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鐫心
53、SS偵察營
這日晚,火車在行進途中突然停止,整部列車起先寂靜無聲,卻在一個小時後,車上的德國士兵井然有序、整齊化一的步下列車。
白尹在睡夢中被他們敲擊的皮靴聲,配備的槍/支撞擊聲驚醒,窩在車廂硬座上的她,揉著睡眼惺忪的眼楮,湊近了窗戶口往外瞧。
一個個人頭,一排排立的筆挺的軍人,那合身的挺刮的軍裝萌瞎了她的眼。白尹咽口水︰這場面確實帥氣養眼、容人發呆、唬的住人。
「別看了,一會兒有你看的。」艾德里安拍拍她的頭,就像在拍撫他的黑背毛毛。
「你說什麼艾德里安?」白尹轉頭,一雙黑闃闃的眼楮,狐疑地望向他,在看到他白大褂里突然敞開的軍裝和軍餃,白尹明顯一怔。
「你也是軍官?你不是……醫生嗎?」
「兩者可以兼備,納粹並不保守,身兼多職的有很多。」
「……」能者多勞嗎?只怪她太傻,一點沒瞧出他的不同一般,「你兼了幾個職位?」
艾德里安瞅了她一眼,做了一個思考的表情,慢悠悠道︰「小尹,你知道的太多,不好。」
冏,帥哥好嚴肅……白尹戳了戳自己的太陽穴。
听著她的問話,瞅著她的小動作,艾德里安的臉上淡淡的,看不出神色起伏,他手臂上掛著件白色護士外套,隨手就扔給她︰「穿上,我們也要下車。」
「呃?現在麼……」她看了眼手表,凌晨2點,這是要去干什麼呢?就算要突襲也不該是她和他去啊!?
「就算要突襲,也不會是醫護人員沖鋒獻陣,」像是知道她的想法,他很快接上她的話,又冷漠一笑︰
「但我們是戰地醫護員,得跟著隊伍走。波蘭西線有德軍,東邊蘇聯虎視眈眈,它已深陷全面戰爭。現在,波蘭境內還沒有德軍的固定站地醫院,剛得到指示,與先前的醫護隊匯合前,我們要跟著武裝黨/衛軍第二師前進。」
白尹垂下臉,乖乖地和艾德里安下了火車。
她隨意抬頭,眼前的男人們一堆堆挺直腰竿、精神抖擻的站著。這兒著來了個女孩子,頓時眾目地向她殷切望過來。
白尹不淡定的抖毛了,她長的並非沉魚落燕、閉月羞花,可也算得上貌美。但她只道是,車站沒啥子可看,便一眾統一用余光去瞄她鳥……
白尹不是西方女子,也不像21世紀的開放女孩,受到注目會很開森。她是典型的中國女紙,典型的宅女一枚,典型的低調中人。她下意識就想拿個頭巾把自己裹屎,這樣掩耳盜鈴的法子,她可以誰都看不到,自覺心里的七下八下便能得到緩解。
領頭兵士哨子一吹,德軍士兵終于放棄了研究她,一隊隊陸續出發。白尹吐出口氣,看著他們年輕興奮的臉龐,心頭滋味亂飛。
這些年輕的德兵,不是戰死殺場變成一縷幽魂,就是掛著十字勛章成為納粹德國僅僅幾年的英雄人物(戰敗後則成為戰犯)。一半一半的概率,拿命換來的究竟是什麼?難道德國在一戰後要站起來、要成為強者,就非得以戰爭作為代價嗎?德國這樣做真的值得嗎?
