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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在修真界夸贊

「你……這是在夸我?」將絕聞言眉梢微微動了一下,像是在為友人口中難得的好話而感到詫異。

將絕是真的沒想到散千金會這般高看他。他出手助人也好,冷眼旁觀也罷,說到底不過是隨心而為而已,哪里擔得起什麼贊譽。

散千金或許以為他的心中還殘存著些許大義,可在將絕自己看來,這種東西早已被時光消磨得一干二淨了。

他的一腔熱血在百年前國破家亡的那一刻便已悉數冷卻,這些年他就像是置身在萬里冰原之上,唯一能感覺到的大概只有那揮之不去的徹骨寒涼。

在那無法言喻的冰冷伴著漫天雷霆一次又一次涌起之時,將絕甚至起過就這麼自我毀滅的念頭。這種情況下,他哪還有心思去在乎那所謂的一身正氣?

想到此處,將絕的面上閃過了自嘲之色,隨後他不甚在意地對著散千金抬了抬拎著酒壇的手,權當是揭過這個話題了。

散千金見狀只是隨手扔開了先前飲酒的杯盞,他也如將絕那般直接拎起酒壇灌了口酒。而那被他扔開的杯盞劃破空氣倒在了木桌上,發出了一聲不重也不輕的悶響。

此刻酒樓里的客人們大多還在三三兩兩地聊著,偶爾有人聞聲對散千金投去一瞥,但也僅此而已。根本沒人會去在意別人杯盞是否倒下這種小事,更沒人會去在意這聲悶響的背後藏著的是喜樂還是悲哀。

修真者的世界,本就沒有太多的熱情可言。

散千金感受著周圍若有若無的視線,當他笑著俯身扶起倒下的杯盞時,腦子里卻劃過了一個堪稱惡劣的念頭。

那一刻他突然在想,如果這個位面就在他杯盞倒下的瞬間開始一寸寸崩裂,酒樓內這些事不關己的客人們是否還會鎮定如斯?

大概是不能的吧。畢竟大多數人啊,總是惜命得很。饒是他自己,面對危險之時也只是選擇明哲保身罷了。

烈酒綿延的後勁終是喚回了散千金飄遠的思緒,他扶正酒杯後冷淡地垂下了眼,眉宇間頗有些意興闌珊的意味。

「將絕,我的確是在夸你……」散千金說著輕輕搖晃著手中的酒壇,剛才那一口他喝得太多了,以至于剛剛開封的酒壇猛然間又變得輕飄飄起來。而隨著酒壇一同變輕的,似乎還有他那飄忽不定的聲音。

「你要知道,不是所有仙帝都像你這樣,除了烈酒便別無所求。甚至即使是你將絕……想要的也遠不止是醉生夢死。」

「這樣想來,大千世界再度亂起來,倒也不足為奇了。」

散千金說完後下意識地勾了勾唇。他的視線依舊落在半空的酒壇上,那隨著酒水而移動的瞳孔中滿是晦暗不明之色。

就像他剛才說的那樣,世間如將絕這般的仙帝當真太少太少。然而即使懶散如將絕,曾經都瘋狂地追逐過起死回生的傳說,更遑論其他那些野心勃勃的仙帝們呢?

如今將絕可以放下執著清心寡欲,靠著一壇壇烈酒便能無所謂地過上個千百年,其他那些仙帝可沒那麼容易滿足。

那些只想要滔天權勢和美酒美人的還好說,有的家伙卻對這些玩意兒都不感興趣。他們只是單純地厭倦了安逸的日子,所以想伸手毀掉這份維持太久的寧靜,搞出點熱鬧打發打發時間而已。

這些人也許會推波助瀾地點燃戰火,自己在背後安然看戲;也許會肆無忌憚地親身上陣,鬧得各個位面動蕩不安。光陰早已讓他們趨于瘋狂,對他們來說,根本沒什麼事是做不出來的。

如今三千世界那所謂的和平,說到底不過就是一張勉強蓋著的遮羞布罷了。這群瘋子之所以到現在都沒有撕開這塊布,也只是因為他們還沒有凌駕于一切之上的力量。等到他們有了一個實力不凡的領頭人,那麼這塊布便脆弱得不堪一擊。

而現在最糟糕的事情便是……這個領頭人也即將出現了。

「近日大千世界都在傳言,有位閉關已久的仙帝即將踏入長生境。雖然傳出消息的人隱去了那位仙帝的姓名,但卻沒隱瞞那位仙帝的性子。听說那位仙帝性子偏激得很,似乎還與你多年前滅掉的仙帝們有些關系。」

「就這麼一個真假難辨的消息,已經讓不少人心思動蕩起來了。如果傳言中的那個家伙真的踏入了長生境,那可真是……亂世將至啊。」

散千金的聲音里似乎還帶著幾分唯恐天下不亂的笑意,然而他的眼中卻是與之不符的冷漠和疲倦。

他雖然用「真假難辨」四字來形容他剛才說的消息,可無論是他還是將絕都很清楚,這個消息絕非是空穴來風。因為如果這真的只是一個不知真假的消息,散千金根本就不會特意跑到這個位面來邀將絕一聚。

