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有人在門口說道︰「老板,救護車已經回去了。」
「好,」厲焱起身,「把門鎖起來,不準任何人入內!」
眼見著厲焱干脆地抽身,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米若的臉震驚無比,「你,你這個瘋子!你就打算這麼走了嗎?你憑什麼這麼做?!你以為自己是誰,是神嗎?把別人的生命拽在你的手里隨意踐踏,你覺得很有意思是不是?!」
他足下一頓,回首冷漠地睨著她,「我這麼做有什麼不對,讓你好好體驗一下現實的殘酷,對你的未來更有幫助,你該感謝我才對。」
「你……你無恥!」米若忍不住厲聲罵道。
厲焱冷嗤,不再逗留,雙手閑閑地插在褲兜里,轉身就要走。米若知道,他若真走,母親就真的沒救了。
她拼了命似地飛奔過去,卑微地匍匐在他的腳下,近乎祈求︰「不,別……」
話到一半兒,卻噎住。她看到母親眼底的失望和憤怒,那眼神仿佛在她喉嚨里塞了塊硬石塊,哽得她一個字也發不出來。
米若永遠記得母親說過的那句話,「人窮志不短,米若,我們就是再窮,也不準去找你爸要錢。」連向她那個狠心到拋妻棄女的父親討要醫藥費這種理所應當的事,母親都不允許她做,更別說眼下的情形了。
可她已顧不得那麼多,那可是她的母親,如果要她撒手不管,她一輩子都不會安心的。于是咬唇說道︰「我答應你,但是你得立刻送我媽去醫院。」
「你敢!」米曉蘭失血過多,已是氣若游絲,但是臉上的表情卻是含血憤天,「你今天要是跟了他去,這輩子我都不會認你這個女兒!」
米曉蘭就這麼一個女兒,當然不希望米若的人生就這麼被人給毀了。
听見這話,米若已淚如泉涌,下唇也被咬出絲絲血痕,心里似在淌血,「媽……你別說了,我已經決定了。」
冷眼看著這一切的厲焱,笑得十分張揚,「想要救你媽?」
米若的視線已被淚水模糊,她拼命點頭,迫不及待。
「很好,跟我走!」話落,他將她攬腰抱起,並且揮了揮手,身後訓練有素的黑衣人利落地將地上的米曉蘭扶起來。
厲焱開的是一輛瑪莎拉蒂grancabrio敞篷跑車,顏色很-騷包,是那種很打眼的亮黃色。他優雅地替米若打開車門,做了個請進的手勢。米若想也不想,就坐進去。
見她很乖順,厲焱不自覺地彎了彎唇沿,繞回駕駛座,坐定。
卻不急著開車,而是側首看著她,撩唇淺譏︰「你說,我們的第一次該在哪兒比較好,要不直接來個車好了?」
米若驚得面紅耳赤。
她皺了皺眉,臉上的急切與嫌惡毫不掩飾,「好,你想怎樣就怎樣,我只求你快點兒完事,別忘了你答應過要救我媽!」
厲焱精瞳微眯,眼里的一池黑潭變得諱莫如深。她越是迫不及待,他偏是不緊不慢,淡淡地問道︰「你就這麼急著要我上你?不怕我太粗魯,會傷了你?」
他戲謔地說著調-情話,右手握住她的掌心,細細摩挲,眼里攝人心魄的蠱惑令人招架不住。
「是,我是很著急,只要能來得及救我媽,別說是傷了我,要殺要剮都隨便你!」她咬牙忿恨地說,恨不得上去抓爛厲焱的俊臉。
「嘖嘖嘖,瞧你這副凶悍的模樣,真像只小野貓。」厲焱不怒反笑,帶著貓眼石戒指的左手夾起雪茄往嘴里送,再幽幽地從薄唇間吐出來,煙味跑得飛快,直嗆得米若咳嗽不止。