不允許白尹繼續發呆,艾德里安拎了她就走,不久,便與武裝/黨衛軍第二師後勤部的頭兒踫了面。
後勤部少尉是個中等個頭的中年男人,對艾德里安到是很客氣,不過看到白尹就沒好臉色了。白尹模模鼻子,自是知道他為什麼不待見自己,該有的禮節一樣不少的對待他。
見她低調,又懂事理,少尉後來倒也沒有為難她,在軍營安頓好他們後,又叮囑了隨軍要注意的地方。
白尹和艾德里安所在的部隊為SS偵察營,第二日接師部來電,全營向謝德爾采前進。進駐該城後,營部呈扇形展開,向南、東南、東面搜索。
戰術打法,勝敗是誰,白尹都不感興趣。結局已經注定,她只管等待就行。但是她身在德營,時不時會听到士兵們的小聲議論,白尹更多的是耳朵過一遍就拉倒了。
在他們之前,德國空軍對謝德爾采進行過大規模轟炸,穿城而過的鐵路線倍受德國空軍「關照」,各種軍供專列擁堵于途,大量武器彈藥、食品、被子、衣服和嶄新的車輛(全部購于英國)統統成了德軍的戰利品。
白尹看到德國士兵兩眼放綠光,讒涎著周圍遍地狼藉,那激動的神情差點令她笑的沒了形象。他們雖然很高興,可還是有條不絮的清點物品,絲毫不亂搶亂奪。
井然有條的分工,一絲不苟的清點,白尹想著,軍部肯定有嚴禁搶掠戰利品的軍令下達,在這一點上,白尹到是很贊同,對此,她對德軍的好感增加了一分。
SS偵察營很順利的進駐謝德爾,偵察營隨即向各個方向派出摩托化搜索隊執行偵察任務,波軍正不斷向東撤退,城西已無有組織的波軍部隊,數以百計的波軍散兵游勇向SS偵察營繳械。
午後,艾德里安接營里通知,時刻做好奔走的準備,白尹被弄的手忙腳亂。听一位保護他們的德軍士兵說,師部通過無線電通告了偵察營,波軍騎兵正從西面迫近。
可是後來,等了半天,波軍騎兵都沒有出現。傍晚,一個德國步兵師的先頭部隊進城,SS偵察營奉命隨步兵師繼續行動,而白尹和艾德里安也匯入此師的醫療隊員中。
此後,SS偵察營和某個工兵營在塞羅茨尼與波軍奮戰,雙方打的非常激烈。
白尹和隊友運送傷員途中,一記大炮飛來,炸開在他們周圍。一名德國大兵猛地撲倒白尹,她下意識抱頭遮擋,轟飛的硬物磕到她的手腕上,震的腕間發麻,要不是弗蘭茨給她的手表護著,她的手腕恐怕就與她的胳膊說拜拜了。
事後,白尹涕淚感激弗蘭茨當初的好意贈送,戰場上飛砂走石,彈炮無眼,她這次能躲避過去,她果斷認為是這只手表帶來了好運氣。
這一役,波軍傷亡慘重,可德軍的傷亡也不小︰營部連和SS偵察營1連7人陣亡,另3名傷員自謝德爾采轉運出去途中傷勢過重不治身亡,30多人負傷。
SS偵察營和此工兵營在粉碎波軍突圍作戰中蒙受慘重的傷亡,步兵師補給線完全被切斷,和後方部隊、後勤部隊的聯系也告中斷。
「醫生,有沒有醫生!」一個年輕副官高聲大喊,如同瘋子般沖入臨時隨軍醫療站,正在給傷員包扎傷口的白尹被對方風風火火,血水混合著泥灰分不清面容的「鬼樣」嚇了一大跳。
白尹︰「艾德里安醫生正在動手術,怎麼了?」
那位副官三七二十一都不管了,直接上前抓住白尹的小胳膊肘兒,拼命把她往外拉︰「快,快給我們營長看看,他被彈片擊中了昏迷不醒……」
看這火急火燎的小樣,原來是個軍官受傷了,白尹听聞忙向後方大聲呼喚︰「教授,有位營長受重傷。」
艾德里安正好動完手術,鑽出臨時隔開外面的白色布簾,大步朝他們走過來。
「怎麼樣醫生?」年輕的副官等的心焦,急的都掉了淚。
艾德里安又仔細查看了傷勢,面色十分不好看︰「我探不到他的心跳,白尹,給他做心髒復蘇。」
「你說什麼?」副官圓大的眼楮突了出來,里面紅絲浸染,明顯一晚上都沒睡覺一直戰斗在第一線。
沒有電擊心髒之類的先進儀器,白尹只好按步就班雙手疊加,一下一下給這位營長做心髒起勃。情況非常不好,艾德里安低下頭直接給他做人工呼吸,一刻鐘後,艾德里安擦掉汗水,望著花貓臉的副官不得不狠心做出死亡診斷。
「很遺憾,他已經死了!」
年輕副官一**坐在地上,像個小孩子似的抱頭痛哭。副官痛徹心扉的舉動,令白尹愕然,不明所以的拉住一位準備安慰副官的士兵問原因。
「唉,少校是為了救他才犧牲的,作為副官應該是他保護少校……」士兵聳聳肩,皺著眉心情也很不好,「我們505工兵營,失去了一位出色的長官。」
自從隨艾德里安上戰場一線醫護救人,白尹不是沒有見過死人︰躺在路邊的波軍尸體,重傷無法醫治的德國士兵,為救他人之命付出自己生命的少校軍官,卻是她第一回見到。
固然,侵略他國不恥,納粹行為令人憎惡,可是,做為一名軍人,听從上級指示,做好本職工作,是軍人的首要責任。
戰爭,不是他們的錯,而她不是冷血動物,不可能不動容。走向圍在少校身邊的士兵們,白尹沉重低聲道︰「請大家,節哀!」
勸慰生者的話,白尹講的是德語,卻用了中國方式,起先士兵們皆一愣,那位哭的唏哩嘩啦的副官猛一下大吼︰「我要去宰了波蘭佬!」
一部分士兵跟著起哄,還有一部分卻帶著嘲諷語氣對那位副官不屑一顧,甚至有人說他是拖後腿的白痴……白尹看呆了,她還沒見過德**人這麼沒有秩序的場面,相互指責,彼此譏笑。
白尹想說點什麼,卻又覺得自己很可笑,她有什麼立場說話呢?她可不想出風頭,也不想被某某人記住自己。德國納粹窩里斗不正好讓波軍得利嗎?她該高興不是?
