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組賽實現的是雙循環bo1,模式,也就是每個小組的四個隊伍輪流對戰兩回,積分最高的兩個隊伍可以晉級八強。
雖然Pinocchio很強,但是賽前人們對于作為頭號種子隊的銀鷹還是報以很高期望。
然而事實卻是,這是一場慘敗。
第一輪的比賽,Pinocchio取得了完美的三分,雖然銀鷹戰勝了MT還有非洲隊,拿下了2分,但是作為開幕式的他們和Pinocchio的比賽里,以非常大的比分輸給了Pinocchio。
輸得很難看,國內的媒體聲音肯定不會好听。特別是在黑鋒輕松取得三分,火羽也磕磕絆絆的拿到了三分的情況下,作為頭號種子隊的銀鷹自然是受到了無數人的質疑。
在賽前得到了人們多大的期望,此刻就會受到多大的嘲諷,哪怕這只是第一輪比賽,哪怕他們只是輸了一場,哪怕他們是在最可怕的死亡之組。
沒用,所有人能看到的是他們在三個隊伍里發揮得最差,中國賽區的頭號種子隊,春季和夏季的總冠軍,在小組賽的第一輪中,大比分輸給了Pinocchio。
嚴格來說,銀鷹和Pinocchio的這場比賽,輸了也不是不能接受,而且還有第二輪,還是有出線的希望的,但是顧詠歌和魏樂天兩人的表現實在是不怎麼讓人滿意,特別是顧詠歌出現的兩次重大失誤,直接導致銀鷹的最後崩盤。
小組賽的比賽節奏很快,全部都是bo1,輸掉了一局就丟掉了寶貴的一分。比賽結束之後卞鴻的臉色黑得快要能擰出墨汁,不知道他分別和顧詠歌還有魏樂天說了什麼,反正兩人回來之後臉色發蔫。
楊慕夏只能嘆了口氣,在楊逸並不認同、幾近反對的目光里,稍微犧牲部分睡眠時間來給顧詠歌做針對性訓練的計劃。
顧詠歌是有實力的,不管她到底是因為無心訓練,還是因為第一次登上世界大賽的舞台過于緊張的原因導致了這次比賽的失常,作為隊友現在也只能盡力拉她一把了。
她還記得前世輸掉比賽之後,顧詠歌在後台抱著自己的設備包哭得幾乎喘不過氣的樣子,有時候做噩夢的時候都會夢見這一幕。
即使隊內氣氛再不好,他們也要繼續進行下一輪的準備,如果第二輪依然沒辦法拿下盡可能的分數,他們可能止步于小組賽。
中國賽區的頭號種子隊在十六強就收拾包袱回家,楊慕夏根本不能想象這種情況要是發生了,他們歸國之後會面臨怎麼樣的局面。
但是她更不能面對的是自己本能做到的事,卻因為某些因素再次失敗了。
每天早上,酒店都會為選手們提供早餐自助餐,因為選手們來自不同的國家,早餐的種類非常豐富,中式早餐也有好幾款,不過楊慕夏吃過那些一籠籠看起來就不怎麼精致的燒賣之後,決定還是吃點餐包配雞蛋或者是什麼小蛋糕之類的非中餐。
不是覺得西餐特別好吃,而是她總覺得這些中式點心吃著就不像是國內那個味道,也不知道是為了迎合英國人的口味而作出了修改還是因為「桔生準南則為桔,桔生準北則為枳」。
來到英國之後,因為天氣寒冷,楊慕夏特別喜歡在早上喝熱巧克力,每次喻星緯看見了之後都要嘲笑她小心回到國內之後胖一圈粉絲要月兌粉,不喜歡她了。
「那就月兌嘛,我又不是為了讓他們喜歡才打職業的。」楊慕夏嘟了嘟嘴,扭過頭去不理他。
畢竟沒有幾個女生會喜歡听到別人說自己胖了的話。