事實上散千金來之前便已搜集了不少情報,他甚至都能猜到那個即將踏進長生境的古老仙帝究竟是誰。不過現在對方的身份已經不怎麼重要了,因為將絕得罪的人實在太多太多,無論對方是誰,將絕大概都會成為那人立威的靶子。

散千金向來對那些活膩了想找樂子的仙帝們沒什麼好感,但他大多數時候也不過就是置身事外冷眼旁觀而已。若非此事牽扯到了他的友人,他或許還會像過去一樣置若罔聞。

猶豫了半響,散千金終是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他抬眼看向了將絕所在的隔間,似是提醒般地開口說道︰「將絕,如今已不是五十年前了。」

「我知道。」倚著牆的將絕聞言只是淡淡地應了一聲,頗有些無動于衷的意味。

「那個即將踏入長生境的仙帝,也不是五十年前的那些人能比的。」散千金回想著他搜集到的情報,不禁微微皺了皺眉。

「我知道。」將絕仍舊沒有被散千金的情緒影響到,依然隨意地應著對方的話。

「我今日告訴你這件事,並非是想要你做什麼,只是想讓你有個準備。對方若是真的踏入了長生境,你還是……」你還是躲起來為妙。

「我說了,我知道。吾友,你不必擔憂。」散千金後半句話還未說完,便被將絕那低沉而又懶散的聲音給打斷了。

將絕其實能猜到散千金想說什麼,他也知道對方不是在危言聳听。以散千金的性子來看,若非這件事非常棘手,他是不會這般認真地對他開口的。

可那又怎麼樣呢?將絕輕輕扯了扯嘴角。

當年他掩藏蹤跡躲避各大宗門的追殺,也不過是為了能夠苟延殘喘地活下來罷了,將絕從不覺得這有什麼難堪的。但這一次和之前不同。他可以為了生存而肆意奔逃,卻不會因為畏懼而躲躲藏藏。

他將絕雖然惜命,卻也絕不是無膽之輩。

「……也罷,不說這些掃興的事了。還是喝酒吧。」散千金看到將絕邀他舉壇對飲的動作後,便也不再繼續糾纏這個話題了。將絕的反應其實他早有預料,反正該說的他都說了,之後怎麼選擇都是將絕自己的事。

「話說回來,我在這樓下也坐得夠久了,你就沒想過請我上去坐坐?今日我可是舍了那陳年美酒與嬌艷美人而來,如今美酒我是不指望了,你好歹也讓我近距離欣賞欣賞你身側的那位美人吧?」

散千金說著說著又恢復了最初那散漫不羈的模樣,他的話題也再度繞回到了隔間內的長生身上。畢竟那可是同時迷倒了將絕和帝闕的存在,他對長生感興趣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沒想過,你別上來。」將絕聞言回絕得格外利落,以至于散千金都不免愣了一瞬。

「喂喂,我只想上樓看他一眼罷了,又不會對他做什麼。怎麼說我們也認識了上百年,你不至于這麼防著我吧?」

散千金反應過來後忍不住調侃了將絕兩句,他的面上滿是哭笑不得之色。說到底他想見見長生只是心血來潮罷了,他再怎麼喜歡美人也不會犯傻到去和將絕搶人啊!

和別人共追一人或許還能算是一樁美談,可若是和將絕看上了同一個人………散千金想象了一下那個場面,頓時下意識地瞥了一眼外面的天空。

算了吧,估計到最後美人還沒追到,他便已經被漫天雷霆給劈得遍體鱗傷了。散千金瞬間放棄了走進隔間的念頭,繼續坐在樓下老老實實地喝著他的酒。

然而就在散千金悠然飲酒時,將絕接下來的話卻讓他一口酒哽在了喉嚨。只听將絕這般說道︰

「不是防著你,而是我現在還在失憶中。一個失憶的人,哪里還會記得舊友?」

「咳咳咳……」散千金勉強咽下了酒液,只是將絕那出人意料的話仍舊讓他狠狠地咳嗽了一陣。等到散千金終于緩過來後,他才滿臉荒謬地說道︰「我沒听錯吧?失憶?誰失憶?你嗎?!」

「你說你失憶了,那剛才那個和我說話的家伙又是誰?」散千金一開始還有點不明所以,結果他問了一連串問題後才突然意識到了什麼,原本那微微耷拉著的眼楮也完全睜了開來。

「等等……如果我沒理解錯的話,你現在是在裝失憶?而你之所以這麼做,就為了留在那位美人身邊?」散千金語帶猶疑地問道,而將絕的沉默更是讓他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哈哈哈!將絕,你可真是個天才!裝失憶你都想得出來,你身為仙帝的尊嚴呢!」散千金那慢吞吞的語速似乎陡然間加快了不少,他的聲音中充斥著顯而易見的震驚和毫不掩飾的嘲笑。

散千金知道將絕在意長生,但他真的怎麼也沒想到將絕會豁出去做到這一步。事實上誰又能想到將絕會有裝失憶接近別人的一天?

能讓鐵石心腸的將絕這般費盡心思,某種意義上來說,那位名為長生的美人也真是夠了不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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