「夠了!你們這些士兵真是德**人的好榜樣啊!」艾德里安抄手立在一處,抬高下巴,語句嚴厲,中氣十足。
白尹被他突然插入的聲音嚇了一大跳,她驚訝于艾德里安會有這麼剛硬的一面。平時他對她客氣溫和,關愛照顧,就算白尹偶爾犯點錯處,他也從沒這樣訓斥過她。今天,這位軍醫竟會振振有詞出面教訓這些德國士兵,她一時有些發懵。
「听說,黨/衛軍人素質不及國防軍,當初我還不信,現在,士兵們,你們讓我真切的領教到了,真是謝謝了!」愈發張揚譏誚的語氣,艾德里安笑的冷寒,「你們在這里互相責備有用麼?好好想想,接下去該怎麼做~!」
瞬間,冷場,整齊劃一,啞雀無聲,幾十個黨/衛軍人,齊刷刷的目光投向了一身白袍的艾德里安。白尹眼楮閃了閃,朝艾德里安看過去,覺得他「高大尚」+10086。
SS軍人們當然知道戰爭還在繼續,他們依舊難以抑制心中的悲傷,505工兵營失去了一位營長,接替營長位置的是一名表現出色的年輕中尉。
德軍士兵的培養相當科學,盡管同盟國(英法等)的宣傳中,將德國士兵說成是一些毫無想象力的半機器人,他們只知道服從命令,但事實上,德國士兵既紀律嚴明,又富想象力,他們能夠應付各種復雜的或突發的局面。
受腓特烈大帝時代戰斗傳統的影響,普通的德國士兵比其對手的士兵更加訓練有素,關鍵是他們懂得「領袖原則」。
這一原則已成為二十世紀二十年代德軍基本訓練的一部分。這種體制鼓勵軍中干才可以連升一到兩級,直到他執掌帥印。如果上一級指揮官戰死沙場或無法指揮,下級的士兵就能夠接掌指揮權,軍隊就不會自亂陣腳,從而圓滿完成任務。
白尹在資料上看過,此刻卻親眼目睹︰翌日,還沒有消散對營長的懷念,505工兵營就恢復了士氣,先前那些互責的氣氛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同心戮力的精神。新營長沒有令隊伍失望,他帶領士兵繼續與波軍進行殊死戰斗。
波軍試圖突破德軍倉促構築的薄弱防線,沿著全線展開的激烈突圍持續了一整夜,全體德軍將士也浴血拼殺了一夜,沒有人得到哪怕片刻的休息。
震耳欲聾的槍炮聲和喊殺聲不斷自塞羅茨尼傳出,因為波蘭軍隊把突圍重點放在了這里,慘烈的戰斗持續不斷。
步兵師沿華沙—盧布林公路挺進,白尹正在卡車上靠著一位小護士打盹,突然車子一個緊急剎車,白尹從小護士肩上滾到了艾德里安的懷里。
「怎麼了?」猛一下抬頭,艾德里安的下巴差點被白尹撞月兌臼,白尹趴到卡車欄桿邊,往下、往前、往後張望了一個大遍。
「你找到什麼沒有?」艾德里安揉著下巴。
「唔……」白尹吐出舌頭,蹙眉不悅,「路邊好多男女尸體!」
已有德國官兵下車查看,不消片刻聚到一起討論,一個個都相當震驚,臉色皆變的極其難看。
白尹問艾德里安︰「你覺得這些人是怎麼被害的?」
「按情景來看,沒有彈片,沒有散落的槍支……這里應該沒有爆發過戰斗。」
「嗯!」白尹應聲。然後呢?怎麼不說了?
