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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他這麼一喝,文潔打了個激靈立馬清醒,哆嗦著爬到滿秋身邊趕緊為她診脈,又手忙腳亂的用手帕按住傷口。

一通忙活下來,文潔才抬起頭趕緊看著顏寧,她的手掌和衣服上滿是鮮血,「這樣不是辦法,娘娘只怕傷到骨頭了,若是再不找個地方趕緊醫治,只怕,只怕……」她不敢往下說,咬著嘴唇嗚咽著流淚,舊傷未好全又添新傷,她家主子怎麼這麼可憐。

此時李明瀚也從混沌中清醒,他從地上坐起身,帶著渾身的皮外傷,有些迷茫的看著周圍,方才的事突然閃現在腦海里,又看到滿秋面無血色的躺在地面上,趕緊撲過去看滿秋傷勢。

此時,卓曦之帶著南衙禁軍的大隊人馬也匆匆趕到,卓曦之趕緊走上前去跪在地上,「陛下恕罪,奴才救駕來遲。」

看著眼前匆匆趕來的禁軍補兵,李明瀚恢復了他上位者一貫的沉穩和冷漠,但是仍然帶著磅礡的怒意,南衙禁軍不敢直視威嚴的帝王,只得垂首忍受無形的威壓。

地上的滿秋似乎是恢復了一絲意識,整個人無意識的發出一聲叮嚀,但仍然躺在血泊中閉緊雙目,眉間緊緊擰作一團。

李明瀚見狀,轉身對顏寧吩咐道︰「傳朕口諭,即刻回宮,爾等左右護駕,留下部分人馬,清理打斗痕跡,查看百姓傷亡」隨即抱著滿秋跨上顏寧帶來的馬匹。又轉身對卓曦之道︰「你也跟著朕,去把所有太醫叫到太極殿來。」

卓曦之低頭稱是,立刻上馬。

李明瀚頭也不回地帶著滿秋向宮門奔去,所有的御林軍騎馬跟隨在他左右,揚鞭疾馳,一路的行人都早已四散奔逃半分不見方才熱鬧的痕跡,馬匹在路上飛馳,大隊人馬皇帝跟在身後,即便如此長安的街道依然安靜得異常,只有馬匹嘶鳴和腳步匆忙,繁華的街巷一片死寂。

上元節之後的幾日內,長安城的百姓人心惶惶。听聞十六那日,至尊帶著寵妃昭媛娘娘微服出游,不料遇到了刺客,雖然陛下龍體無恙,但是听說昭媛娘娘為救陛下曾經性命垂危。

陛下大怒,天子腳下竟然在上元節時發生行刺事件,幸好陛下處置得宜,未曾造成大規模的失火事件,又救治了踩傷的百姓,所以並未造成過大的影響。

只是這件事一定惹惱了陛下,原本上元節三日休沐百官不必上朝,卻在事發凌晨便響起升朝鐘,一個個著急忙慌地走進大殿,卻被厲聲斥責。並且長安城的京兆尹長官雍州長史也被皇帝罷免,除此之外刺殺事件發生在朱雀大街以東的萬年縣,萬年縣縣令也由此被聖人撤職。

這些還僅僅只是事件的開端,皇帝的出行本就保密又是微服出行,若不是有心人泄露又怎會讓人在大街上行刺,于是管理宮城進出的羽林將軍皆被問責,並且那日當值的士兵經過拷問,竟然發現了更加震驚的秘密。

當值的士兵收受賄賂竟然把此事告訴了一位宮妃,而且順著蛛絲馬跡一點一點盤查,再加上顏將軍抓住的刺客活口中得知,此事是當年七皇子,也就是皇帝七弟李明儀所為,這件事實則早已蓄謀很久。

喬婕妤是李明儀在宮里安插的內線,將此事告知了李明儀,一系列的刺殺計劃都是李明儀安排的,所謂的「陷害忠良」不過是個假口號,為的不過是此人自己的野心。刺殺完李明瀚,那李明儀便打算發動政變,只可惜,他的這一安排被江滿秋插手,最終毀于一旦。

所有曾經和李明儀有過聯絡的大臣,或是參與過此事的人都被皇帝挨個審訊,親近者杖殺,牽連者貶謫。

在這一場轟轟烈烈的刺殺案件,以至尊的雷霆手段最終得以結束。

滿秋不過是誤打誤撞闖入棋局的一個棋子。她卻最終成為這件事情的受益者。

她這幾天睡得渾渾噩噩,只覺得做了一個冗長的夢,從前在大漠,爹爹帶著他們幾個去打獵的樣子都還在腦海里回想,然後便就輕易地睜開了雙眼。一切都是這麼真切,還是夢里比較好。

「娘娘,您醒了」文潔一直在她床邊支著頭假寐,突然見到滿秋清醒聲音里還帶著些沙啞。

「嗯」滿秋試圖坐起來可是牽引到肩膀的傷口,讓她不得不皺眉輕呼,「嘶——」

文潔趕緊上前好言寬慰她,「娘子這次傷口極深,傷到了骨頭,也失了不少血,若是能不動便就不要動了吧。」

她感受著肩膀的刺痛,神經幾乎要把眼淚逼出來,回給文潔一個慘淡的笑容,「我睡了多久?」

文潔低下頭看著她,用袖子擦擦淚滴,「娘娘睡了整整三天,您若是再不醒過來,只怕太醫院的御醫都要以死謝罪了呢。」她努力對著滿秋吸吸鼻子,露出個笑容。

滿秋原本想用沒有傷口的右手模模文潔的頭發,可是抬起手時發現右手手臂上也裹了一層層紗布,她剛剛醒來,對好些事還沒有印象,端詳著自己的手臂像是在端詳一個陌生物件一般,然後看看文潔。

