勁,「你干嘛一臉的不樂意啊?怎麼了,難道你不想去比賽了?」
米若沉默了兩秒,正想承認有這打算,就听見樓下有人喊︰「305號宿舍,米若,有快遞!」
米若匆匆下樓取了包裹,那是一個包裝精美的盒子,體積不小,重量卻極輕,看起來像是衣服的包裝盒,卻又不像。
郝苗苗問︰「米若,你也學會網購了?耶,看這盒子挺精致的,應該不是網上買的吧?」
米若搖了搖頭,也納悶這東西是哪里來的。打開一看,卻嚇了一大跳。
米若的一張俏臉還沒來得及羞紅,就听見耳邊傳來郝苗苗夸張的嚷嚷聲︰「呀,米若,竟然有人給你買內衣?我的天啊!
翻來覆去欣賞了好幾遍,郝苗苗羨慕極了,恨不得把這套內衣穿在自己身上。末了,她又追問︰「快說,到底是哪個男人送你的?」
一問及是誰,米若頓時僵住了,手里的文胸「啪嗒」一聲掉在地上。她不自覺地想起了厲焱,因為模過她身子並且有此惡趣味的男人,只有他一個。
難道……
正懷疑著,一串悠揚的音樂聲響起來,听著有些耳熟。
郝苗苗用手肘抵了抵米若︰「米若,你換鈴聲了?」
她搖頭,「我沒……」突然語遏。
這才想起來,從厲焱的別墅里出來時,他給了她一部白色手機,而這音樂聲,恰是給她伴舞的那首曲子。
她趕緊從包里掏出手機,上面顯示的是……厲焱!
米若嚇了一大跳,一不小心手機摔落在課桌上,沒想到這手機質量很好,不但沒有自動關機,鈴聲還響得越來越歡騰。
「原來是換新電話了,怎麼不接啊?」郝苗苗好奇地替她拾起來,伸手就要按下接听鍵。
「等一下!」米若想也沒想,本能地把手機奪了回來,直接掐斷。
電話那頭的厲焱將手機拿離耳邊,俊眉微蹙,薄唇緊抿,看見屏幕上的顯示後,一雙精瞳眯成了一條細縫,臉色轉瞬陰鷙。
該死的女人,竟敢掛他電話?真他媽有種!
米若擔心厲焱再次打過來,索性關機。
郝苗苗很納悶︰「怎麼關機了?你沒事兒吧?」總覺得她看起來很不對勁。
米若搖搖頭,將手機放回包包里,轉身就要出寢室。郝苗苗在身後高喊,「米若,這套內衣你不收好啊?」
「我不要了,送給你穿吧。」米若頭也不回,直接出了寢室。
她一走,郝苗苗驚喜得尖叫出聲。米若從不用奢侈品牌,所以她根本就不知道,這套內衣是風靡全球的內衣品牌,維多利亞的秘密之經典款!
郝苗苗趕緊月兌掉外衣試穿起來,一邊喃喃自語地道︰「真不知道是哪個男人這麼有心,竟然送米若一套維多利亞的秘密,這東西肯定價值不菲!」
要知道,這個品牌的內衣在2002年時推出的一款瓖嵌寶石、價值1000萬美元的就曾轟動了世界,至于她手里的這套經典款,怎麼也得值個上萬塊吧……
米若在校外的車站上了公交車,然後去了母親所在的那家醫院。下車後,她順道買了些時令水果,都是母親愛吃的,擰去看望母親。
可是等到她來到醫院時,卻發現病床上空無一人,只有窗前背對著她矗立著一個高大的男人。
「請問,這里的病人……」聲音戛然而止,米若覺得,那個男人的背影很眼熟。
他穿了件白色的半袖襯衫,休閑西褲很合身,身體微微向前傾,手臂結實勻稱,肌肉和關節顯出流暢不失剛硬的線條,修長的腿、緊實的腰胯被妥帖順直的衣服襯托得雅致流暢。
這樣帥氣逼人的站姿,對米若來說沒有絲毫的吸引力,反而覺得他隱隱蘊藏著力量的背影很冰冷,就連每一根豎立的發絲都散發著危險冷冽的氣息。
米若只看了這麼一眼,心髒仿佛就要跳出來……
是厲焱!
他怎麼來了?!母親呢?母親去了哪兒?!
轉身就要去找醫生,可厲焱已從窗玻璃的倒影中看到了她,陡然出聲︰「站住!」
米若足下一頓,緩緩轉過身來。
男人的臉看起來陰鷙得可怕,薄唇微抿,即便是這麼遠的距離,米若還是能看到他眼底的細碎波瀾。
只听見他冷冷地說︰「你就這麼走了,不怕你媽出事兒?」
米若心里一抖,這正是她所擔心的事。她怒視厲焱,問道︰「你把我媽弄哪兒去了?」
「想要知道你媽去了哪兒,你就不該不接我電話。」
「……我在上課,不方便接。」米若隨口撒了個謊。
「你以為我是三歲小孩兒,很好騙?」厲焱笑得很冷。
她想反駁,卻發覺自己無話可說。
厲焱悠閑地從西褲口袋里掏出一支雪茄,叼在嘴里,眼角揚起乖戾的弧度。一邊用打火機點燃,一邊透過飛揚的煙霧,看著她說︰「想見你媽的話,就乖乖回去把我送你的那套內衣穿上,晚上自己到海客瀛洲來找我!」
米若吃了一驚,心想自己真猜對了,那套內衣果然是他送的!