久久等不到他的回答,白尹轉臉望去︰「呀,你下巴怎麼了?」
艾德里安放下按摩肌肉的手指,面不改色,一本正經道︰「被某人下的毒手。」
「……」
旁邊,看他倆西洋鏡的小護士撲哧笑開,對著白尹努嘴。然,嘻笑也只有那麼一會兒,軍官派出小分隊進行調查,其余人就地休整待命。
小分隊回來了,帶來的消息恐怖而悲慘。這些死者都是當地日耳曼人,他們在戰爭期間被波軍從村里押解出來,在形勢完全絕望的情況下,作為泄憤而全部被射殺。
不出半天,這個震驚凶殘的消息就傳遍了整個步兵師,白尹的小心肝兒也驚不住抖了三抖。到底誰傷了誰?又是誰欠了誰?報復性的屠殺,有意義嗎?能挽救失去的波蘭人的性命嗎?
二戰德國戰敗,勝利者們只管把自己說的如何如何的正義凜然,卻分毫不提當年這些隱晦凶惡的報復手段。歷史由勝利者書寫,一點兒不假,白尹扁了嘴,不由自主的做了總結。
一個年輕士官終是忍不住抱怨︰「他們都是生活在波蘭的平民,射殺前都被人用鈍器猛烈擊打過,這是屠殺!波蘭人正在屠殺他們自己的國民,就因為他們是日耳曼人?太沒人道了!」
很多人听後,漠然無聲,激起共鳴的眼中卻都透著厭惡和憤懣。
白尹卻呆住了,她萬分震驚的望向那位士官。似乎這位黨/衛軍士官的嘴里吐出來的話是這樣的︰這是屠殺!德國人正在屠殺他們自己的國民,就因為他們是猶太人?太沒人道了!
難道,這便是上帝給你們日耳曼人侵略別國的懲罰嗎?中國古話說的好︰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只是時候未到。現在時候到了?所謂的報應來了麼?
數以百計的日耳曼平民成了屠殺的犧牲品,波軍在突圍期間蒙受了巨大的傷亡,每次突圍失敗後,他們都要拿手無寸鐵的日耳曼平民來射殺和虐殺,殘忍不堪。
一路之上,這類事件還在發生,德**官嚴令波軍戰俘為這些無名死者挖墓厚葬,以此告慰死者在天之靈。
這幾天白尹連嘴皮子也不和艾德里安動了,除了在工作上的必要交談,白尹不是空下來倒頭就睡,就是起來後照顧傷員,一些重傷患者正被一一清點送回德軍後方大本營等待回國治療。
這個時候白尹才偶然想到了某位軍官,想了半天才想起來他的名字,全名早就飛到了西伯利亞看北極熊去了。
那位叫賈斯汀的軍官,好像與她約好,在第二日查房時便會告訴她,他受傷的原因。白尹直搖頭,這不,自己都上前線來了,他受傷的原因還需要他講給她听嗎?
她全身心的徹徹底底的感受到了,來自一線戰斗的殘酷與慘狀。賈斯汀,運氣算是不錯,要是像那位505工兵營營長,他早就戰死殺場,連親人最後一面都沒見上,就英勇的見上帝去了。
9月14日,白尹看的是目瞪口呆︰當地日耳曼居民身著波軍制服,微笑而歡快地把波軍俘虜隊押來步兵師,後來他們竟與德軍狂歡慶祝。
畢竟二戰不是什麼好事兒,不管誰勝誰負,總之世界上死了不少人,白尹自然是笑不起來,更不會和他們一起歡慶了。
德軍自然對之前波軍殺死日耳曼居民報有深深的恨意,對待波軍俘虜自不會好到哪兒去,能給他們少吃一頓就一頓,雖然很不仁道,但要是踫上個補給隊沒有及時到位,餓死的可是德軍了。
白尹發現俘虜看押隊中,還有烏克蘭人和白俄羅斯人,她現在是全球通(各國語言都會),听他們說什麼她就知道對方是哪個國家的人了(金手指惹的)。
在給一位受輕傷的軍官換藥時,白尹听到他對另一位軍官的閑談︰
「……所有一切都說明,波蘭陸軍作為一支有效的陸軍力量已不復存在,他們各部還在奮戰,但已有不少官兵開小差,唯一生還的希望就是逃跑,哈哈,真是一群不經打的老鼠,與猶太人一樣沒膽……」
听得白尹嘴角一抽,手下不由的重了幾分,老兄啊~!要不是你們的裝甲之父海因茨•威廉•古德里安將軍命令他的部隊不停地前進,直接繞到波軍背後去捅刀子,波軍會這麼自亂陣腳嗎?你們能打的這麼順嗎?
