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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快過來,人好像醒了!」

陸知禮醒來時只覺得整個人都昏昏沉沉的,勉強睜開了眼,發現自己身邊圍了一圈侍衛。

初六正在賬外督促著軍醫給他熬夜,听得里邊傳來了呼喊聲頓時什麼也顧不得了,一個箭步便沖回了營帳。

「世子,您總算醒了。」初六見陸知禮真的醒了,一時間有些哽咽。王府本就那麼一副破敗蕭條的樣子,若是世子再醒不過來,陸家怕是要徹底的沒落了。

「什麼時辰了?」陸知禮半瞌著目,似是極其疲憊,聲音也懨懨的。

初六抹了一把眼角,「世子,距離那日與蠻兵惡斗已經過去三日了。」

饒是已經過去了那麼久,初六想起那日還是有些心悸,繼續說道,「那日的蠻兵凶悍,世子您中了數劍,失血過多昏了過去。初六以為回天乏術要與世子死在蠻兵鐵蹄之下時,陛下帶著援兵趕到了,殺他們個措手不及,直接連人帶營,給端了。」

陸知禮有些錯愕,他原以為啟德帝會故意讓自己意外死掉而後再施救。他對自己娘親做了那樣的事兒,竟然還願意放過自己?

二人正說著的時候,啟德帝穿著一身明黃鎧甲掀簾而入。

他大步走到了陸知禮床前,寬正的國字臉上滿是關切,「朕听說陸卿醒了,便急忙前來。大楚若是沒有你這樣的肱骨之臣,怕是離滅亡不遠了。」

陸知禮佯裝起身想要回禮被啟德帝組織,只得虛弱笑笑,「苟以國家生死以,何況臣是陸氏血脈,焉能不為大楚著想。」

「好!我大楚需要的就是你這樣的兒郎,此後凱旋是要加官還是進爵隨你挑。」啟德帝爽朗大笑,被他一番慷慨陳詞哄的開心的不行。

這小子自從和凡卿那小丫頭在一起後,嘴是越來越甜了。從前雖然也是一副溫順臣服的樣子,卻總給他一種深不可測的感覺,如今卻是大大不同了。

陸知禮卻是只覺得虛偽,他的父親是親王,自己又是世子,再進爵難不成要他做太子?

「陛下,知禮不需要任何賞賜,只要陛下主持公道,大義滅親。」想到京城里的血雨腥風陸知禮頓時有些不安,「謝帥說的您也听見了,陸枕窗想要控制京城,逼您禪位,狼子野心,天地共誅。且臣的妻子還在京中,她素日與陸枕窗不對付,臣惶恐卿卿有事。」

啟德帝點了點頭,攥緊了拳頭,聲音帶著一絲慍怒,「他與疏兒皆是皇後所出,性格卻如此不同。養了他數十年卻不想竟是個白眼狼。」

「朕還沒老沒死呢,就算朕死了還有他哥哥呢。這大楚的皇位朕就算給陸卿,也不可能給他!」

陸知禮抑下了心底里的嘲諷,勾唇一笑,「陛下嚴重了。」

「你且安心養傷,等你傷一好咱們便出發,現在是三月十二,最遲不過月末咱們便會抵京。」

「明日便動身吧,臣不礙事。」陸知禮神色堅定,多拖一日,他都放心不下。

啟德帝被他這不要命的精神驚的一怔,幽幽道,「人這一生,到底躲不過情字啊。」

陸知禮見他的話頗有深意,似是想一探究竟,詢問道,「陛下這一生,可有愛而不得,躲不過的情劫?」

「你……」啟德帝若口而出便想要說你娘,而後還是收住了口,似笑非笑,「朕有後宮佳麗無數,有鐵馬金戈山河,還有什麼是求而不得的呢?」

「 。」陸知禮不再問下去,垂下了眸子,似是有些痛苦。

啟德帝生怕打擾他養傷,也不再聊下去,指著初六,「你,好好照顧你們家世子,若有半點不妥,唯你是問。」

初六俯身作揖。

啟德帝等人浩浩蕩蕩的走出了營帳後,陸知禮正準備喝藥歇下,簾外卻又走進了一個人。

陸知禮放下了初六剛從賬外取回來的藥碗,正色道,「陸疏殿下。」

陸疏神色莫名,表情不像是來探望病人的樣子,反而一臉警戒,他坐到陸知禮的床邊,悵然開口,「我二弟的事情我都听見了。」

「哦,殿下有這麼個弟弟也真是挺倒霉的。不過還好,你有個聰明能干的老爹。」陸知禮覺得今天的陸疏有些反常,只能見招拆招,順著話茬說下去。

陸疏望著那台子上的藥碗,定定的望著他,「阿禮,你以前從不喚我殿下的。」

陸知禮索性正面答了他,「殿下因為那位沈側妃與我的妻子沒少發生爭執,臣與卿卿夫妻同心,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兒。」

