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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秋和杜尚書的眼神在空氣中略微交涉,隨即她便匆匆跟著小內監去了太極殿。

滿秋趕到的時候,太醫都還沒離開。卓曦之正在內殿伺候李明瀚,她輕聲走進大殿,眾位太醫見到滿秋的到來趕忙行禮,如今這位江昭媛的身份不可小覷。

她趕忙問眾人︰「陛下究竟如何?」怎麼會突然高熱?

「回娘娘的話,陛下並未有何大礙,只是這幾日積勞成疾加上思緒煩亂,才導致身子一時扛不住,染了風寒。休養幾日便好。」為首的那名胡太醫開口道。

滿秋常常的舒了一口氣,沒事就好,他可不能在此時出事。

「本妃去看看陛下。」滿秋略微行禮,便向內殿走去,走過層層的珠簾和絲綢挽的窗簾,細膩厚實的地毯掃過她的裙角,龍樓香的濃郁味道闖入鼻尖,她略微皺眉,怎的把香料點得這般濃郁?

她見李明瀚躺在床上,雙目微閉,便走到香爐前,輕輕熄滅了那香餅。然後走到李明瀚的龍榻旁,見他似乎是在睡著,便準備出去看看湯藥。

誰知正要離開,便被李明瀚突然拉住手腕,「陛下……」她有些驚訝順著手腕的蠻橫力道望回去,眨眨眼楮,然後在臉上如水紋一般蕩漾出一圈瀲灩的笑容,仿佛能消弭寒冷的堅冰和積雪。

李明瀚往里面挪了挪,然後把空出來的外側留給她,外面那只手拍拍枕頭,「上來,陪朕睡會,頭疼。」

滿秋看著他這般毫無防備的舉動,一絲殺意都被她完好的掩埋在眼底,「陛下」只要在往前一步,自己就可以,就可以……

「無礙,過來。」

滿秋輕柔笑笑,然後躺在他身邊。李明瀚原本平躺,可此時滿秋過來,他便把被子在滿秋身上蓋了蓋。然後整個人隨意躺進滿秋懷里,讓她抱著自己。

滿秋有些驚訝,卻也溫柔的抱著懷里的人,見他略微皺眉似乎有心事的樣子,她便用一只手像母親呵護嬰兒一般輕輕拍著他的後背。

李明瀚在她溫柔哄嬰兒的手法中慢慢舒展了眉頭,呼吸著滿秋身上的甜香緩緩舒展了眉頭,然後呼吸也變得漸漸沉穩、均勻。

只有滿秋,在背後默默出了一身冷汗,她不禁慶幸自己方才的忍耐,因為當撫模上李明瀚脊背的時候她明顯能感覺到那人緊繃的肌肉,他時刻戒備著自己。若是沒有猜錯,這枕頭下面應當會有一把極為鋒利的匕首,只要自己有任何舉動,都會被那把匕首一刀封喉,血濺當場。

她也不敢有任何放松的動作,只是緩緩拍著李明瀚的後背,力道越來越輕,動作越來越慢。

太後是對的,此人不忠不義,且心性多疑,自己定要先取得他的信心,然後慢慢蠶食。

待到夜里需要用晚膳的時候,卓曦之輕柔走進殿里,見殿內殿外燈都暗著,吩咐下人先進入大殿點亮燭火,然後獨自走進內殿,見殿里寂靜無聲,皇帝抱著江昭媛兩人都在熟睡,便慢慢退出了大殿。

他的小徒弟湊過來問「師父,至尊用膳嗎?」

卓曦之看看黃昏的朱牆綠瓦,格外蒼茫寂寞,他敲敲小徒弟的腦袋︰「有點眼色,陛下好容易休息會,咱們別去打擾了,讓尚食局的人先把飯溫著吧,聖人醒了可以隨時傳膳。」

小徒弟又向內殿努努嘴「那江娘娘?」

卓曦之嘆一口氣,提溜著小徒弟的耳根子,眼見他齜牙咧嘴,小聲告訴了他一句「那位娘娘可不是凡人,你啊,小心著點,別讓人听了以為咱們對那位娘娘有意見,到時候你可吃不了兜著