一想到那薄薄的衣料,她不覺臉上飛起一片紅霞……
厲焱冷嗤,不屑地說︰「你應該知道,你和你媽的命運,現在全捏在我的手里,所以你最好是乖乖听我的話,讓我睡了你。」
米若頓怒,正色地呵斥︰「厲焱,你不是神,你沒有任何權利去決定別人的命運!」
「米若,」他連名帶姓,一字字喚出她的名字,口吻拿捏得恰到好處,「我比你有權,有錢,有勢,想要玩你就像捏死一只螞蟻那麼輕松,你卻偏偏不信。你這樣的女人我見得多了,到頭來哪一個不是乖乖送上門來?我承認,你呢,確實讓我挺費神。依我看,你要麼是演技夠高超,欲拒還迎的戲碼早被你練得爐火純青,要麼你就是傻,這麼好的機會也不懂得把握,要是別的女人早就撲上來了。」
話到這里,厲焱突然勾了勾唇,笑容不羈︰「不過你越是這樣,我越喜歡,就當是陪你玩一場,看到最後我們倆誰能玩得過誰!」
米若被他堵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我知道你現在最想要的是什麼,無非就是出人頭地,治好你媽的病。」
米若愕然抬首,不意心思被厲焱揭穿,狼狽極了。一想到母親的病,她的眼底就泛起了酸澀,視線漸漸朦朧起來,眼眶里一片霧色。
見時機成熟,厲焱再次拋下誘餌,慢條斯理地說道︰「這麼跟你說吧,你應該知道你媽的病不好治,還有那雙腿起碼要花費好幾百萬,你應該也想讓你媽能重新站起來吧?可是,就憑你那點兒打工跳舞的錢,多久能攢得夠?不如跟我做一筆交易,只要你做了我的女人,你媽的醫藥費,我來出。」
「你出?」米若再次愣怔。
不是她不相信厲焱有這個財力,而是因為他的話太有誘惑力。她何嘗不知道母親的病不好治,所以厲焱是真正說到了她的心坎上。
「這樣吧,我給你三天時間考慮,正好明天你要去國外參加芭蕾舞比賽,三天後就是你的歸國之日,你安心比賽,而我呢,就幫你照顧你媽。等你回來之後,再告訴我你的答案。」
米若只當听見了一個天大的笑話,輕嗤一聲後,反唇相譏︰「讓你照顧我媽?呵,我只祈禱你別傷害她!」
說得好像他給了她一個多大的恩惠一般,糖衣炮彈背後的本質,就是要和她做一筆交易。
這時候厲焱伸手打了個響指,不一會兒,一名黑衣人推著米曉蘭進來了。米曉蘭見到米若,欣喜出聲︰「米若?你來了?」
「媽,你剛才去哪兒了?身體怎麼樣?有沒有哪里受傷?來,快讓我看看……」米若焦急地在米曉蘭的輪椅四周轉了一圈,直到確定母親沒事,這才松了一口氣。
米曉蘭笑著拍了拍米若的手,說道︰「我沒事兒,剛才我只是去做了個檢查。哦對了,米若,做檢查的錢是厲先生出的,你記得一定要還給厲先生哦。」
米若吃了一驚,「厲……厲先生?」
母親對厲焱是痛恨極了,如今竟然改口尊稱他為「厲先生」?米若無法置信。
厲焱泰然自若地走至母女倆身邊,戲謔地說︰「這下你總該相信,我不但不會傷害你媽,還會替你好好照顧她了吧?」
米若再一次被他的話堵得啞口無言。
米若再一次被他的話堵得啞口無言。
然,她不得不相信厲焱的話,因為這一次芭莎舞蹈大劇院的比賽,她勢在必得。
當初考取舞蹈學院,是母親一再鼓勵,她再三考慮才決定入學的,否則這麼昂貴的學費她怎麼敢報名參考呢?
所以,為了母親,她也要努力跳出個好成績。
為了能以最好的狀態參賽,她陪米曉蘭吃過午飯後,又匆匆趕回了學校,舞蹈廳內整晚都能見到米若苦練舞姿的身影。
第二天一大早,她沒讓郝苗苗送,自己一個人提著郝苗苗借給她的行李箱,形單影只的去了機場。
等到她剛上過了安檢口,進了候機廳,無人注意的角落里一名黑衣人便手執電話撥了一通號碼。
電話那頭,傳來的是一名男子沉穩醇厚的嗓音,「她上飛機了嗎?」
「厲總,米小姐已經登機了。」
「很好,立刻讓醫院暫停所有救助措施,只安排例行檢查和供應三餐飲水,三天後再等我的命令。」
「是,厲總!」
厲焱掛斷電話,抬頭望向天幕高遠的藍空,良久,他的唇邊勾出一彎驚人冷冽的薄笑。
像米若這樣的女人,如果不讓她痛到無以復加的地步,她永遠不會懂什麼叫放下自尊。這一次他特意為她準備好了一個大甕,將她母親的性命攢在手里,再絕了她人生的後路,不怕她不往這大甕里跳!
……
芭莎舞蹈大劇院的芭蕾舞比賽一共三天,分為初賽、復賽和決賽三場。來此參賽的人們全是來自各國的優秀舞者,和米若一樣,他們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最至高無上的榮耀,誰都想一跳成名,都想成為全球矚目的舞蹈界新星,從未以後能成長為享譽國際的舞蹈家。
只是米若沒有想到,在異國他鄉的比賽現場,竟然也能遇見嚴少雋!
不,準確地說,不只是嚴少雋,藍倩也來了。
長廊上,兩個女人差一點兒就撞了個滿懷。藍倩怒目圓瞪,正想發火,抬眼看見是米若時,明顯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