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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側妃娘娘。」慌慌張張從陸枕窗殿內走出來的宮女見是新月,連忙俯身行禮。

「出了何事這般驚慌?」新月蹙眉?

婢子解開了緊系著的衣領,白女敕的脖頸上露出了條條青紫色的淤痕,聲音帶著一絲哭腔,「娘娘,殿下近來愈發喜怒無常了,奴婢方才是死里逃生啊。」

「算了,下去吧。」新月揉了揉眉心,這個混蛋又把凡卿一家綁到了宮里,她倒是想看看他想作什麼妖。

殿內濃濃的藥味燻得新月眉頭一皺,自陸枕窗遇刺後她便與他分房睡,許是因為男子的自尊問題,陸枕窗對新月的態度也是越來越差勁.

此刻他剛虐待完一個宮女,見新月進來也沒個好臉色,不悅的聲音有些刺耳,「你來做什麼,也來看本皇子的笑話?」

新月本是個驕傲的女子,見他這爛泥扶不上牆的模樣心下更是不屑,也未慫他,「你的笑話,我也看了這麼多年了,還差這一會兒?」

陸枕窗勃然大怒,「賤女人,我從前得勢的時候從沒虧待過你;如今我受創了,你倒是顯露出原型了,你信不信老子弄死你!」

「陸枕窗,我之所以敢說出來,你知道為什麼嗎?」新月笑的漫不經心,與盛怒中的陸枕窗恍若兩個世界的人,「因為我知道你不敢,你很快就什麼都要沒有了,你只剩下我一個人,所以你根本動不了手。」

這話似是戳中了陸枕窗的軟肋,他很快又像變了一個人一樣,語氣溫柔了下來,懇切的言辭若細細听起來竟還帶著一絲後怕,「新月,我錯了。你別拋棄我,我一定能打敗父皇他們,倒時候我把這江山送給你好不好,我讓你當最尊貴的皇後,我……」

新月挑眉,笑的天真無邪,「可是沒人繼承你的皇位啊。」

陸枕窗又默了下來,眼底里總算恢復了些清明,他定定道,「你故意的對不對?新月,別忘了我是你的夫,為什麼你跟所有人一樣巴不得我好!」

「陸枕窗,你若還把自己當個人,能听得進去我說話,就收手吧。」新月正色道,「你現在把人家寧國侯一家綁了,你知道會在朝中引發多大的風浪麼?」

「底下那些朝臣本就對你掌政後的作為不滿意,現在無緣無故綁人,抗議的人都在宮外排了好長的隊了。」

「原來你今天過來是想救人。」陸枕窗不在答她,轉身朝外面走去,放聲大笑,「新月,你是陸知禮的人我會不知道,你想幫他救他的妻子一家。」

「我告訴你,你做夢吧!」

新月苦澀一笑,他知道自己是陸知禮的人這並不奇怪,可笑的是她真的做不了什麼了。

再次進天牢,與上次的感覺卻大有不同。凡卿望著這四四方方的牆壁,陷入了沉思,上次來是探望陳遲,這次來卻是自己被綁了來。

她和大哥勉強找了幾塊看起來還算干燥的枯草,讓凡修和薛氏得以休息一會兒。做完了這些她靠著牆壁開始瞎喊。

「陳大人?」

凡卿沖著外面喊道,她來的時候看見了隔壁就是陳遲的牢房,她又輕輕喚了幾聲,果然那邊傳來了反應。

「郡主?」

一道試探性的聲音幽幽的傳了過來。

「嗯。」凡卿肯定道。

「郡主怎麼被抓緊來了,羽林衛沒有保護好您麼?」

凡卿笑了笑,「咯咯」的聲音為這死氣沉沉的天牢帶了一絲活力,「就是陸枕窗派羽林衛把我們抓進來的。我為了不讓他知道羽林衛早已倒戈,所以只能順著被抓了進來。」

「陳大人,找你說話就是想要你放心。我走前已經把牌子交給了我凡家下人,我夫君歸京後必會去找我,到時候羽林衛就可受他操控,我們就有救了。」

「郡主深謀遠慮,我大楚之福啊!」陳遲無限感慨,一個小小女子竟會把事想的這般周全,才情與膽識倒是讓他生出了幾分惺惺相惜的感覺。

正欲與凡卿接著聊下去,那邊卻傳來一句讓他十分尷尬的話。

「陳大人,我歇息了。」

在這天牢里待了大半月,連個活人都沒有,好不容易有個人能陪他說說話結果……他還沒聊夠好麼!

