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唇舌滾熱,帶著強烈的攻擊意味,氣息在剎那間席卷了她。
時瑾腦子一懵,短暫里也忘了反應,只驀然瞪大眼楮,看到的,是顏九淵垂著的濃密的睫毛。
舌頭掃蕩過她的口腔,糾纏她的舌尖,時瑾被抵在牆上,再無退路,只能被迫承受。
她一手格在胸口前,在推與不推之間,猶豫。
她知曉顏九淵生氣了——任何一個男子看到自己的妻子與個外男拉拉扯扯,想必都是氣極的。因而她不清楚這是不是他撒氣的一種方式?
如果這樣能他讓平息些怒火的話……
那也不行啊!
她要喘不上氣來了!
時瑾只覺男人唇舌間愈發凶狠,另一只手箍著她的腰,快把她的腰勒斷了。她忍無可忍,只能推著他的肩膀掙動身子,卻換來舌間的重重一吮。
她身子微微一麻,登時在男人舌頭上狠狠咬了一下。
顏九淵輕輕嘶了口氣,總算暫時停下,微微帶著怒意的眼神,低頭與她對視。
時瑾憋得滿臉通紅,背靠著牆,眼角泛淚,雙唇紅艷欲滴,剛得了空兒,連連喘息,胸口亦跟著起起伏伏。
顏九淵原本退開了些許,瞧見她這模樣,眯了眯眼,立時又將人壓了個密密實實。
他幽幽盯著時瑾,舌頭在牙齒間抵了抵,感覺到殘余的一點兒疼痛,不知想起什麼,忽而笑了,湊近時瑾耳邊,鼻尖輕輕蹭她小巧的耳垂,低低言道︰「你就是愛咬我。」
說話間,熱熱的氣息撫在時瑾脖間、耳後,伴隨著這莫名其妙的一句話,直往人心里鑽。
時瑾騰一下臉熱,不明白明明方才進屋時還頗有些劍拔弩張,怎麼一下子變成了如此曖/昧?
她努力讓自己平靜些,抓了抓男人的衣裳,顏九淵偏過頭來看她,兩人距離太近,幾乎要額頭挨著額頭,正午的日光照進來,將男人的側臉籠出一片光影,高挺的鼻梁、濃黑的眉毛、唇線分明的嘴唇……
時瑾突地一怔,生出一股奇怪的感覺——自己是不是在哪里見過他?
只是沒等她細想,听顏九淵問了句︰「你這嗓疾……可傳染麼?」
當然不……時瑾還沒搖頭,顏九淵手指捏住她的下顎,輕聲說︰「我來試試。」
最後一個字吞沒在兩人唇間,他俯身又吻了過來,相較于方才,這回的吻分外溫柔,只含著她的唇瓣輕輕描摹,半晌才叩開她的貝齒,與她呼吸纏繞。
時瑾心頭亂跳,一只手還搭在男人的肩膀上,拿開不是,抱著他更不是,只縮起手指,稍稍用力攥著,正不知如何是好,感覺男人在她唇瓣上不輕不重地咬了一口。
時瑾︰「……」報復來的真是快。
一吻終了,顏九淵松開她,神色愉悅中又帶著些肅冷,讓人看不分明,他一側眉峰微挑,道︰「可見是不能傳給旁人的,我還能出聲。」
時瑾不知是該羞還是該氣,听他又問︰「這回怎的不躲了?」
——洞房的事他果然還記著呢。
時瑾一雙眼楮澄澈,顯露出示弱之意,顏九淵哼笑了一記,聲音微含冷意,道︰「你什麼都別想了,既嫁進了顏家,生是我的人,死後與我同棺,牌位也放在一起,旁人再想也是無用。」
時瑾一听這話,顯然今日的事情還沒有過去,伸手要拉他的袖子,顏九淵卻攸地撤開,轉過身去。
他一手搭著寶劍,另一手扯了扯武袍下擺,大白天的……還是去洗把臉吧。
時瑾在背後,只看他握著劍往外走,想起游媽媽和綠綺還在外頭,當下魂飛,一時情急,月兌口喊了聲︰「顏九淵!」
聲音出來,兩下都愣了愣,顏九淵回轉過身,詫道︰「你的嗓子好了?」
時瑾還沒有反應過來那一聲是自己喊出來的,皺著眉,下意識說了句︰「我太著急了。」
這句說完,她才猛地意識到自己真的能說話了,竟然真好了!