古德里安將軍最早提出的「閃電戰」,你們有幾個支持他的?在軍官派對上,你們哈哈大笑嘲弄這位有頭腦的將軍為傻子,甚至還說︰「看看他要出丑到何時才肯罷休。」
此時此刻,坐享古德里安將軍的裝甲師帶來的戰斗成果,你們就不覺得害臊嗎?再說,要不是希特勒看得起古德里安的「閃電戰」思想,支持他的改革與戰略,不定你們的侵略戰打成什麼鬼樣呢?哼~~!
「女士,您是不是該回神了?」逗笑的男音落入白尹耳朵,電著了她的神經。
054、SS偵察營之粽子
「啊~!」白尹手上的繃帶沒拿穩滑下來,「抱歉長官,一不小心把您的手臂包成了粽子,呵呵呵……」
白尹傻笑,完後利落回收多余的繃帶。
不能浪費呀,上頭對她們可是千叮萬囑的,醫療用品能省點用就省著點兒,浪費神馬的讓他人看到會鄙視和訓斥的。
「黃種人?亞洲人?!」
那番嘻笑與張狂不見了,四周有點涼颼颼的意味兒,白尹不敢抬頭,也不敢亂走神,匆匆忙忙固定了繃帶收了尾。
「給您換好了長官!」白尹朝他後方的傷員喊,「下一位!」
「……長官,您……要,要干什麼?」白尹結巴了,目不斜視的仰望突然站起來的魁梧身材,她還來不急咂舌,冰涼的手狠狠捏住了她的下顎。
「真希奇,我們的醫護隊里還有亞洲姑娘……」他很感興趣的上下打量她,就像在看一種野生動物,「哪個國家?日本麼?」
日/你個頭!白尹討好的目光瞬間冰凍,她小心掙開他的手,吃了豹子膽道︰「抱歉,讓您失望了,我來自中國。」
「中國?」他歪了頭,模模下巴一臉便秘,「在日本的哪個方位?」
又是一個不了解中國的德國人,看來德**事院校肯定不學地理和歷史,就算學了也肯定不學中國地理和歷史。在談到亞洲國家,總喜歡以腳盆國(Japan)為基點,什麼都是腳盆、腳盆……中國怎麼了?關腳盆什麼鳥事?
中國上下八千年文明史,乃們西方人怎麼就知道腳盆啊~~想到20世紀30年代的中國,落後、窩里斗、貧窮……好吧,白尹瞬間焉了,不得不承認,這個時候的腳盆確實比中國強大,比中國有名(臭名昭著),可是有一點,腳盆怎麼著也比不過中國噠~!
「中國有30多個日本那麼大。」白尹對他微笑,說詞上稍微夸大了那麼一丁點兒,不過麼,與事實也很貼近了。
他微怔,看起來就像在計算日本面積乘以30後的結果,然後自行想象中國的面積。接著,他驚愕了,以此來算,中國國土面積竟比整個西歐都要大的多。
「下一位。」白尹不想理睬他,那種張揚的我行我素的氣勢她非常不喜歡,還有他領章上的SS標記,直覺惹不起的主兒,可嘴巴就是快的要死的節奏。
「等等,我和這位女士有話要談,你們都上那邊兒去。」這名黨衛軍官一揮手,排隊等候白尹換藥包扎的傷員們,探了探頭望了她最後一眼,願意的或不願意的都只得跑向另一處。
白尹不是很懂德國各部的軍餃章,見這情形倒真是嚇了一跳。上級指高氣揚的命令下級,這在德軍隊伍中很是常見,一般平級的大家都會客氣一些,而下級是不可能要求上級做事的。
艾瑪,她是踫上什麼「好事」了?遇見這樣一尊「大神」?