「別急,怎麼說也是你的第一次,還是找張干干淨淨的床慢慢來,我會讓你學會如何享受的。」
米若瞪他一眼,從他的掌里抽回自己的手,一顆心懸在嗓子眼里。
途中,男人時不時炫耀著他高超的車技,性能良好的跑車發出驚人的咆哮聲,引來路人的側目。
米若沒有閑情雅致去欣賞他的車技,催促道︰「你快點兒開!要是你的親人危在旦夕,你還有心情 車嗎?!」
他勾唇看了她一眼,沒說話,卻是依舊我行我素。
十分鐘後,終于駛抵目的地。
米若下車一看,這里是市內著名的富人區之一,海客瀛洲。小區內景色秀美,園林雅致,市內最好的公園也不過如此了。
可她無心欣賞,急急跟在他身後進了其中一棟別墅。厲焱指著一側的小門說︰「去吧,洗干淨了再出來。」
出來的時候,厲焱正懶洋洋地坐在沙發上,獨自飲著一杯紅酒,滿室響徹著極具感染力的音樂,連最細微的音色都能充分釋放的聲音震蕩得米若的心弦不住發顫。
驀地,他淡聲道︰「開始吧。」
繼而,又有些窩火。
帶她來這里不就是為了辦事兒嗎?他到底想要干什麼?就不能快點兒?還是說,他壓根兒是在報復她,所以耍著她玩?!這前前後後已經耽擱了太多時間,也不知道母親現在到底怎樣了……
米若想來,覺得厲焱八成是在折磨著她好玩。所以,她耐著性子提醒道︰「我以為你帶我來,是有其他事情要做。」
他失笑,鼻尖輕輕磨蹭她的鼻尖,「上次你不是說要適應適應,今兒怎麼著,這麼急?」
說話間,熱燙的氣息撲面而來,米若只覺得臉上每一根汗毛都不寒而栗,她別過臉說︰「你知道我為什麼而急!」
她指的是母親的性命……
「哦,你喜歡直接點兒的?」他輕捏住她的下頜,把她的臉扳回來,逼她與自己對視,「可怎麼辦呢,我就是喜歡慢慢來,這樣不是更好玩兒嗎?」
米若咬牙,暗中罵他禽獸。
再後來母親改了嫁,繼父人雖好,可命不好,不到五十歲就去世了,留下一**債要母親還,母親的病就是因此才累出來的。
米若從小沒見過母親的笑容,她發誓,一定要出人頭地,給母親最好的吃,最好的用,要讓她每天都過得開開心心。
「算了,今天暫且放過你。」聲音淡然冷漠。
米若愣了愣,雖然納悶,但背後熱燙的男性軀體驟然離開時,倒是令她松了一口氣,趕緊將浴袍撿起來,緊緊裹在身上。
厲焱慵懶地坐回沙發,仿佛先前什麼事兒也沒發生過一樣,悠閑地抬起那根戴著金綠色-貓眼石戒指的手指,有意無意地敲打著沙發的扶手,表情雲淡風輕。
「今天的氣氛差強人意,我不喜歡滿身血腥味還做那檔子事兒,先欠著吧,改天再找你要回來。」
她一走,厲焱的俊容驟然變得冷冽。
……
米若回到學校的舞蹈廳時,早已沒了母親的人影。彼時已過了午後,大家都在午休,她好不容易找著一個人詢問情況,卻換來對方的冷眼。
米若站在路中央,感到很迷茫,不知道該找誰,這時候有個黑衣人走過來,告訴她說︰「米小姐,厲總讓我告訴你,你母親在市中心醫院,請跟我上車。」
米若整個人渾渾噩噩,已辨不清方向,下意識地跟在黑衣人身後,開口的第一句話便是︰「我母親……她還好嗎?」
黑衣人說︰「米小姐請放心,只要厲總答應了的事,他一定會履行承諾。」
履行承諾?呵,像他那樣的惡魔男人,也懂什麼是承諾?前一秒才說好了的事,指不定下一秒又有怎樣的變數。
就像他對駱淵那樣,說著說著,就毀了人家一只手。再譬如他剛才放過她,但誰又料得到他下一次會使出什麼手段折磨她呢?