寧國侯一家四口被陸枕窗強行軟禁在宮里,不知死活。這件事在朝中上下可是起了軒然大波。

素日里與凡家交好的老紈褲們都一一站了出來,他們雖沒有實權,但是人家有錢啊。雇了上百號子人天天輪著班在宮門口大喊大叫,吵得不行侍衛忍不住想要出來鎮壓的時候,幾個身上帶著爵位的老紈褲們就挺胸昂首往那一站。

這幾個老爺位分尊貴著呢,動一點怕是都要掉頭腦。侍衛們被折磨的是苦不堪言,可偏偏宮里頭那位魔頭主子跟個沒事兒人一樣,根本沒打算管。

更有甚者,一擲千金把茶樓酒樓戲園子里邊那些說書人全都收買了,幾天之間上到耄耋之年的老人,下到總角小童都知道陸枕窗是個十足的王八蛋。

新科狀元李輕侯心系恩人,一道又一道折子的往上遞,恨不得一天說個十遍,要他放了長樂郡主一家人。

整個大楚,陷入前所未有的絮亂中。

「殿下,這折子您三天沒看了,要不要批閱一下。」太監總管禁不住御書房那邊的太監催,弱弱的跑過來問了一嘴。

「批個屁,都是彈劾老子的。再說了,線報說那老東西已經在城門外三十里了,我哪有那個功夫!」陸枕窗沒好氣道。

他焦灼,他很焦灼。他從未想過這一天會來的這麼快,按照他從前的想法,他們早已經戰死沙場了。可是他前防萬防,沒沒想到陸知禮竟如斯詭計多端。

京城是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他們進的,既然如此就只能開戰了!

「傳我令,派禁軍十萬出門扎營,若發現有從邊塞回來的楚君一流,殺無赦。」

老太監得令正欲退下,可驀地想起,遂提醒道,「殿下,師出無名,怕是惹來非議啊。」

陸枕窗冷哼了一聲,「歸京的楚軍看似正常,實則被蠻兵操控,若要放進來,則大楚定要滅國。」

「老奴遵旨。」

城外的楚軍進京無果只好扎營結寨,想著進一步的對策。

陸知禮是非常不願意看見兩軍相戰的情景的,都是楚人,曾經一起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卻因為上面的階級不同而要兵戎相見。

這邊是上位者的無奈,其實他們心系天下卻又偏偏對許多事無能為力。有責任的想把災難降的低一點,再低一點。沒責任的便如啟德帝一流,用殺伐來平亂戰事。

「逆子可有傳話過來?」啟德帝皺眉問道線報兵,他們如今只有兩萬兵,若京城的禁軍羽林衛都□□控,怕是無論如何也贏不了的。

「回陛下,二皇子派了十萬禁軍守在城門,說咱們軍中參雜了蠻族人,已經不是正常的楚軍了,要……要咱們歸降,若不然便只能替天行道了。」

「放屁!幾月不見,這個逆子的手段倒是越來越高明了,造謠這種事都敢隨便亂說。」

線報兵瞥了眼陸知禮,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在那猶猶豫豫的沒吭聲。

陸知禮注意到了他的異樣,指向他,「你可是有話對我說?」

「世子,這……」

他越是這般陸知禮的心便越是慌,能與自己有關的事兒除了王府便是卿卿,那個禽獸爹便是死了都跟他沒關系,可若是卿卿……

「但說無妨。」他的聲音有些急促,目光死死盯著他。

「听城里的百姓都在罵二皇子,說他私自綁了寧國侯府的一家人,要其歸入他的宮下。」

「什麼?」

「什麼?」

兩道異口同聲的聲音將那小兵耳朵震的嗡嗡直響,陸知禮有些不可置信,他走之前分明派人守著凡家來著。

啟德帝也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他淡淡問道,「那凡家人降了麼?」

陸知禮的目光轉向他,這個人到這個時候了還是如此的冷血,竟不管卿卿一家人死活,還在討論忠心?

小兵搖搖頭,「世子妃娘娘一家人誓死忠心陛下,于是被關進了天牢,生死未卜。」

「你說什麼?」陸知禮上前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領,眼眶通紅,一字一句,「什麼叫生死未卜?」

「小的也不知道,小的只是听說啊。」

陸疏搖了搖頭,凡卿一向與二弟不對付,此番看來是凶多吉少了,難怪一向自持穩重的陸知禮都顧不得禮數了。

也是,剛成親便喪妻,成了孤家寡人一個,任誰都不會太過平靜。

「陛下,今日是吾妻家之難,怕是明日便是其他家族受累。陸枕窗此人不除,京城便一日不安。」陸知禮掀袍跪地,聲音堅定,「臣請陛下一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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