「寐寐的事兒已成定局,若是我還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可以去王府給世子妃登門致歉。」陸疏言辭懇切,恍若真的知錯了一般。

話說到了這個份上,陸知禮便是再糊涂也知道了他的來意,強打著精神,「殿下有什麼事兒直說吧,知禮身子還很虛,怕是沒精力與你再繞彎子。」

「那我便直說了,其實我本不必擔心的,可知道了二弟的心思我總是有些後怕。」陸疏笑了笑,「若有一天父皇沒了,你們陸王府還有寧國侯府會支持我當陛下吧?」

這話輕飄飄的砸過來卻委實讓陸知禮有些心驚,看來這啟德帝都是報應,用不了自己動手,底下的兒子們一個兩個都巴不得他早死。

「你是太子,若是陛下不在了,朝臣們自會擁你上位。臣與卿卿一家在朝中的勢力再普通不過,不必特別來咨詢我的意見。」陸知禮輕喘了兩口氣,剛從死亡邊緣逃回來就要陪這陸家父子說話,簡直要命。

陸疏見他沒有爭奪皇位的心思,一顆心也沉到了肚子里,臉上的笑容越發的真摯起來,說起了心里話,「其實我從前對于皇位啊名利什麼的不太重視,可是經歷了鄭香香仗著娘家實力龐大欺負沈寐的事兒,我就覺得只有無上的權利才能保護住自己想守護的東西。」

你想守護就守護,關老子屁事!陸知禮在心里罵罵咧咧,為自己打抱不平,他拖著個病體在這听陸疏的鴻鵠大志,簡直……

誒,好像有些什麼地方不太對勁。

陸知禮想著想著就笑出了聲,怕是被卿卿影響的,吐槽風格都快跟她差不多了,自己從前是絕沒有這麼多心思的。

陸疏正慷慨激昂的說著,見陸知禮自顧自的笑了起來,眼神有些飄忽,不像是听客的狀態,不免有些尷尬。

「你好好休息,我改日再來看你。」言罷,心滿意足的走了。

偌大的營帳終于再度安靜了下來,陸知禮命初六守在門外,誰也不許放進來。自己喝完了瓷碗中苦澀的湯藥後便沉沉睡下了。

與此同時,京城的歲月可不太平。

先前陸枕窗派人想攆凡家人出門未果,竟趁著凡子瀾上街的空隙,直接把人捆走了。

傍晚時分,凡家派人出門打探的小廝終于一個個都齊齊趕了回來。燈火通明的正廳,凡家三口神經緊繃的問起了這一天的成果。

小廝們異口同聲,都說街上有百姓見到了大公子,是被幾個宮里侍衛模樣的人給打暈了帶走的。

「這個王八蛋,敢捆我兒子,還有沒有王法了!」凡修得知了真相,氣得直拍桌子。被拍的桌子是他前些天花了大價錢買的紫檀木,別的不說質量乃是一級棒,當下便震的他虎口發麻。

凡卿冷靜道,「陸枕窗早就想拿咱們家開刀,可是大哥他什麼錯都沒犯,這件事咱們站得住理,如果能找來多一些大臣去朝中抗議說不定他會有所懼怕。」

薛氏素日溫婉,可如今竟有人綁了她兒子,通紅的眼眶竟也滿是殺意。女子本弱,若為子皆為剛。陸枕窗一直欺凌著她們家,沒傷到根本她根本都不太在乎,可這一次他竟敢動自己的逆鱗。

她薛家數十年傳承,養出來的暗衛可不是吃素的。

「就依卿卿說的做,明日你便去聯名那些跟你好的侯爵大臣們,去朝會上抗議。」薛氏面上附和道,可心里卻早已有了自己的主意。

「不等明日了,我現在就出去走動走動。」凡修平日不著調,遇見大事卻是比誰都急得不行,飯也不吃了,披件外袍便走了出去,轎子也忘記了乘。

「母親,您在家中好好歇著,我也出門去聯絡一些舊友,多一分力量總是好的。」凡卿心系大哥,也跟著走了出去。

薛氏點了點頭,而後命小廝們尾隨著她們出去,京中現在不太平,她不希望再出什麼事兒了。

凡修父女走後,薛氏回到了正廳,在婢子身邊耳語了幾句後,只呆了一會兒堂中便多了幾道暗影。

「你們幾個去給我盯著,看陸枕窗什麼時候會出宮。若他出宮……」薛氏拿手比了比,便不再言語。

「屬下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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