被他一轟,再沒一個士兵敢過來排隊,黨衛軍官終于用他尊貴的大掌拍了拍白尹的小肩膀,但他的抓子拍上就不想挪開了,白尹被他鉗制的不能動彈︰「剛才你說粽子?(zhong,zi他讀的都是第一聲)這個是什麼意思?」
呃……這夏末的波蘭,她怎麼就覺得好冷呢?不好奇會死嗎?是不是打仗都不能滿足你們了?現在想拿她說溜嘴的話開涮呀!~好吧,好吧,不就是解釋一下粽子嗎?=_="||
白尹稍稍一想,便回道︰「粽子,是中國的一種傳統食品。」
食品?他鼻尖一聳,勾起興致︰「剛才你說把我的手臂包成了粽子,怎麼理解?」他冰薄的藍眸犀利的盯著白尹,不放過她一星半點的神色。
「呃……」白尹咽水口,天啊,她突然好想吃粽子,淚目,但不得不接著解釋,「粽子是一種用糯米制成的高熱量食物,它的外面由粽葉包扎,里面是糯米,糯米里面可以放多種餡料……呃,就是食材的意思,比方說,紅棗,瘦肉,豆沙,蛋黃,紅豆,蓮子,臘肉,香腸等等。粽子包好蒸煮的時候,特別的香!」
說完白尹嘖嘖兩下,樂呵呵看著對方,那名黨衛軍官杯具了,他瞋著藍色眼珠,非常茫然的睨著她。
「咳咳……」白尹流汗,她都說了什麼不相關的廢話啊!
「抱歉,長官,我很久沒有吃過家鄉的粽子了,剛才想著家鄉美味的粽子,沉浸在自己的回憶里,忘記和您解釋了。我說把您的手臂包成了粽子,是想說,粽子包好成型後肥肥的,鼓鼓的……形狀是這樣的哦∼」
白尹掏出隨身攜帶的筆記本,大致畫了個粽子,遞給對方看︰「長官,這下您能明白了吧!我只是打個比喻,把您的胳膊弄成了這個樣子,真是不好意思!」
過了許久,對方總算點了點頭。
「有意思的食物,」他模著下巴沉思,突地驚出一句話來,「這個粽子攜帶方便嗎?」
白尹點頭︰「嗯,有繩子捆起來的,相互間還能捆好多個,還挺方便。」
「可以考慮用做軍糧。」
「……」白尹冏了,這個還是算了吧,德國有粽葉嗎?有糯米嗎?有這麼多復雜的食料做餡子嗎?「長官,粽子吃多了很容易引起消化不良,而且冷的粽子吃起來跟個石頭一樣。」
他更加好奇「粽子」了,盯著白尹,心想的都是她所描述的「粽子」。
「那熱的粽子呢?」
「熱的嘛!」白尹腦中飛過一只只綠衣粽子,口水直流,「香噴噴,如果你嘴里有假牙,一定會被它粘的掉下來。」
「……」他眨巴兩下眼楮,「我沒有假牙,看!」他指指咧開的嘴,白尹一瞅,喲,一口白花花的牙齒。他這是向她炫耀他一口好牙嗎?
白尹清清嗓子︰「長官,如果您沒其他事,我去干活了。」
「嗯。」對方抬手一揮,揮走耳邊的蚊子似的︰「去吧!下回別走神了。」
白尹點頭嗯了聲,不錯,不錯,就這麼放過她,顯然這位SS軍官心情還不算壞!撒腿就要開溜……
「你叫什麼名字?」
不要啊,白尹苦逼臉。他還想找她麻煩嗎?或者要問她怎麼做粽子?這包粽子可是個技術活,目前的她可不會包粽子==。
「白——尹!」不管怎樣,軍官問她話了,她還是得老老實實回答,除非她想被他盯上,作死的節奏~!