瞬間里也不及掩飾,滿臉的意外與高興,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嘴唇,說︰「啊……」听見聲音,又懷疑道︰「是我在說話麼?」
——她太久沒有開口,乍听見自己的聲音,只覺無比奇怪。
顏九淵一笑,走回來,眼中蘊著股奇異的溫柔,說︰「是你。」
時瑾還有點兒狀況外,模模嗓子,皺著臉道︰「聲音是不是很怪?」
「一點兒也不。」顏九淵握住她的手,說︰「很好听。」
時瑾听他這話便心安了,笑了笑,止不住的雀躍。
這嗓子便如同一道頑疾,一直梗在時瑾心里,似乎嗓子不好,她心中的陰影總也無法消散,如今一朝恢復,只覺全身輕快,若不是顏九淵在,她怕要原地蹦兩下。
此時忍著,卻也不由自主地晃了晃顏九淵的手。
真想喊一聲啊啊啊啊。
顏九淵似乎也高興起來,任她晃著胳膊,一臉深意地笑道︰「這嗓子是不是叫我給治好了?你剛著什麼急?怕我走?」
時瑾︰「…………」
完蛋,把方才的事情給忘了!
她抿了抿唇,尷尬地松開顏九淵的手,說︰「我我我、我」一咬牙道︰「是怕你走,所以一著急,喊了出來。」
這話不知怎麼得了顏九淵的心,他嘖了聲,到窗邊坐下,似笑非笑地把她打量一番,問︰「你剛剛叫我什麼?」
「顏……」時瑾覷他一眼,叫不出來了。
顏九淵一手按著桌案,又說︰「喚自個兒的夫君指名道姓的,今日那姓陸的是什麼人?听他言語間,倒與你親厚的很,什麼叫有兄妹之誼?」
一提此事,時瑾臉色變了變,忙搖頭道︰「那位陸公子,是、是父親的門生,在家中見過,但並不相熟,今日、今日……」
今日怎麼?說他乍見之下認錯了人?要是顏九淵追問把她錯認成誰了,那怎麼說?
她的確不擅說謊,眼下要圓這事兒神色間已然不安。
顏九淵看了她一陣兒,道︰「我剛剛的話你可還記得?」
他說了好幾句,時瑾不是每一句都記得,此刻一回想,倒聰明了一遭,忙殷殷切切道︰「我既嫁了進來,自然只想著你,今兒,著實是個誤會。」
她這會兒還沒听慣自己的聲音,話說得很慢。
「只想著我?」顏九淵挑眉,伸手將她拉近些,道︰「喚聲夫君,今日之事我便不提。」
時瑾臉紅似火,張了張嘴,只覺實在難以啟齒,叫不出來,顏九淵淡淡看她一眼,松手,時瑾見他神色要不好,心里一鼓氣,小聲喚了句︰「九哥哥。」
「……」
顏九淵按在桌上的手指用力,須臾又松開,剛要起身,隔門外權媽媽的聲音道︰「爺,顏梧回來了,有急事要見您。」
——顏梧是去找真正的沈時琬的,人找到了?二十幾天,比他預想的要快。
他頓了片刻才起身,一捏時瑾的臉︰「暫且繞了你,等我回來再說。」
時瑾簡直謝天謝地,心說顏梧回來的太是時候了!乖順地點點頭,巴不得他趕緊走。
「你這嗓子還得叫大夫來看看,」顏九淵道︰「你先別吃東西,我讓人去請大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