走!」

小徒弟揉著紅彤彤的耳朵,憋著嘴點點頭,能讓少眠的陛下沉睡這麼久的,怎麼會是凡人呢,他自然是知道的,師父竟是瞧不起自己。

天色徹底變黑了,卓曦之再度進入內殿,見內殿仍未亮著燈,想到至尊正在生著病便走進去看看。突然听到聖人的聲音在黑暗中低沉響起。

「走遠些,別吵醒了她。」聲音是刻意壓低了嗓子發出的,卓曦之嚇了一跳,宮燈都險些扔到地上,他幾乎能看到聖人那雙帶著戾氣的鷹眼在夜里瞪他,趕緊轉身離開。

「怎麼了……」說這話的江昭媛,還帶著剛剛被吵醒的一絲茫然聲音夾雜著鼻音,像是剛剛從陛下懷中蘇醒。

卓曦之心髒顫抖了一分,以他一個下人的角度就知道陛下待江娘娘不同,如今江娘娘又受了委屈,只怕陛下心中愧疚還來不及更別說拿他開刀讓娘娘消氣。

李明瀚趕緊拍拍滿秋的後背,然後溫柔對她說︰「睡吧,沒事的,奴才不懂事。」

他也不知為何,自己會這般特殊眷顧江滿秋,從前只是想要的到她,見著她和寧王在一起這般親昵總是覺得自己會嫉妒,對她像任何一個自己喜歡過的玩物一般留在身邊。後來不知為何,人總是貪心的會奢望得到的更多,對她自己越來越無法滿足于只是把她綁在自己身邊,越來越渴望把她的野性馴服,讓她安分的待在自己身邊。

李明瀚也無法確定,若當真有一天,江滿秋變成了籠中的金絲雀自己是否還會眷顧她,會像此時一般對她格外寵眷優容,可是這個女人被他在宮中關了這麼多年,似乎是這許多女人之中最貼近自己的一個。

李明瀚有時覺得或許江滿秋就是他母親犧牲自己為他換來的一個伴,她帶著母親留下的紅玉,住在母親的院子里,就連身上的味道都和記憶中娘親的味道相似。

自從他當上皇帝之後,發現原來這至尊之位也並非無憂無慮,在這高位之上從不缺女人和珍寶,但是突然有一天他發現自己其實不過是孑然一人的一個空架子罷了。不是紅顏知己,就不會顯示出自己形單影只,那些仰慕他拜倒他或是窺覬後位的女人從來不少,在這後宮之中他也不介意女人的有意貼近。

飛鳥念歸林,他突然發現,江滿秋不僅僅是自己想要得到的女人、尤物,更是一個他夢寐以求的棲息地。都說他是真龍天子,那麼江滿秋就是那神山,她可以成為自己棲息的港灣和懷抱,也可以站在那個高度俯視自己俯視的臣民,可他仍舊無法忘記她當著自己的面,用瓷片刺進自己心口的眼神。

他一直對這個女人既是愛不釋手又忌憚三分。有時候他都覺得自己多心。

「不睡了?」滿秋臉上帶著饜足的表情,在李明瀚懷里蹭蹭,然後伸個懶腰「再睡晚上就睡不著了。」她對他笑笑,不帶一絲防備和敵意,很是親昵。

兩人一同用了些清淡的晚飯,之後李明瀚開始處理一日堆積的奏折,滿秋看著那如同小山一般的奏章,輕輕嘆一口氣,如此繁忙的政務也難免會讓李明瀚生病。卓曦之為李明瀚端來一盞花茶,李明瀚嘗到清甜幽香的花瓣,忽然抬起頭見滿秋正在一旁坐著,笑吟吟的看著他。

