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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9年10月1日,新中國成立。

白尹睜開眼楮,從廣播中反復收听到這一消息。她與弗蘭茨重逢,內心冒出的是喜悅不是眼淚,但這一次,她噴薄而出的是百感交集、淚流滿面。

這一整天都是快樂的。白尹穿了一身新衣,早上配給的餐食中,她挑了能量高的食物用手帕包起來,藏入她的衣服里。

女翻譯正在飯後點名,白尹已經站在了廣場——她的「專屬」位置上。自從白尹「現抓」騷擾弗蘭茨的女翻譯後,每次女翻譯點名,白尹沒事都會去「站崗」。她不希望她的男人,屢遭其他女人咸豬手的侵犯。

白尹彎著雙眼,望著她的男人。人員一直在減少,他的男人從後排第10的位置,排到了倒數三排第6位。他回視她,面無表情的臉上,卻總能抓到他的一對綠眼楮,傳遞出來的綿綿情意。

戰俘散開了,弗蘭茨落到了最後,白尹搶先趕到了女翻譯的前頭。

「嗯哼,哈特曼先生,您的胃還疼嗎?」白尹瞟了一眼女翻譯,那妞正用藍眼楮俏生生的射出刀片,滿臉拉的都是仇視。

弗蘭茨用余光瞅了一眼女翻譯,作勢捂住自己的胃,憋笑道︰「哦,還有點不舒服,您看我需要吃點藥嗎?」

「嗯,看來需要,您看起來在冒冷汗,而且臉色也不大好。」白尹抬了抬下巴,指了一個方向,「隨我來吧!」

「有什麼高興的事嗎?」弗蘭茨側過身,在一個死角處,用力摟住白尹,「你穿了新衣服呢,真漂亮!還好我今天也是干淨的衣服,否則我無從下手抱你了。」

「撲哧」白尹笑了,用力回摟他。

他忍不住吻她,她用心回應,兩人皆顫栗。

白尹覺得他們再繼續下去,場面難收,她急忙離開他的唇,深吸幾口氣,這才笑眯眯的從口袋里拿出手帕︰「喏,捂的熱乎乎,餓的時候吃,別給我省。」

弗蘭茨眼楮一亮,卻在伸手時頓住,白尹眉頭一皺,快速將手帕塞到他手里。

「以後不要給我了,你自己都不夠吃。」

自那日,好巧不巧的讓她踫見弗蘭茨在凍土里,可憐兮兮的尋找菜籽、草根和樹種,白尹覺得有刀子剜著她的心頭/肉,她想到自己的食物,實在是「太好了」。她需要「減肥」,他需要「增食」。

「我夠吃,而且我不干重活、累活。」白尹一下捂住他粗糙的瘦臉,口氣揶揄,「你看,這些年我一直有喂你吃,你怎麼長不胖呢?蘇珊大嬸家養的豬都已經拉出去賣了好價錢,你可一點不爭氣,真讓我失望至極∼!」

「我會一直扒著眼前的美人,」他歪著嘴,笑的邪魅,「享受她的喂飯。」

白尹噘嘴︰「你太瘦了,已遭嫌棄!」

「生和死,我都是你的人。」他忽然一本正經,低啞著聲音。

白尹臉紅。

長年累月的挖煤,弗蘭茨的臉早沒了當初的白白淨淨、俊美無儔,可在白尹心里頭,他還是那個翹著腿、冷漠漂亮的少年,他是令人歡迎的「受類(型)」,陰柔到讓她心疼的地步。

白尹眨眨眼,喜悅中的微笑︰「親愛的弗蘭茨,新中國誕生了,就在今天!新中國的全稱是︰中華人民共和國。」

弗蘭茨眼楮閃閃亮亮的︰「真是個好消息!」

白尹用力點頭,同時感受到對方由衷的祝賀,她心里甜甜的,弗蘭茨再次抱住了白尹,他們又親昵了一會兒才分開。

直到他離開,白尹才從他的雙眸中讀出了一種名叫失落的情感。

白尹明白他的失落從何而起。戰俘們雖然不能與外界接觸,但他們可以從交好的看守那里搜尋到有用的新聞或消息。

這些戰俘大都在意他們什麼時候可以回家,戰後的德國會有什麼樣的出路。白尹的歷史知識並不全面,通過蘇聯人的新聞和記憶中的歷史殘留,白尹大致整理出了1949年德國的情況。