「哪個姓,哪個名?」听說亞洲人的姓名組成和西方人不同,他想現場問清楚點,免得下回踫到亞洲人分不清名與姓而被同行笑話。
「‘白’為姓,名叫尹。」
那名黨衛軍官終于肯放她一馬,賊酷的朝她點了個頭︰「我叫維爾納-波舍克。」
「……」
白尹|(-_-)|,他大可以不告訴她名字的,歪果仁(除東亞,腳盆國、韓國、朝鮮、越南外)的名字真不好記。這些年來,白尹就沒記全過與她有過接觸的德國人的名字。他們的全名太深長,名或姓,哪個好記記哪個,她簡直就是懶到家了。
055、SS偵察營之郵包
軍隊繼續前行,戰斗持續不絕,德軍形勢不壞,卻也沒有想象中順利。
白尹經常能見到,身著五顏六色民族服飾,有男有女成群結隊地圍著德軍部隊亂轉的人。她頗覺奇怪,不禁問艾德里安︰「他們都是些什麼人?為什麼德軍不趕他們走?」
「這些都是戰俘隊中的波蘭農民,他們的家園毀于戰火,被迫四處流離,跟著軍隊到處避難。這些人一點不害羞,還會不時地向德軍討飯。」
艾德里安直言不諱,接著意味深長的悠然一笑,「為了示好,德軍官兵沒有趕走他們,各戰斗群、各個野戰廚房做出的飯菜也盡量分他們一份。瞧!」
白尹順著艾德里安的指示望去,詫異的見到那些人又圍向在一旁休整抽煙的德國官兵,德軍沒有惡言相向,反是將煙、糖果拿出來和他們分享。
這真是神奇的一刻,波蘭平民對德軍也並沒有表現出嚴重的敵對情緒,德國也沒有報復波軍濫殺波蘭藉日耳曼人,完全與白尹之前的認知——德軍凶殘冷酷,波蘭人民視死抵抗,大相徑庭。
設在森林中的戰俘營,因俘獲的波軍和流離平民數量越來越多顯得日益擁擠。為緩解戰斗群壓力,他們最終被裝在列車里送到熱萊胡夫戰俘營。此後的形勢,補給線未恢復,補給短缺的窘境表現的越來越明顯。
這天,就在白尹和艾德里安的臨時醫療點附近,爆發了德軍喜悅的情緒,不知道誰拿出手風琴,拉起了黨衛軍軍歌。
他們自動自發的分成三聲譜,動情的唱起來。越唱越響,越唱越high,白尹從眉頭折起,到後來听得是熱血四流,竟激動地跟著哼唱。
她不是激動那歌詞,而是他們唱的真的……很好听啊!比學校合唱團里的男聲唱的還好听!!~≧◇≦~。
引起這些家伙們的興奮點是,第一批「家書」終于到達前線。一輛野戰郵政車冒死穿過火線,把這些抵萬金的家書送到了德軍官兵的手中,無疑地,當日全體將士,開心的要屎鳥。
唱完黨衛軍軍歌,很多軍人加入進來,又唱起了國防軍軍歌……一首不夠,又是一首,變著花樣的唱法,高低起伏,音樂歡快,充滿了生機與勝利的喜悅。
確實很好听,白尹听得入迷,德國人的音樂修養很高,這個國家出過不少音樂家,如︰貝多芬、巴赫、約翰-施特勞斯,他們的曲目經久不衰,在世界各地廣泛流傳。
德國民眾的音樂造詣也不低,對音樂的鑒賞普遍較高。看,眼前的德**人就是如此,不止第一聲譜,還一連帶出三個聲譜,不愧被全世界的人津津樂道其音樂才能。
「艾德里安,」欣賞完免費音樂,白尹偏頭看他,好奇心轉到德軍的「家書」上來,「我看到一些官兵不止家信,還有從國內寄來的郵包呢!里面好像有吃的和穿的,那你呢?有沒有人給你寄郵包呀?」
艾德里安正要說沒有,不遠處跑來位勤務兵,提了好幾個包裹,氣喘吁吁,道︰「您是……格萊姆長……長官嗎?」
白尹搶白︰「沒錯,有他的郵包嗎?」眼楮亮晶晶的盯著對方胳膊肘里抱著的東西。
勤務兵看也沒看白尹,一個標準的德軍式敬禮︰「長官,這……這是您的郵包,您拿好了。」
白尹上前接過︰「謝謝你了小哥!」
勤務兵瞪著眼前這個從他手上光明正大拿走包裹,不知好歹的黑頭發小姑娘,有些抓狂的望向一聲不響的艾德里安,瞧見艾德里安向他點頭示意可以離開了,勤務兵仍站在原地滿臉不甘。
