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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妃的玉手正捻著花,做新鮮的花露添料,柔聲道︰「陛下連日勞頓,難得到臣妾這里一趟,臣妾已替君上備下了解乏的精露並熱水。煩請陛下稍等。」

皇帝沒什麼興致︰「妃子有心了。」

貴妃年輕敏銳,聞言蹙眉︰「陛下有什麼煩心的事嗎?」便伸出手去,一邊輕柔地按摩皇帝的太陽穴,一邊輕聲道︰「雖然臣妾愚鈍,無法分憂,但也可以為君做個傾听者。」

她身上的幽香一陣陣地傳來,手指柔韌靈活。

也許是貪戀這片刻的溫情,

也許是貪戀這青春的軀體,

也許是貴妃一向知情識趣,

也可能,不過是皇帝老了。他年邁的臉上露出舒服的神色,竟然再一次和年輕的貴妃說起了朝廷的苦惱。

皇帝剛乘御攆走了,王太監就被召了過去。

「娘娘,你身子不爽,怎麼不多休息一會?」

撐起疲憊的身體,貴妃闔了闔眼︰「我不礙事。你速速去榮國公府上,召我母親入宮。記住,走偏門,悄悄的進來,不許叫人注意。」

王夫人接到女兒的消息時,顧不上別的,與老太君稟告,就急匆匆地趕往宮中。

一見女兒,她眼淚就滴了下來,握住貴妃的手,反復摩挲︰「又瘦了又瘦了」

賈貴妃抽回手,帶著疲倦,輕輕地說︰「好了,媽。既然送我來了這種地方,就不要想這些了。」

說著,她強撐起精神來,肅容︰「女兒接下去的話,你一定要听仔細了,回去便一字不漏地告訴祖母。我知道家里兄弟叔伯,子弟都荒唐,難以承業。這個路子,恐怕是我家唯一的生路了。」

王夫人忙道︰「女兒你說。」

賈貴妃便把今日朝廷之上的議論,並與皇帝的對話,告訴了母親。

王夫人听得猶自?*??骸罷餑戲降墓ジ濤?徊蝗剩?鐘胛壹業納?酚惺裁錘上怠︰慰瞿憔司思搖 搪杓遙??淳晨 膊緩茫?峙履鬩膊灰?氳哪敲炊啵?蝗艉煤玫廝藕蚴Э稀包br />

貴妃提點道︰「母親呀!我家雖是開國勛臣,卻子弟不肖,榮華難再。現下我家雖然敗落,到底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在南邊還是有些根基。不如趁此背水一戰,若能功成,自然逃過一劫,我家再享甲子富貴。否則」

說著,竟然流下淚來︰「否則單憑女兒一個,宮闈深深,無人幫扶,又能成什麼事?母親,那前日里被抄家的破落戶,可就是我家的前車之鑒啊!」

看到瘦了一圈的女兒流淚,王夫人心疼不已,又被最後一句話嚇得不輕,再不露猶疑之色,忙說︰「為娘曉得了,為娘曉得了!」

見此,貴妃才破涕為笑,也不管王夫人面露不舍之意,又叮囑了幾句緊要的,便當即命宮人送貴妃之母出宮。

王夫人家去,先拜老夫人。賈母听完賈貴妃的話,哭道︰「我可憐的元春兒,為家里這幫沒出息的玩意兒,真是操碎了心。」

雖然老太太生著病,依舊雷厲風行,立刻就叫王夫人傳來薛姨媽並鳳姐等人,幾個賈家的老爺們,說話頂用的,能叫來的,也都叫來了。

賈母的皺紋越來越深,背越來越佝僂,看著底下的子孫,她拄了拄了拐杖,勉強坐起來︰

「今日起,大凡是能動的,就給我到江南老家去!或者是想法子動起南邊的人脈,看看南邊工商富庶之地,有沒有什麼為禍鄉里、蔑視國法的奸商,或者是什麼為富不仁的事。」

底下子孫面面相覷。

幾個在外行走的爺們,也是一臉不知所雲的樣子︰「老祖宗,這是要做什麼?」

賈母道︰「這些日子,大軍告急,國庫空虛,聖上連日地發脾氣,怎地,你們都不知道?」

賈政有官職在身,當然知道這事︰「兒子倒是知道。奈何我等為臣的也沒有辦法,只好尊奉聖人之言,修身持家,勤儉一些罷了。」

「咳——咳」老太太銀發抖動,在鴛鴦的攙扶下坐直了一些,意味深長︰「虧你們在外頭行走,還是些男子,怎麼一個比一個糊涂。光是‘勤儉持家’,有什麼用!前些日子,那東巷老張家被抄家的熱鬧,忘了?」

涼風一吹,在場的都打了個抖。

老太太又招手,叫鳳姐上來︰「鳳辣子,你來說說。你要是有個老幾輩的親戚,平日里吃你家的,借你家的,鬧出事來,又仗著祖蔭情分,一而再,再而三,要你優容。你缺了錢,每日急的不行,這家親戚還照樣花天酒地,你說,你看在眼里,是要他們‘還債’呢,還是怎樣?」

鳳姐一听,笑道︰「有這樣的親戚,不叫他月兌幾層皮,我鳳辣子的名頭,可不就白叫了?」

賈母便對下面的喝道︰「國庫空虛,你們倒整日喝花酒的、玩粉頭的、斗雞走狗的,鬧出人命的,空有門口的兩尊石獅子,比那老張家還不如呢!我老太婆也活不了多久了,元春若無娘家支持,空在深閨,又能支撐庇佑我家到幾時?到時候,祖宗的情分,又抵得了多少?」

下面的一群人這嚇得酒醒了,精神了,總算回過味了。

賈母這才細細說了元春的意思,又警告道︰「你們如果有那三教九流的朋友,與南邊那些商賈有什麼干系的,一律給我管好了嘴,挑好了路!是朝廷管我家富貴生死,還是那些商賈管?但凡有說錯半句話的,不論是誰,打死了喂狗!」

如此這般,才辭去了賈府諸人,獨又留下賈政、王夫人、賈璉、王熙鳳、薛姨媽等人。

賈母叮囑道︰「我賈、史、王、薛四家同氣連枝,同進同出,同是南邊兒起家。親戚那邊,你們少不得費心去說說,也一並往南邊去探探。」

又拉著薛姨媽的手,囑咐︰「薛蟠那孩子也老大不小了。薛家更是皇商,既然沾了一個「皇」字,那便捆在了朝廷的船上。萬不可因自己也是‘商’,就對南邊那些工商起了憐憫之心。」

薛姨媽含淚道︰「多謝老太太廢心。我省得了。我兒雖然混沌,這個還是明白的。即使再不明白,我與寶釵、並他的叔伯堂兄,拼了命,也不教他走歪了路。」

吩咐下去之後,難得整個賈家的主子,只要是管事的,都忙碌了起來。

王家、薛家、史家,在賈家的親戚秘密往來一番,得到消息之後,一夕之間,也有許多子弟動作了起來,紛紛南下或者傳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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