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陸之桓到了九皇子府,丹杏有點兒意外,本來以為是方壑邀了很多人,進去之後只見著行雲郡主和九皇子,方壑見到丹杏,已經不似之前,如同見到普通的侍女無異,梅園中有不大不小一間暖閣,炭火燒得很旺,丹杏不得不感慨,這皇帝的兒子,就算是不受寵,生活質量也是要高出普通老百姓不知道多少。
沒想到幾個人剛說了幾句話,又過來了一位。
齊珺從外面過來,笑著賠罪︰「今日有事耽擱,來晚了,各位莫要責怪。」
方壑起身迎了一下,然後對陸之桓說道︰「這位是我的好友,名喚齊珺。」
陸之桓早已起身,听方壑說完之後拱手道︰「齊公子久仰。」
丹杏見到這位齊公子,心里就開始想盤算著問問趙一卓的情況,但是這會兒站在陸之桓身後也不能出聲,又一想這位估計忙的事情不止天香樓,趙一卓就是個小學徒,人家也沒必要關心。
丹杏低眉順眼地站在陸之桓身後,端茶遞水地自己覺著很辛苦了,但是一旁的齊珺看在眼里倒是有趣。
這丫鬟侍候人本事真是不怎麼樣,給陸之桓添茶水的時候都輕輕有些泛沫,陸之桓看了一眼也沒說什麼,要說永安公一家在京中的公爵里面絕對是站在前面的,這永安公府跟著大少爺的丫鬟怎麼說侍候人的本事都應該是一等一的才是。
「丹杏姑娘好久不見了。」
丹杏有點兒驚訝,不知道這位怎麼突然開口跟自己說話了,但是忙回話道︰「齊公子好。」
「一卓在我那里很好,你不必擔心。」
「多謝齊公子,這孩子小,勞煩公子多多擔待。」
「你教的好,小趙先生聰明懂事得很。」齊珺戲謔了一句,樓里人現在都遵著方先生喊趙一卓小趙先生。
丹杏被齊珺逗笑了,心里想著這趙一卓還真是長本事了,這要是整天被喊著,尾巴是不是要翹到天上去。
「齊公子可莫要這樣夸他,萬一哪一日尾巴翹到天上去怎麼辦?」
齊珺大笑,這姑娘有意思的很,說話情態也是艷麗動人,眼里總是讓人覺著含著三分情誼,但是又有七分天真,陸之桓能帶著,說明是個討人喜歡的。
這兩人的對話一句不拉地落在了陸之桓耳朵里,只是行雲郡主正在拉著他說話,無暇顧及二人。
方壑讓人燙了酒,行雲倒是也能喝上一點兒,幾個人喝酒聊天倒是盡興,行雲郡主好似酒量不如這三人,但是也喝了不少,看起來有些微醺,膚如凝脂面若桃花,連丹杏都想多看幾眼。
沒過一會兒,方壑提議說讓出去轉轉,丹杏跟在陸之桓身後也就出去了,這院里花確實開得好,丹杏還沒看上兩眼,就把陸之桓跟丟了。
行雲今日拉著陸之桓獻殷勤,丹杏都覺得有點兒奇怪,但是也無暇顧及太多,正盯著面前的一株綠萼看,沒注意方壑忽然走到了他身邊。
「丹杏姑娘今日可好?」
丹杏一個激靈,忙行禮道︰「見過九皇子,丹杏很好。」
「前幾日在天香樓遇上令弟,年紀雖小但是聰慧穩重,倒是不知道為何丹杏姑娘待在永安公府呢?」待在這府上為奴為婢,命都不算是自己的。
丹杏不知道方壑為何問自己這些,想了想說道︰「丹杏父母雙亡,在府上少爺對丹杏也很好。」對外人也不能說委屈不是。
一句話基本上解釋了原因,這世上可憐人家的孩子為奴為婢的多了去了,方壑又說︰「倒是提起你的傷心事了。」
「哪里,殿下多慮了。」
「你父母是哪里人?」
「就在城外住。」丹杏其實也不清楚,只知道那個什麼嬸娘住在城外,估計都是一個地方的。
方壑好像還想問些別的,陸之桓喚了丹杏一聲,丹杏行了一禮也就趕忙過去了。
其實丹杏也害怕方壑繼續問,問得細了她也答不出來,而且覺得方壑很奇怪,好似一定要弄清楚點兒東西一般,而且她印象里方壑的性子還是挺古怪的,行雲可是死纏爛打了很久,要不是行雲一家子的勢力,兩人能不能成還是另一說呢。怎麼現在這麼體恤下人了?