一想起駱淵,她不禁擔心︰「對了,我的導師駱淵呢?他怎麼樣?」
黑衣人從後視鏡里深深看了她一眼,復又移開視線,「我不知道。米小姐,我只負責照顧你的母親,別的人和事不歸我管。」
米若啞了口,一顆心更加忐忑不安。
到了醫院,看見母親腳上和額頭上的傷都做了處理,米若松了一口氣。但她一副病怏怏的模樣,還是讓米若心里難過。
「媽,對不起……是我害你受傷了。」
怎想,米曉蘭一下子來了精神,猛地抽出手,反掌就給了米若一耳光,厲聲罵道︰「你給我滾,我沒有你這樣的女兒!」
米曉蘭這一巴掌扇下來,即刻令米若感到頭暈目眩,臉上火-辣-辣的痛。她雙手捂住左臉,眼淚一下子就要沖出眼眶,狠狠地咬牙,拼命憋住,才沒讓眼淚掉下來。
「媽,你別這樣。」米若有些哽咽,伸手去拉米曉蘭的手。
她擔心母親的劇烈動作會導致她手背上的針頭月兌落,那樣的話她手上又會多一處傷口了。
可米曉蘭正在氣頭上,她指著米若的鼻頭,厲聲質問︰「米若,你老實回答我,你是不是跟那個男的睡了?還有那個駱老師,你跟他到底是怎麼回事?你說你平日里都干了些什麼,我含辛茹苦這麼多年,好不容易把你養大,你就是用這種方式來回報我這個當媽的?早跟你說過女人不能做賤了自己,可你呢,跟兩個男人攪合不清,你讓我這張老臉往哪兒擱?哼!我今兒先把話給你說清楚,你要真是跟那個叫厲焱的男人睡了,我寧可直接死掉!」
話落,米曉蘭就狠狠地一扯,將點滴的針頭從手中拔出,立刻有血絲從她的手背上沁出,可她一點兒也不怕疼,像是想要豁出去一了百了的樣子。
米若看在眼里,只覺得那針頭仿佛是扎在自己心間一樣,疼痛難耐。
「媽,我沒有跟他好,你別這樣了,好不好?我答應你,我會听你的話,不會跟他怎樣的,成不?求求你別生氣了,你這身子經不住折騰的……」米若終于忍不住哭出來,一雙清澈的眼眸淚霧漣漣。
「你說真的?」米曉蘭手里的動作頓住了,「那你剛才跟他去哪兒了?他有沒有把你怎樣?」說話間,她忿忿地看了一眼身邊始終站得筆筆直直的黑衣人,那眼神仿佛把黑衣人和他的老板厲焱也一並罵了。
米若知道母親是擔心她,即使受了一巴掌,她也心甘情願,柔聲說道︰「沒事兒,他只是讓我去跳舞。」
嘴里說得輕松,可腦子里卻是浮現在別墅里被厲焱羞辱的畫面。
她何嘗不了解母親的擔憂,定然是怕她這個做女兒的也步了她的後塵,像當年那樣為了錢答應做父親的女人,結果換來的卻是一生悲慘坎坷的命運。
米曉蘭蹙著柳眉,蒼白的臉上,唇色泛著微微的紫,表情十分懷疑,「就這麼簡單?」
「嗯,就這麼簡單,」米若匆忙將臉別向窗外。
「那你發誓,今後都別再跟那個男人有任何的瓜葛。」米曉蘭還是不相信,逼迫米若。
米若不知該如何開口,身旁還有厲焱的手下在,她尷尬地看了一眼黑衣人,復又為難地看向母親,「媽,你別……」
「你必須發誓,否則我就不認你這個女兒,也不再接受任何治療,你要是敢不听我的話,那就試試!」米曉蘭一臉的決絕。
「媽,我……」米若噎住。
她知道,這根本不是自己能控制得了的事,厲焱是什麼人,能饒得了她?他現在救了母親的命,可下一次呢?定然是要把這人情狠狠要回去的。
所以,她只能撒下一個善意的謊言。
微微頷首,米若幽幽地說︰「好,我發誓,要是我不听您的話,硬是跟了他,以後一定會天打五雷轟,這輩子都不得好過!」
米若安頓好母親,回到學校上課時,這才知道駱淵離奇失蹤了。
沒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也沒人知道他廢了一只手後遭遇了怎樣的境遇,只知道造成他悲慘境遇的罪魁禍首,是她!
一時間,米若成了眾矢之的的目標。
「你看看她,好不要臉!害得駱老師廢了一只手,到現在都生死未卜,可她呢?還若無其事跑來學校上課,真犯賤!」
「就是,可惜了人家駱老師那麼大好的前途,結果被廢了一只手,不知道他以後要怎麼辦?唉,好好的大學老師不做,以後能干什麼呢!」
「知不知道什麼叫紅顏禍水?就是她那樣的!我告兒你,她勾(和諧)人的本事兒大著呢,你們還不知道吧,她睡了駱老師,現在又跟厲焱睡了!」
「啊?那個男人不是安雅柔的男朋友嗎?」
「以前是,可現在不是了,人家安雅柔被甩了,昨天才被甩的,回來哭的跟什麼似地,而且更慘的是,她被保送去參加比賽的資格也被撤了。」
「啊?真的假的?這麼可憐啊……」
米若听了,只當耳邊風,可有的人卻不讓她好過。她剛剛回到宿舍,就見著一個人影跟著她進來,還不等她回過神來,對方就扳過她的身子,給了她一個結結實實的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