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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藥以朱砂雄黃為衣,兌著姜汁制成藥丸,滿秋看著他們一點點捏碎喂進承安口中。又在房中放了幾床棉被,狠狠捂著那孩子發汗。

每半個時辰,試一次溫度。或許是她的錯覺這孩子當真溫度降下了不少。

她突然變成一個虔誠的佛教徒,跪在佛龕面前不斷認真祈禱。

藥繼續服用,夜里承安出了許多汗。章紀堅持照料他,或許耐不住這孩子眼神中的誠懇和急切,滿秋還是扶著文潔休息去了。

一覺醒來時,听到幾人慌慌張張,承安面色蠟黃扶著床沿吐了不少,章紀坐在床邊一臉關切握著承安的手。

好歹,終究是醒了,謝天謝地。

承安見到滿秋急匆匆的走向他,帶著一如既往的憨傻笑笑,「阿娘,餓了,想吃肉!」

「傻孩子!既然生病都瘦了一圈就趁機減減肥,要不然,都沒有姑娘肯要你了!」她破涕為笑。

承安努努嘴,「本王稀罕小娘子嗎?還是章紀最好,要不是他,我還活不下去呢!阿娘,你把他賞給兒子吧。」

還有力氣開玩笑,滿秋笑笑,終于好了。

小張太醫年紀雖小,但醫德深厚,或許覺得這大黃活命丹的效力太過剛硬于是不停配合病人體質努力修改配方。此時才听文潔說道,這小張太醫是已經過世的老張太醫親孫。

那個面色倔強傲嬌的小老頭,竟然已經不在人世。滿秋突然有些驚愕,但是依舊沒有忽略文潔眼底的敬慕神色。

第二日,承安徹底清醒,整個人變得活蹦亂跳。開始對滿秋撒嬌,嫌棄滿秋做的藥膳味道不好。

第三日,那孩子終于帶著章紀開開心心的出宮。

滿秋扶著文潔離開冬春閣的那一刻,整個人精疲力竭,腳下一軟近乎踩空直接從台階上跌下。

可是被人踉踉蹌蹌的扶起,她說「帶我去看看皇後。」

身處後宮,最艱難的事情便是即便人之將死,也不要忘記謹慎揣測,她終究只是貴妃。

然而,皇後所患並非時疫,只是一次風寒,宮人說皇後在貴妃搬入冬春閣後在夜里跪了佛經不幸染了風寒。

她笑笑,若說並非有意,能夠搪塞何人?可惜她太過疲憊不願計較。

第二日傳來皇帝封賞三皇子救治時疫大功,封三皇子承鴻為成親王!

昨夜,李承鴻親自拿來一張藥方,據說是失傳多年的「大黃活命丹」,此丹失傳多年,三皇子與太醫合力找到,並且已經治愈一位宮人,親自將其奉獻給至尊。

至尊感念其不世大功,救治千萬黎民于水火,早上受崔相與百官之請,封三皇子承鴻為成親王,同時為皇後膝下養子,皇後也不再禁足。

滿秋震怒,是當真發怒,承安的病情究竟是怎樣艱難好轉只有自己知道,可是竟讓這樣的小人鑽了空子,當下便把小張太醫找來。

小張太醫說,的確是太醫院的盧太醫看到了他的藥方,如今那人已經封為太醫院之首!

她打碎了桌上的硯台,眼底帶著血絲。

片刻後,才堪堪恢復理智,對文潔說,你照著我的命令去傳些話。

……

夏風帶著讓人蒸騰的憋悶,七月總算零星下些小雨。

林德妃同滿秋相約前往太液池賞景,听聞那里新進了幾只仙鶴,出塵絕俗很是靈動,滿秋興致盎然,欣然應邀。

「你可听聞這宮中最近的傳聞?」林德妃緩步輕移,小扇微拂。

滿秋看著眼前的那些花花草草絲毫不受天災影響依舊爭相奪艷,「姐姐說的是哪一樁?」

「還能是哪件?」林德妃來了興致笑得花枝亂顫,「自然是盧美人搶了喬婕妤的恩寵,那日可是不得了,喬婕妤回宮可是發了好一同脾氣,那五皇子當時都哭了,直為母妃鳴不平。」

滿秋淡淡一笑,這件事她听說了。听聞是喬婕妤先打了盧美人一個耳光。

那日不受寵的喬婕妤帶著皇上在涼亭處閑逛,直接帶著一把琴殺到太液池,琴聲悠悠,年輕活潑的美人自然比年老色衰的喬婕妤更加討人喜歡。

最終引來皇帝的頻頻留宿,眼看恩寵日盛。

卻不料被喬婕妤記恨,連連尋了幾個錯處日日向滿秋進言。滿秋迫于無奈只得暫時將盧美人禁足。

奈何皇帝的確寵愛,不到三天便將她放了出來。

喬婕妤可是位性子潑辣的,眼楮里容不下小人。盧氏被放出來的第二日,便听聞五皇子母親病重。滿秋去見了,整個人奄奄一息梨花帶雨,躺在床上當真讓人憐愛。

索性,滿秋坐在榻便隨意聊起了前朝後宮的一段往事,「陳皇後受到寵妃排擠,甚至宴飲時與高貴妃同坐,皇後心灰意冷寫了幾首宮廷詩,原本只是隨意,卻不想廣為流傳,不僅如此甚至喚回了陛下的聖心。你這般倒是和人家有些相似了。」滿秋掩嘴笑笑,眉眼帶著一絲隨意。