沒過一會兒,陸之桓就告辭帶著丹杏回去了,方才方壑跟丹杏說話,陸之桓也看的清楚,他之前從來沒有帶過丹杏出府,這種事情一般都是帶著東陽,或者紺青,因為是要到九皇子府才帶著她,今日行雲一直拉著自己說話,不覺得是對自己有什麼情愫,反倒是像要把自己支開一般。
那位齊珺齊公子,也絲毫不避諱自己天香樓主人的身份,外面人都當知道天香樓的當家人是雲姐,他知曉雲姐當不了家但是並不知道齊珺這人,方壑跟齊珺是好友,又想要拉攏自己,加上行雲屬意方壑,這位看似不怎麼受寵的九皇子,心里還是有一番圖謀了。而且,絲毫不掩飾給自己看。
進了院子,紺青就迎了上來,侍候陸之桓換上的衣裳,然後準備跟著陸之桓進書房去,沒想到卻被陸之桓制止了︰「紺青先歇著,丹杏過來。」
丹杏覺得絕對不是什麼好事情,從今日他要帶著自己出府就覺得心思不正,而且她今天也沒惹著這位啊,剛才說話怎麼讓人覺著打寒顫。
心神不定地進去,見陸之桓坐在書桌後面,狗腿地笑了笑︰「少爺,丹杏先去給您沏壺熱茶。」
「不必了,今日同九皇子說了什麼?」
「就是殿下隨意問了問丹杏的家人,興起罷了。」
「興起?」陸之桓提了提聲音。
丹杏有點兒不知所措,總覺得這人在生氣,但是她也不知道在氣個什麼,今天行雲郡主不是很熱情麼,難道不應該高興?還是誤會自己跟九皇子做了什麼不可告人的交易?但是自己也不是什麼能接觸到核心機密的人啊,腦子轉了無數圈,但是還是不知道陸之桓到底是怎麼回事。
「奴婢,奴婢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九皇子問奴婢父母住在哪兒,奴婢照實回答了而已,之前在天香樓奴婢也不知道能踫上他。」算了,破罐子破摔,說的都是實話,愛信不信。
陸之桓看丹杏俏臉有點兒發紅,放輕了聲音︰「好了,出去沏茶吧。」
他今日攢了些火氣,但是丹杏也沒什麼錯處,倒是他自己,有點兒心火足了。
「少爺茶好了,下下火氣。」丹杏這會兒狗腿的不行,但是一不留神就把心里話給說了出來。
陸之桓笑了笑︰「覺得我今日火氣大了?」
「不是不是,想著少爺這幾日吃得上火了。」丹杏陪著笑臉,雖然剛才陸之桓沒說啥,但是畢竟微微板了一下臉不是。
「今日沒有怪你,只是問一問。」頓了一頓說,「日後少跟九皇子和齊珺往來。」
丹杏心里想著,她平日里就在陸之桓這院子里待著,哪兒有功夫跟別人打交道,但是嘴上還是答應了個圓滿︰「不會的不會的,少爺放心。」
「之前行雲郡主送了一副好畫,所以回贈了東西。」
丹杏被陸之桓這一句說得模不著頭腦,但是還是立馬點頭︰「少爺眼光好,選什麼都好看。」
「出去罷。」陸之桓忽然又讓她出去,丹杏實在是搞不明白這位到底是什麼意思,但是還是趕緊出去了,畢竟出去比較安全。
陸之桓坐在書桌前,丹杏這個丫鬟用起來順手是真的,但是今天真是有點兒動了火氣,她平時對自己心里雖然不驚懼但是總是裝著唯唯諾諾的,今日卻對著齊珺笑得十分燦爛,而且齊珺對丹杏不說有幾分喜歡,但至少是欣賞的,這個認知,讓陸之桓今天心里十分不舒服,還有九皇子,他看得出方壑對丹杏不是男女之情,但是方壑在丹杏身上絕對有什麼目的,他該讓東陽好好查探一番。
陸之桓拿起筆又放下,自己對這個丫鬟,關心太過了。
晚間休息的時候,紺青正準備侍候陸之桓梳洗,陸之桓卻吩咐道︰「我身上的荷包有些線出來了,紺青去收拾一下,讓丹杏進來侍候。」
紺青應聲,然後把丹杏喊了進來。
丹杏本來都準備回去睡覺了,沒想到被抓了個短工,心里還驚奇,自己可是很少靠近陸之桓的臥房的,今日是怎麼回事?
紺青見丹杏進去之後,取走陸之桓的荷包,找出自己平日用的針線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