東西德分離後,東德(蘇聯控制)方面曾在1948年6月,對使用西德馬克的西柏林地區進行封鎖,希望透過此舉達到完全控制整個柏林地區的目的。

但是,西方國家持續以空運方式對柏林支援,所以蘇聯沒有實現自己的目標。在柏林封鎖解除(1949年5月)後沒多久,西德(德意志聯邦共和國)宣布正式成立。

東德方面也在1949年10月初宣布,正式成立以德意志社會主義統一/黨,一/黨專政的社會主義政體。

白尹算算時間,離冷戰似乎不遠了。可她希望,在聯邦德國(西德)首任總理康拉德•阿登納與蘇聯促成釋放德國戰俘之前,她能將弗蘭茨解救出這座勞改營。

最近兩年白尹很少見到葉夫根尼少校,他行色匆匆,但還是會來看她。他們不常交談,她也越來越不喜歡跟他相處。

他的眼神,他的動作,讓她很不自在,白尹覺得與少校單獨相處是一種折磨,每回少校離開,弗蘭茨就會像只發瘋的鷹隼,將她抱的緊緊牢牢,用他的羽翼包裹她,與她耳鬢廝磨的纏/綿……

然後,兩人都會在無力的欲/望中,深陷、沉淪。

1949年11月,德國入冬,蘇聯早已冰雪覆被。

白尹接到那頭遞來的消息,很快莫斯科會有人過來與她接頭。

二年前,白尹等來了葉夫根尼少校的查證,去的人沒有找到白尹說的︰弗蘭茨救的猶太人——米婭貝克。

沒有找到並不是最壞的結局,白尹沒有放棄尋找,她盡量不去思考少校是否盡力查證,她想找尋求幫助的人,首要人選白尹竟想到了她——莉莉婭。葉夫根尼少校是她的頂頭上司,風險自然很大,可白尹不放棄,她要償試。

她沒想到莉莉婭會爽快的答應,大約要找的人是猶太人的緣故吧!雖然過去了二年,但莉莉婭總會把進度時時告訴她,通過某種只有她們知道的方式。但這一次,白尹意外了,送消息的不是工具,而是一個人。

他說︰「不認得我了嗎?白丫頭?」

他說︰「十多年了,我沒想過我們還能這樣相見。」

他又說︰「我很高興,因為這次的調查,我們重逢。」

他告訴了白尹他的名字︰「看來,你真的不記得我了。我是,朱煜國。」

白尹接水的杯子掉到了地上,這個名字,已經久遠到令她遺忘到不曾想起的地步。

從德國土地上消失的唐人街里,與她一起來到德國學習的人,他活生生的出現在她的面前。那些成為感慨和疑惑,成為連記憶也僅是一個中國名字的人,多年後的今天,名字變成了大活人,他是一名蘇聯軍官,他就在蘇聯的土地上。

白尹覺得如果這不是奇跡,那就是她正在做一個奇怪的夢。

他笑起來很好看,是那種干淨俊雅的男人︰「對了,你還不知道吧,莉莉婭是我的妻子。」

「啊?」這也可以?白尹閃過一個片段,醫療站的某時,她看到過他,沒錯,白尹想起來了,她偷偷看過莉莉婭的照片,她旁邊的男人就是他——朱煜國!