「那時娘娘燒傷的傷口。」文潔的眼淚怕是止不住了。

滿秋安慰她笑笑︰「原是我忘記了。」然後又嘲諷似的一笑︰「這些日子,淨給自己添傷疤了。」

文潔听著這話突然哭得更厲害了,見滿秋目光平和的望著她,她回過頭去帶著澀澀的聲音說︰「我去給娘娘請太醫來。」隨後便匆匆離開了。

滿秋看著那丫頭似是為了躲避自己的意思,隨意笑了笑,哪有那麼多心疼,這不是還活著呢。

旁邊的小宮娥見滿秋的貼身丫頭出門了,有些慌張的走到滿秋面前,怯怯的問她「昭媛娘娘有什麼吩咐嗎?」

滿秋笑笑,「這是幾時了?」外面是天色剛亮還是即將入夜呢?

「回娘娘的話,辰時未到。」

滿秋略微點點頭,看著那小丫頭,帶著些溫婉虛弱的笑容「我這是在哪里?」

小丫頭看著滿秋和氣的笑容,覺得這娘娘好生漂亮,人又和氣,眨巴眨巴眼楮對她說「您在太極殿呢。」

滿秋有一瞬間的錯愕,太極殿不是至尊的寢宮嗎?自己竟然在這呆了三天,恐怕她是唯一一個能在太極殿連睡三日的妃子了吧,她無奈笑笑,日後有又多少人的白眼對自己。

不多時,文潔便帶著太醫進屋,滿秋躺在床上任由太醫為自己把脈,想來陛下此刻還在上朝,她定要弄清楚當日發生的一切和事端的走向。

太後听說滿秋醒了,帶著浩浩蕩蕩的鳳鸞儀仗過來看望她,一進屋便開口訓斥她︰「你這丫頭,好端端的非要出門賞什麼燈,你看看如今全身上下哪里還有一塊好肉。」見著滿秋有氣無力的躺在床上,面色慘白一副委屈的樣子,到嘴邊的話終究沒忍心說出口,只是恨鐵不成鋼的白了她一眼。

滿秋趕緊賠笑,太後睨她一眼,「你還是別笑了,你這一笑比鬼還丑,看著讓人害怕。」

她睜大眼楮無力看著太後,哭笑不得,「娘娘您別再罵我了,這幾日究竟怎麼回事啊?我昏迷了這許久,什麼都不知道。」

太後還是心軟,威儀的遣退了眾人,然後坐在她床邊,仔細打量著她的傷勢︰「事情也大約查清楚了,是李明儀做的。你只是恰好趕上了。」

「如此說來,他有內應?」

「是,而且內應的數額龐大,宮中妃嬪,宮女內監,禁衛軍,朝中官員,有不少人在他麾下做事,而且……」太後看看門外確定無人之後,壓下了聲音對她說︰「王家那邊也有幾個李明儀的人。」

王家?滿秋搖搖頭,怎麼可能呢。

太後看著滿秋勾起唇角搖頭的樣子,便問她︰「可是有何不對嗎?」

「恩」她抿著唇點點頭,「這門閥大族之家,尤其是當今皇後的母家絕對不會參與這件的,」見太後面露疑色,滿秋嘆口氣道「這鐘鳴鼎食之家,有地位有聲望,女兒是皇後,外孫是太子,幫著李明儀有什麼好處?他們不可能比如今得到的好處更多。」

「那皇帝為何……」

「這便是我嘆氣的原因,五姓家族雖然地位極高直追主位,怕只怕陛下一時之間還沒有動他們的心思」她目光精明的看著太後,「想來,不過是殺幾個為非作歹的遠親敲山震虎罷了。」

看來這五姓家族當真在陛下心中有一定聲望,不然怎會在他們越來越得意忘形的時候僅僅只是敲打呢?反而應當是縱容才對。所以這王皇後一時半會也不會倒台,自己這仇也沒那麼好報。

「你也別著急」太後寬慰她「昨日我听聞陛下有意升顏寧為羽林大將軍,掌管所有羽林軍隊。那日另一個與陛下血戰的男子,原本是從七品的武騎尉如今被陛下封為正四品的忠武將軍。」

另一個血戰的男子?「可是那日救了我也救了陛下的俠士?」滿秋心中想,從七品到正四品幾乎連升六級,可對于那人來說卻也理所應當,畢竟這是他拿命搏來的階品。

只是想起那人的眼神總覺得自己應該很熟悉才對,而且那人分明一開始沒有救李明瀚的意思,究竟是何人呢?滿秋卻絲毫沒有頭緒。

「這宮里也狠狠罰了一批人,原本的王尚宮治宮不利,竟然讓做細作的婕妤進了宮,而且還查到了幾十個被李明儀收買的宮人,便被陛下撤職了,這王尚宮原本是王皇後的人,陛下這樣做也算是拂了王皇後的臉面。」太後皺眉看著滿秋,只覺得這孩子可憐,身上大大小小的傷痕無數,都是進宮之後鬧得。「我想著,不如就直接告訴皇帝,讓你師父杜尚儀做尚宮,既然你救了他一命,他也應當承下這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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