「怎麼?你還有事?」艾德里安翹起手指推了推鏡框,鏡片在陽光下快速泛起一陣白光。
勤務兵一個激靈,皮鞋響亮靠攏︰「沒了,長官!」
艾德里安挑眉,勤務兵這下醒神了,立刻抱著其他包裹跑遠。
「艾德里安,給你!」白尹笑咪咪湊近他,「那個……我知道很失禮,不過,我很想知道寄給你的會是什麼東西,你介意我在旁邊看著嗎?」
「歡迎圍觀!」他大大方方地拆郵包。
白尹哦了聲,沒想過他會這麼干脆的答應,西方人很注重禮節和個人**,一般不會讓別人太過靠近自己的私事,也許是因為在戰爭環境里,白尹才敢大膽提出這類要求,事實上,這是非常失禮的行為。
一個六寸的林茨蛋糕跳月兌到白尹眼前,驚喜迷蒙了她的眼楮,深嗅一口,聞到蛋糕那久違的香味,雖不是21世紀她極為喜愛的冰淇淋蛋糕,但仍然成功挑起了白尹的味覺和臭覺,肚子很不爭氣的咕咕叫了。
「艾德里安,教授……這……林茨蛋糕哇!你的生日嗎?」她看到一根隨著林茨蛋糕一起寄過來的蠟燭。
「嗯,生日。」他淡定地笑答。
「是誰寄來的呀?居然還能在戰場上收到生日蛋糕!」羨慕的瞅瞅蛋糕,再看看艾德里安的俊臉,白尹一臉賊笑。
「是我姐姐寄來的,雖然早了幾天,不過沒壞掉已經算不錯了。」
「教授,您還有姐姐啊!」
「嗯,她現在居住在巴伐利亞州的蘭茨胡特,我不僅有位姐姐,還有一位哥哥,他在一戰時死了。」
「呃……對不起!讓您想到傷心事了。」白尹的歡樂語調,剎車般的低沉下來。
艾德里安擺擺手,不以為意地垂頭一笑︰「都過去了,我姐姐的手藝不錯,一會兒你可以償償,就當它是午後‘茶點’怎麼樣?」
戰場之上哪來的「茶點」?但他說完後的調皮動作引得白尹心頭一樂。他說到了「你」!這麼說她也可以吃到林茨蛋糕了呢!啊啊!口水已經流成了一汪溝渠。
「艾德里安-馮-格萊姆少校,」一位軍官來到他們跟前,那雙犀利精明的眸子似有似無掃過手捧蛋糕,閃到一邊的白尹身上,微怔後輕輕一咳調轉視線,「上頭指派命令,您得和您的助手今晚起程,你們要進入華沙站地醫院工作。」
艾德里安︰「速度真快!」
「華沙傷亡不容樂觀,您過去將暫時代理德軍的站地醫院院長一職,」對方湊過來小聲說道,「還有,您別忘了監督當地的反間諜工作。」
「明白了!」艾德里安伸出手,「任職電報給我。」
維爾納-波舍克點頭,隨即遞上電報。
白尹將蛋糕小心翼翼裝回盒子,見他們說的差不多了,便走到艾德里安身旁。
「波舍克……長官?」先前沒留意這位中年軍官,可一抬頭白尹驚了驚,月兌口喊出他的名字,頓覺失禮在前,她忙捂住嘴巴。
「您好,白尹小姐,我們又見面了。」維爾納-波舍克雙手插在腰間皮帶上,面露笑意很是放松,「希望一路平安,能在華沙與您相聚。」
白尹眼角一抽,相……聚?!還是算了吧,大哥!
「華沙?」退後幾步,白尹轉頭問一旁的男子。
艾德里安坦言︰「是的,我們下一站是華沙,今晚就走。」
「有軍車護送你們。」維爾納-波舍克揉揉眉心,盯向天空,他盼望德軍早些空降補給用品,最後他不忘低聲向他們道了一句,「祝你們好運!」
艾德里安和白尹與醫護隊匯合後,直接進發波蘭華沙。
這些天下來,白尹沒再見到尤利安-哈特曼,也不知他的隊伍是被調派去了波蘭的哪里,按時間推算德軍還沒有完全佔領波蘭的華沙。
白尹開始忐忑不安,艾德里安看出了她的思想波動。
他拍拍她的頭︰「不用多想,進入華沙,只管救死扶傷。」
發愣的白尹,忽然豁然開朗了。醫者仁心,救死扶傷,視為本分。白尹又有了勇氣,她想象著炮/火下的華沙,殘破不堪、死傷無數,害怕歸害怕但戰火紛飛,醫護天使的責任感使白尹堅定了信念不再糾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