「太巧了……」這樣的緣分白尹做夢都不會去想。

「當年,我們逃出漢堡,我被德國共/產/黨/所救,而你下落不明。」他做了解釋,卻用了奇異的表情看著她,「後來我試著找過你,可你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音信全無。」

白尹嘆氣︰「我失憶了,我有回唐人街找我的過去,可是沒什麼用,我想不起來。後來,我從徐阿姨那里記住了你的名字。」

「徐阿姨嗎?」他嘆了口氣,「1944年5月,德國秘密警察以憑空捏造的‘通敵罪’把沒有逃出漢堡的剩余中國人全部逮捕,投入集中營,此後,德國的唐人街再沒有一個中國人。今後‘唐人街’將徹底消失在德國的土地上!」

白尹吃了一驚,他的預測竟然與歷史不謀而合,至今白尹也弄不明白,目前擁有15萬華人的德國,為什麼不像美國那樣擁有「唐人街」,哪怕僅是一個。

朱煜國拍拍白尹的窄肩︰「丫頭,你受委屈了!」

白尹恍過神,對上他的視線,她的鼻頭忽地一酸,眼眶里就有了淚。

是因為他鄉遇故人嗎?是因為多年來第一次有人用中文對她說出這句樸素安慰的話嗎?還是因為身為中國人的她,听到同胞們在德國的遭遇,怒火上涌、忿忿不平?

她咬著唇,發起呆來,朱煜國也不管她有沒有在听,他自顧自的說起了他的經歷︰

「我沒能學成歸國,卻在異國他鄉做著我應該做的,我覺得正當的事。我沒能回到祖國將日本侵略者親手趕走,這是我一生最大的遺憾,但是,我不後悔在歐洲戰場上消滅法西斯侵略者,無論在哪兒,我都想盡我的綿薄之力,為了我的信仰,做出我的貢獻。」

白尹抹掉眼淚,定定看著眼前並不高大,並不魁梧的中國男人,他的語言平凡質樸,他的語氣平淡緩慢,但他卻有著無比堅毅的一顆心,只為他心中,他認為對的、有意義的事情。

他拿出兩個信封,一齊推到白尹面前。

「打開看吧,希望沒有令你失望。」

他耐心的等白尹看完,見到白尹捂著臉,不敢置信又喜上眉梢的表情,朱煜國將最後的問題推向了她。

「你想清楚了,他值得你這麼做嗎?」

白尹慢慢折起信紙,緩慢又慎重的點了點頭。

「為什麼?」

「我愛他。」無關種族,無關時空,無關任務,逃月兌不了的「命定」,她接受他現在的一切。

他錯愕,皺眉。

白尹望向朱煜國,收起笑容︰「該受的他們都受了,他們活著,讓他們同樣記住由他們親手鑄就的牢房這就夠了。最好的教訓,不就是給予對方相同的經歷嗎?」

朱煜國烏黑的眼楮,閃出幽幽的光亮︰「祝你們,好運!」

他伸手過來,白尹握住,上下晃了晃︰「謝謝!」

「車子什麼時候會有?」如果不借助汽車,想離開這片白花花的荒涼地,是決不可能的,白尹不信影視劇中拍的那樣,一個德軍戰俘可以憑借一雙腿走出西伯利亞。沒有交通工具,他和她哪里都去不了。

朱煜國推了推額頭︰「赦令馬上就會到,不出意外,施令者與車子後天就可以到這里。同期的釋放人員中有他的名字,只是,你會以醫護工作者的身份派去東德工作。」

「那我的另一重身份呢?你要知道我和少校其實是假結婚。」白尹不會忘記這一岔。

朱煜國愣住︰「對于女子,你的犧牲可真大。」

「……」白尹思忖著他的這句話。沒錯,在中國,這種名節的事說起來真不是小事。雖然在中國戰場上,地下工作者們經常以假夫妻的名義配合工作,但說出去畢竟不那麼好听。

「可是你們登記了,他不是個好對付的人。」朱煜國搖頭,「葉夫根尼少校還不知道赦令的事,在他沒來之前,你們盡早離開為上。」

白尹愕然︰「那你是怎麼知道赦令的?」

「我的軍餃比他大,自從在莉莉婭那兒知道是你,我就上了心,況且促成者是我,我怎麼允許這件事失敗呢?丫頭,這下明白了?」他微笑地瞅著白尹。

白尹模上腦門,簡直笨死了!莉莉娜怎麼可能有這麼大的能耐呢?