說者無意,听者有心。

不久,便傳出了一句︰紅顏未老恩先斷,斜倚燻籠坐到明。

江然派人傳過話來,調笑滿秋這句倒是淒淒切切,哀轉久絕,一看便是某位在深宮中年老色衰貌若無言的老嫗所書。

滿秋卻是不滿意了,好歹也是自己的文筆,借著旁人的手,哪有那麼酸。

此句一出,毫無意外成為絕響。畢竟帶著認為的操縱。

喬婕妤興致勃勃贏來了陛下垂簾,不僅如此,那位盧美人反而備嘗世人唾罵,什麼冶容誨yin,禍國殃民,全數落在美人一人身上。

鷸蚌相爭,得利的自然是滿秋。兩個爭寵的妃子,皇帝的偏愛導致皇宮失衡,朝臣心中大多會責怪「五姓女」,滿秋那狐媚惑主的帽子終于被旁人頂替。

這事也不過有些緣由。

前些日子,派人傳播了一些流言,只說皇後起復兩位新進宮的「五姓女」怕是會失去作用,太子當朝,哪怕兩位美人今後生下子嗣也不會受重用。

平日里,滿秋也會讓宮中老人講講當年翟貴妃之事,只說皇後忌憚有寵嬪妃有孕,否則江貴妃管理後宮為何許多妃嬪產子?

在這宮中大多是女人,女人多的地方閑話也多,不經意的便會傳到旁人耳朵中。

滿秋听聞盧美人去爭奪喬婕妤的恩寵便知道,這姑娘到底是听進這番話了。

因此,心中開始生了懷疑,只怕今後被家族摒棄,連自己的骨肉只怕都不能留下。她要在皇後勢力未曾恢復以前便為自己留下一個保證。

滿秋對德妃笑笑,「這些事與咱們無關,咱們只要曉得安安靜靜過好咱們自己的日子便是,這些日子英英如何?」

德妃會意,兩人轉換了話題。看著夏日悶熱濃綠的景色,帶著對一事一物的漠然,遠處仙鶴也不過是這假山假水的陪襯。

不過一個多月的夜里,李明瀚宿在她這里。已是深夜,兩人都已進入睡夢,文潔竟然匆匆走來,透過層層的紗幔告訴滿秋,盧美人小產了。

她急急忙忙在頭上束了一個結,便匆忙陪著皇帝去看。

皇帝帶著滿秋兩人匆匆趕到清翠閣時,太醫說孩子已經從體內流出,兩個月大的嬰兒,身體都未曾成型。

「怎麼回事?」她抬頭看著眼前那位大夫,「這些日子不是說還好好的?」

李明瀚面色不是很好,陰沉的盯著那位御醫,嘴角抿成一道直線。

御醫顫顫悠悠的告訴江貴妃,「或許是因為盧美人憂思郁結,再加上這些日子美人服食了寒涼之物……」

「好端端的,怎麼會吃寒涼的東西?」她繼續追問,這件事情讓她莫名不安。

「臣……臣也不知」那人吞吞吐吐。

「查——」李明瀚神色陰郁,直接了斷。

屋子里傳來濃重的血腥氣,帶著女子痛苦的□□聲。幾個小丫頭匆匆來報,孩子已經引下來,只是盧美人失血過多怕是無法有孕。

不一會,卓曦之躬身走到二人面前,「陛下,查清楚了,下人們都說美人這些日子害喜,貪食了些山楂和木瓜。那都是帶些寒性的水果,美人只是嘴饞,也未曾過多服用,只是不知為何仍會小產。」

這話說得很蹊蹺,「莫非是美人胎像不穩,卻無人知曉,所以眾人都以為美人少吃些也無妨?」文潔隱隱約約推測著這話里的內容。

「多嘴!」滿秋厲聲打斷「誰叫你多言!」

她趕忙轉身對聖人道,「陛下,這丫頭只是懂些醫術皮毛,便妄言揣測,陛下勿怪。」

李明瀚只是抬眼看了看,並未多言。

滿秋有些慌張,揣測著那人的心思,小心說「陛下不妨多找幾位太醫為妹妹瞧瞧,也好給盧家有個交代。」

盧家雖然不如崔家那般位高權重,卻也是鐘鳴鼎食,人望所在。

見皇帝點頭,滿秋這才松了一口氣。

不多時連林德妃也到了,同時皇後身邊的宮人傳話,只說皇後不適不宜探望。

幾位太醫輪流為盧美人診斷,不時交頭接耳,面帶異色。

半晌,為首的那名太醫上前「陛下,盧美人有孕,卻不甚穩妥。從美人孕前的脈象來看,只怕美人體寒素有經期陣痛,似乎不宜懷胎。只是,這一朝有孕也就罷了,可美人似乎胎像不穩,所以孫太醫才會特意為美人配了許多溫養安胎的藥物。」

那太醫又迷茫的說,「只是按理說,即便美人再怎麼胎像不穩也不至食用少量山楂便會小產」

滿秋也很奇怪,盧美人的身子早已過了三個月按理說一切都應該平穩順暢,可是偏偏一切的證明都是這位美人身子嬌弱胎像不穩。太醫無辜,美人亦無辜,可此事偏偏蹊蹺的緊。

「陛下」林德妃上前「盧美人孩子沒了,您固然傷心,可是美人再要緊也比不過朝政百姓,您不妨先回太極殿。」

江貴妃亦點點頭。

李明瀚便面色悵惘,帶著卓曦之離開。

之後兩位妃子仍留在清翠閣,太醫匆匆為太醫診治,她們二人始終在正殿待著,不時眼神相交,卻並未多說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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