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理我都懂。」啟德帝攤手,「可是你要我拿什麼去打,區區兩萬兵麼?」
「非也。」
「臣可以易裝去城里探探路,若是羽林衛還在的話,來個里應外合,應該可以打。」
陸疏有些不解,在兩軍交戰這麼敏感的時期,二弟又一直把他視作眼中釘,他竟然還要進城?凡卿對他來說這麼重要?
「也罷,你自己注意安全。」啟德帝知道他救妻心切,只得隨他去了。
自從陸枕窗掌政以後,城門口來往的商人也好,百姓也好,統統要查明身份才可放行。
陸知禮拿著剪刀在馬鵬里尋了一匹駿馬,命幾個侍衛將他看好,而後自己剪了一撮馬尾。他將這些細細長長的馬尾剪成了好幾段,又尋來了漿糊,一些粘在了眉毛上,一些弄成了胡須狀,粘在了唇下。
他挑了一件尋常百姓家的粗布麻衫,而後拿挖了一些土裝在了麻袋里,就徑直的走出大營,朝城門口方向走去了。
陸疏和啟德帝望著他遠去的背影,一臉的不可思議。
「父皇,他這葫蘆里賣的到底是什麼藥啊?」
啟德帝雖不知,可冥冥中他卻總覺得他會成功,淡淡道,「你管他怎麼想呢,咱們現在除了靠陸卿沒有別的法子了。」
「什麼人?出示身份證明!」守城的士兵見一鬼鬼祟祟,穿的甚是不堪的人,登下攔住了他。
「什麼證明,這位爺你在說什麼?」陸知禮那副精致的皮囊早就掩蓋在用馬尾修飾過的假毛發下,聲音也被他改的有些拗口。
「你連身份證明都不知道,焉知不是奸細,給我抓起來!」侍衛本就拜高踩低,看他這一副打扮,頓時也沒了耐心,嚷著就要抓人了。
「等等,我看這個人的打扮好像不是我楚人的裝扮,聲音也不像。」另一個侍衛打斷道。他與方才最先發聲的人最近都在爭守城主衛的位子,自然事事與他唱反調。
「你們在說什麼?我告訴你,要是耽誤了我見殿下的時辰,你們就等著以死謝罪吧!」陸知禮嗡嗡的語氣十分嚴肅。
「你還認識殿下?」
「把還這個字去掉可以麼?」陸知禮瞪著眼楮,舉了舉他手中的袋子,「這是我北域的土特產,特地進宮給二殿下的,你們竟還敢攔我?!長沒長腦子!」
先前的那個侍衛將信將疑,「你打開我看看。」
陸知禮依樣打開,一灘呈土黃色的土便呈現在二人眼中。他頓時又收好了袋子,板著臉,氣惱道,「看見了吧,還不讓我過去。」
「我怎麼看著像土呢?」
後邊那個侍衛雖覺得也像,但是他說像,自己是一定要說不像的。遂搖搖頭,「說不定這人家的特產咱們大楚沒有呢,自己孤陋寡聞就多讀點書。」
陸知禮系上袋子,只拿怨懟的眼神瞪著他。
那侍衛被吼住了,想起了皇宮的那位主子,頓時也不敢攔著了。拿開了長矛,給他讓出一條路,「您慢走。」
陸知禮冷哼一聲,趾高氣揚的走進了城。
一進城後他便將那麻袋找個地方,隨隨便便的扔了。背了這麼一大袋子土,累死他了。
他稍微辨認了一下方向後,便朝著寧國侯府的方向去了。不論卿卿被抓與否,他總要親自去看一看才安心。
恢弘高大的門府就立在那里,與昔日不同的事兒,兩道門前被貼了一十字封條。因著沒人日日打掃,上面積了很多灰,看起來十分落魄。
看來卿卿真的被關在宮里了,不過有新月在,陸枕窗應該不會太放肆吧。
思慮間,有一小童不知道從哪里鑽了出來,走到他面前給了他一封鼓鼓的信後便跑了。
陸知禮望著手里的東西,眸色復雜。如他所料無措,這大概是卿卿留給他的。
他拆開了信封,里邊什麼紙張都沒有,只有一塊燙金的紅漆牌子,上面赫然的幾個大字卻讓他的嘴角漸漸咧開,綻出了大大的笑意。
羽林衛長。
有了這東西,他就不必再犯愁如何說服羽林衛為自己賣命了。
他挑了近路一道趕到了宮門,若說他能輕易的唬住城門外什麼也不懂的侍衛,那麼宮門口的人他是絕對瞞不過的。
從一處偏僻的牆頭翻了下來,他望著周圍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的警戒形勢,俯著身子避開了巡邏的禁軍,偷偷潛伏到了羽林衛大營。
營里的羽林衛們正在焦灼討論著若真打起來了他們要怎麼辦,他們都是陳遲的人,自然便是啟德帝那邊的人,可以眼下他們又在皇宮里,這就很難辦。
一籌莫展的時候,不知何時帳子後邊又鑽出來個人。
他們覺得這個場景分外眼熟,好像在哪見過一樣。
當陸知禮露出了手中的牌子時,他們才恍然大悟,原來長樂郡主從前就是這麼干的,兩個人的行徑簡直一般無二。
可是這牌子不是在郡主手上,而郡主又在天牢里。一個侍衛拄著腦袋琢磨了起來,他記得郡主是成過親的,據說夫君是……
他恍然大悟,帶頭行禮,「屬下參見世子。」
陸知禮低頭瞅了瞅自己這一身奇怪的打扮,好奇道,「你們是怎麼認出我的?」
侍衛們如實道,「這牌子是陳遲大人給郡主的,現在能落在您的手上,久聞郡主有一位姿容勝過畫上神仙的夫君……」
陸知禮扶額,難為這群小侍衛了。
他頓了頓,正色道,「今天來是有個重要的事兒與你們說。」
「在座的各位都是自大楚開疆拓土便生長在這里的人,如今大楚出了內患,我不知各位是願意做那裝聾作啞之徒,還是想拿起手中的纓槍,鏟除奸佞,還我大楚河山清明!」
「臣等自備挑選成羽林衛那一天,就沒想過離叛大楚,如今世子肯出頭,屬下定誓死追隨!」
這話說的鏗鏘有力,很快就激勵起剩下那些默不作聲的人。
「臣等誓死相隨。」
「臣附願。」
陸知禮有些欣慰的望著他們,而後攤牌了自己的計劃,「正面與陸枕窗等人交手,我們肯定不是對手,我要你們從後方襲入,一路遇見不降的叛軍,格殺勿論。務必讓他後院失火,措手不及。」
「屬下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