朱煜國當天就回去了。

那天晚上,白尹叫弗蘭茨爬她的窗。弗蘭茨興奮的吃不下飯,他是餓著肚子爬進了白尹的屋里。

她還來不急跟他說正事兒,弗蘭茨就抱著她滾床單。

緊要關頭,他不爭氣的肚子竟然咕咕叫,他氣岔了,她笑翻了。

她只好用她省下來的食物,先喂飽了他的肚子,精神氣一上來,他的德制老爺車像換了個發動機,凶狠猛烈的要了她一次。

白尹軟綿綿的窩在他的懷里︰「準備一下,特赦令很快就會到,你……終于可以離開蘇聯了。」

他捏住她的下巴頜︰「我們一起走,對嗎?」

白尹閉上眼,點點頭。

「你若不走,我亦不走。」他用中文低聲告訴她,他堅毅的決定。

然後,不等她的回應,他就狠狠吻住她,再次不管不顧的進入她,深深的嵌合,進出到白尹疼的發麻,他仍不肯退出離開……

三日後,白尹和弗蘭茨,戴著俄國人提供的帶耳朵的棉帽子,坐上了棚車。

特赦的人僅為五人,弗蘭茨就是其中一個,白尹的調令也在同一時間抵達,一切順利到令他們以為夢想成真。弗蘭茨感謝上帝的次數,白尹已數不清,盡管天寒地凍,他們握著彼此的手,沒有感到絲毫的寒意。

幾天後,他們一行人在中轉站上了一列專送戰俘回家的專車,這次不再是棚車,而是旅客車廂,里面都是等待自由的德軍戰俘,他們穿著統一發放的俄國服裝——棉襖和戴耳朵的棉帽。

當弗蘭茨他們進入車廂,某一人不禁發出贊嘆︰「這里豪華得令人難以置信!」

他們激動的互相擁抱,似乎家就在轉角的某處,這使得他們變得無比興奮。

白尹上車時被蘇聯士兵攔住,弗蘭茨整個人都僵白了,白尹使著眼色示意他先上車,她則拿出調令說服了蘇聯士兵。

這一次的盤查令弗蘭茨十分不安,白尹只能盡力安撫,試圖讓他相信,她不會有事。

弗蘭茨寸步不離她︰「親愛的,調令是怎麼回事?會調去哪?」他轉過她的臉,使得她的黑眸可以完全對上他依然極具魅惑的綠眼楮。

白尹不敢和他明說,怕他不願意獨自先去西德,她靠入他懷里用上輕松的語氣︰「一會兒車子到東德我會下車辦點事,你去西德我們說好的地方等我,記得把這封信交給屋子的主人,你會獲得新的工作,不會仰人鼻息。」

他臉色一變︰「不行,我要在東德等你,我們一起去西德。」

「不行,」白尹捧了他的臉,也不介意滿車子的德軍戰俘閑得蛋疼看他倆演親密,「不能再生事端,你回到西德先找找尤利安,說不定他已經釋放了。」

在諾曼底登陸戰役中第一批被俘的」德國人」是幾個朝鮮人,他們最初被日軍拉壯丁,後來蘇軍俘虜了他們後他們開始在蘇軍服役,再後來德國人俘虜了他們,使得他們又進入了德軍服役直到他們被美軍俘虜。

德國的u-120號潛艇的沉沒原因是艇上一個抽水馬桶失靈,導致海水倒灌。

德國的me-264轟炸機能夠轟炸紐約,但後者缺乏有價值的目標。

當盟軍部隊開至萊因河畔時,上到溫斯頓丘吉爾,巴頓將軍下至普通士兵第一件要做的事情無一例外都是撒尿,其中以上兩位名人還留影為念。

通常的說,戰斗機所裝的彈藥中每5發中有一發是曳光彈以方便瞄準目標。這顯然是個錯誤。曳光彈在長距離上有不同普通子彈的彈道特性,所以如果你的曳光彈擊中目標,說明你射出的其他80%的子彈都打空了。更糟糕的是,曳光彈讓你的目標知道他被哪個方向攻擊。

最糟糕還不是以上所說,如果你把曳光彈都裝在彈倉尾部,那無異于告訴你的敵人你何時沒子彈,你肯定不想那麼做的。所以放棄使用曳光彈的部隊發現他們命中率和損失率分別上升和下降了兩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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