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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話擲地有聲,砸進每個人心中。順平潛立刻著人再將那供狀拿過來細細閱覽,後沉默無言。眾人看他反應,自是明白年華所說的每句話恐怕都是對的。

「可圓方大師又是為何被害,他又沒有子孫!」不知是誰突然問出,砸破了殿中的寂靜。

漏洞被發現了,所有人盯著她看,似乎要從她身上灼出數百個窟窿來。

年華眸瞳一緊,不自覺間雙手抓緊了衣裙。只下意識的就要往那人的方向看去。但是又突然憶起淮南被舞元鍇欺辱時,她也曾寄希望于旁人,最後卻是輸的慘敗。她心中頓生勇氣,決定今日無論如何也要撐下去,不靠別人!

「圓方大師在此!」

轟隆一聲,殿門再次被打開。一明艷的紫衣女子、一襲青袍俊美男子、一藍衣男子。三人站在門外,逆著陽光,卻正是年言妝、年言陽和顧玨暔。

三人身後,是一副簡陋擔架,上面躺的赫然就是圓方大師。不對,現在要稱之為圓方遺體了。

「年言妝來晚,還請眾人莫怪,殿下恕罪。」

年言妝姿態放正,不卑不亢走到大殿中,停在年華身邊。對在場的眾人彎腰致歉。

年言陽跟在她身後,氣度天成,驚嘆眾人。鬼才公子甚少露面,這機會實在難得,不少人暗暗議論這太子府中堪稱謀士之首的人。

而顧玨暔則是低調走到一旁,早有識眼色的侍從立刻給這位侯爺備上椅子。他也一擺袍子坐下,觀察殿中的一切。

公羊晴見顧玨暔與年言妝一道前來,眸中閃過一絲驚詫與一些別樣的精光。

盛放圓方大師遺體的擔架被人小心翼翼抬到殿中安置。

「又來一個滿口胡話的,竟然還敢將圓方的尸身擅自挪來。你可知,圓方是皇上親封的皇丈!」

司啟頌見圓方尸身被如此對待,再加上剛才年華出言不遜,心中一團怒火難消。此時對年言妝呵斥出口,一臉憤然怒極模樣。

年言妝卻不搭理他,只扭身看著身旁的年華,溫聲道;「小六,你今日做的很好,你再也不是璟山上那個懵懂的小六了。師姐為你驕傲。」

年華回她淡淡一笑,明媚的像初晨的驕陽。因為師姐的出現,她心中的那股子勇氣便更加堅定。

「小六還是小六,無論發生什麼。我不知道凶手是誰,只能演到現在。師姐,你若再不來,我可就真的撐不住了。你留下幾張殘紙,就消失不見,害我苦苦撐到現在。不過還好,我就知道我年華的師姐豈是貪生怕死之徒。」

年言妝再回她一笑,寬慰幾句後便扭頭上前幾步,對最前方的禹玨堯道;「年言妝答應了聖上,一定要破了此案,就決不食言!現在,殿下若是能听我繼續說完,此案必破!」

此話一出,頓時殿中那些死者親屬就開始躁動起來。這姑娘之前他們都是見過的。年言妝曾應諾他們,為他們那些死去的親人討回公道。此刻再見,皆是感觸萬分。听到她請意查凶,竟都紛紛跪下哀求。

「殿下,我們的家人死的好冤,我們要討一個公道!」

「既然這位姑娘能查清凶手殺人的特征,就一定能幫我們抓到凶手。我們要凶手!要凶手!」

「 !」

一聲巨響,打斷了這些躁動之聲,太子重重擲了手邊的一個杯盞。

頓時,除了年華、年言妝、鬼才、顧玨暔、司啟頌幾人,所有官員都是立刻起身跪下,而那些鬧事的死者親屬也都顫抖下跪求饒。

年華看著他,表面上摔杯顯怒,其實他並沒有動怒一分吧。他不會因為這些百姓的無理取鬧而發怒的,他不會,這點她信。果然,禹玨堯接下來開口說的一番話,證實了她的猜測。

「爾等皆是大禹子民,有冤者,孤必不會坐視不理!然綱常法紀終有度,無法便無國,此乃三司會審之時,不得擾亂!孤今日應下爾等請求,不是為流言所迫,而是要昭明真相,還死者安息!」

「太子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太子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眾人高呼幾聲,直震得大殿都晃動幾分。禹玨堯請官員和百姓起身,案子改由年言妝審理。

「我師妹剛才所言,指出凶手殺人的特征。其實還有一個特性,我並未在其中標明出來。皇寺雖是掛上了皇家的名號,但是慧普大師入關之前有令,不拒平民。因此我走訪這些人家的時候,除了發現‘子女’這個凶手殺人特征以外,還意外發現這些人都來過皇寺祈福,且都是為了子女祈福。」