他突然覺得心頭最堅固的地方漸漸冰雪消融,原來有人眷顧依賴是這般美好,她的微笑就像一盞明燈,為迷路的他指引方向,而且永遠為他而留。

書房里一直安靜,兩人一個批折子一個便坐在一旁繡花。

不多時,李明瀚吩咐卓曦之點香,滿秋抬起頭來看著他︰「可是批折子累了?別總是用那些香,用多了反而對身子不好。」她走上前去,站在李明瀚身後,手指按著他頭上的穴位,輕柔的為他舒緩。

然後又看著一旁的卓曦之,讓他把窗子打開。窗外吹來一陣仲夏時節夜晚的晚風,不疾不徐讓人覺得清爽。

直到卓曦之又換了一支蠟燭,李明瀚恍然抬頭,原來這麼晚了。

她便趕緊說︰「陛下,您也該休息了,妾回去了。」

李明瀚看看外面的天空,然後把正在為他按摩的縴指牽起,「別走了,你便留下來侍疾,萬一朕夜里高熱,身邊總要有個人才好。」

他是皇帝,他說的話終究不好讓滿秋拂了面子,于是她便點點頭。

接著是伺候李明瀚沐浴,熱氣裊裊偌大的湯池里上面浮著各色的花朵,沐浴的湯中浸泡了中藥,滿秋便坐在池邊,李明瀚身子半luo,她紅著臉為他擦拭。

殿里只有他們二人,反而氣氛出奇的冷清。

突然,「你一直便知道貴妃不能有孕。」李明瀚突然開口,這話說的肯定不是疑問。

滿秋的手不易察覺的停頓,神色有些凝滯,但是很快繼續為他清洗,「是,一直知道。」

「哦?」他這話帶著冰冷的質問,恢復了帝王薄情寡淡的性子。

「妾從前也差點用這種藥……」她這話說的有些黯然,眼底帶著沉默和無奈「如果不是文潔頗通醫術看到酒里放了這些,只怕如今連妾也……」她沒敢說下去,這無窮苦厄的後果,這下手之人,她刻意不言,讓那人自己去揣度。

李明瀚半響沉默不言,最後說︰「朕還是委屈你了。你放心,朕不會虧待你。」

「陛下若是不願虧欠妾,不若」滿秋開玩笑似的莞爾一笑,倒影映蕩在水面,「給妾一個自己的孩子吧。」

李明瀚听了這話突然詫異的回頭,心里帶著不可置信的驚喜?「你是認真的?你想要朕的孩子?」

滿秋郝然,這人說話怎麼這般直白,可是見他一臉期待的看著自己期待一個自己的回應,她撐著老臉學那些嬌羞的小姑娘一般,憋了好久才點點頭。

李明瀚見她這般害著羞同意,直接把她的身子勾進水里,滿秋還穿著衣裳,就毫無防備的被人拉入浴池,她突然有一種窒息感,拼命地掙扎,向上撲騰,然後抓住水中唯一的支柱,抱著他不敢撒手。

此時,李明瀚也一只手環著著她的腰,一只手固住她的下巴,看著她衣裙全濕冰肌玉骨在水中伴著騰騰蒸汽若隱若現,她一臉迷茫的睜開眼楮,帶著孩童的純情郝然也帶著刻進骨頭里那股嫵媚勁,不禁俯去,覆蓋在她的唇齒間。

「嗯……李郎」滿秋被他強橫地吻到窒息,卻依舊緊緊攬著他的脖子,她自從差點死在水池里便十分恐水,李明瀚是她唯一的稻草,他抱著她,帶著漸漸升騰的體溫,兩人隔著一層輕薄的衣服耳鬢廝磨。

她漸漸變得軟弱無力丟盔棄甲,完全依靠李明瀚的力道支撐著她。

輕紗飄曳,水面濺起漣漪,一圈一圈圍繞著纏綿的兩人蕩漾,帶著旖旎和緋色。

**苦短,一夜繾綣。

帝王內心深處最後一絲疑慮,在這茫茫的夜色籠罩下,消退在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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