「那依你所言,這凶手豈不是藏在皇寺之中。」順平潛發問。

「對!就是藏身在皇寺之中!我曾細細檢查過每個死者,發現其身上都有一種若有若無的香氣。經過查證,這些香氣是一種名叫曼陀香的香料所特有的。這曼陀香香味素雅,味道怡人,但是絕不能燃的超過五個時辰,否則就是最烈性的**香,有催情之功效。這一點,我想太子應該比年言妝更加清楚吧。」

年言妝頭幾句話說的是嚴肅有加,奈何最後一句似笑非笑的看著太子,不知包含了多少意思。

太子臉色一沉,眸光啞暗了一分,啟唇開口,在年言妝听來卻是頗有幾分威嚇的意思。

「年小姐的本事孤是信的,但是你師妹如今是太子府的人,年小姐這案子今日破也得破,不破…也得破。」

在場眾人雖不知太多,但是多多少少也听出來點兒。心中都道,果真如坊間傳言,太子青睞府中一位女謀士,寵愛有加。為其蕩平賊山,殺數百賊子,無一幸免。

年華只想找個地縫兒鑽進去,這人也…也太過膽大,這麼多人看著呢。何止一絲半點兒的尷尬。抬頭觀察周圍,發現司啟頌看她的神情是越來越厭惡了。

年言妝卻是肆意一笑,並不把這話多放在心上,今日這凶手她一定會抓到。她走到大殿中央,聲音再次響起,充斥了整個佛殿。

「這些死者身上的香氣是一個味道,剛開始我也以為都是曼陀香。但是後來發現,並不是這樣的。其中有十幾個人身上的香氣雖然與曼陀香非常相似,但並非真正的曼陀香。假香與真香混合在一起,讓人捉不到頭腦。直到昨天晚上我才想明白,這不是凶手的刻意為之,而是一個錯誤。」

「皇寺負責香料的是前些時日死去的那位小沙彌。凶手應該是利用真假曼陀香來偽裝自己。但是小沙彌粗心,經常將兩種香料混在一起,于是真假曼陀香便都會出現在死者身上。這是我懷疑凶手在皇寺的第一個證據。當然,並非空口無憑。顧侯,可否將證人帶上來!」

年言妝看向顧玨暔,恬靜模樣,眸中閃過一絲不明的情愫。她似乎與顧玨暔有些約定。因為顧玨暔听到她的話後,隨手打了個示意,便有兩位侍衛帶了一個和尚進來。

和尚進來後,就立刻顫顫抖抖的跪在了地上。

「且將你知道的說出來。」年言妝鎮定出口,聲音中似乎有種魔力,莫名的讓人心安。

和尚先是驚恐的看看周圍,當看見圓方的遺體時,頓時悲坳哭泣。好大一會兒後才緩過來回年言妝的話。

「師傅生前一直有燻曼陀香的習慣,且每日晚飯過後三刻要掐掉。但是大半年前,師傅吩咐說只要每隔一日換香便可。曼陀香燃的時間久了雖然令人迷亂,但是師傅內力深厚,那香不與魂京茶一起用也還傷不了他。志平年紀還小,剛剛管香茶,時常弄錯東西。那日太子殿下上山的時候,他就…就…」

和尚抽噎說到最後,偷偷抬頭看兩眼最上面人的神色後,突然一個精靈,明白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了。

「那晚其實最後與志平在一起的人是我,那晚他又弄錯了香料,卻是將殘香給殿下放去了。後來…後來志平不放心,又去查看了香料,發現了那曼陀香其實是有兩種的。我當時不甚在意,沒多想就回房睡了。哪知…哪知第二天他就…我當時害怕,不敢站出來,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若是我與他一起,他大概就不會…」

和尚說到最後,已是泣不成聲,悲痛欲絕。

年言妝安慰他兩句後,就扭身走到圓方大師的遺體面前。她神色淡淡,看著那被恭謹放在上面的一代佛法大師。

「圓方大師,你是時候該醒了。凶手自己陳述案情,可是要比我這個局外人來的精彩。」

淡淡的聲音,如煙霧飄渺沒有根基,又如利劍戳穿厚厚的冰石,激蕩了每個人的心魂。

那一天注定被載入史冊,兩個女子在這篇詩章中添上了最濃重的一筆色彩。滾滾歷史長河中,幾多英雄,幾多巾幗。她們在這個男人雲集的大殿中,不退卻,不畏懼。

經久流年後,年華回憶這一天,她只道;「有些事,我們可以敗,可以輸,但是不能有所顧慮。因著你守護的人和守護你的人,都需要我們去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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