「可是你變成什麼樣子我都喜歡,最好全世界只剩下我喜歡你,那你就是我一個人的了,」喻星緯看見她氣鼓鼓的樣子忍俊不禁,從背後兩手一扣就把她攬入懷里,低下頭嘴巴貼在她楊慕夏的耳邊低聲說,「現在還是瘦了點,肉肉的抱著舒服。」
「臭流氓」楊慕夏臉一熱,小聲嘀咕了一句卻沒有掙月兌開。
他們兩人這幾日都是忙中抽空,晚上睡覺之前偷偷見一面,也不聊各自隊伍的情況,只是說說今天看見了什麼新鮮的事,盡管喻星緯能猜出銀鷹現在的內部壓力很大,也不會去問她。有時候兩人甚至什麼都不說,只是喻星緯把她抱在懷里,安安靜靜的站在一起。
即使只是這樣,也會感覺到心安,能稍微讓楊慕夏壓抑的內心得到一絲的放松。
今天就是小組賽第二輪了。
楊慕夏走出房間的時候剛好遇上楊逸還有方彭彭也出門,她本以為自己已經夠早起床,沒想到還有隊友也提早醒了。
楊逸穿著一件白色的短袖,朝她點點頭︰「早。」
「早,」楊慕夏看了他倆一眼,「你們今天這麼早起床?離昨天教練說的時間還有一個小時誒。」
方彭彭模模自己的肚子,︰「早起的鳥兒有蟲吃。」
一看就是餓醒了。
楊逸看了看他︰「別吃太油膩的,也別吃太飽了。」
不愧是養生達人,不管是前世還是現在都這麼注重飲食。
三人來到餐廳的時候,意外的發現居然已經有不少人來了,方彭彭左右看了看,就往他自己喜歡的小蛋糕那邊走去。
楊慕夏低頭看了看地磚,放慢了腳步︰「這怎麼有點滑溜溜的感覺。」
「剛剛誰弄灑了吃的吧,看那里還沒有干,」楊逸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微微皺起眉頭,「你小心點,別摔了」
兩人剛走過去,楊逸的話音還未落,身後突然傳來了一陣驚呼。還不等楊慕夏轉過頭去看怎麼回事,背上已經被人用力一推,趔趄了兩下才站穩。
她心里有點惱,明明地上就滑,這人還故意推她,是不是想她摔個狗啃屎?沒好氣的回過頭,卻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
楊逸面無表情的從地上爬起來,本來白色的T恤的左半側染上了深咖啡色,他的左手臂上濕漉漉的,咖啡色的液體順著他的手指往下滴著,楊慕夏看見他的那半邊胳膊居然還冒著熱氣,餐廳里彌漫著一股濃濃的咖啡香氣。
再看地上,有一個打翻的桶,一個穿著制服的侍應生狼狽的從地上爬起來,忙不迭的用不熟練的英文道歉,又高聲的喊他的同事來打掃。
這分明就是那個侍應生抬著那桶咖啡經過他們身後的時候腳下打滑,一不小心就把滾燙的咖啡灑了,要不是楊逸推了楊慕夏一把,現在被咖啡潑到的肯定是兩個人了。
楊慕夏心里一驚,慌忙從包里翻出紙巾楊楊逸擦去咖啡,她的手指踫到對方手臂的時候,分明感受到對方的皮膚溫度異于常人,而且楊逸的這個表情她是知道的,只有很難以忍受的時候,他才會露出這個表情。看著對方這個樣子,她擦咖啡的動作更輕了。
「去找隊醫吧,你這樣已經算是輕度燙傷了吧。」楊慕夏擔憂的看著他。
「還好只是左手,」楊逸說著話的時候目光在她身上轉了轉,「你沒被潑到吧。」
「沒有,一點都沒有,」明明現在被燙傷的人是楊逸,對方的眼神卻像是她才是受傷的人,心里不由有些無名火起,「趕緊去找隊醫,彭彭呢?」
他們這里的動靜不小,很多人都看了過來,因為餐廳里吃飯的都是選手,其中很多都認識他們,這個時候也圍過來關心。
「慕夏,怎麼了?」
楊慕夏小心的幫楊逸擦掉了手上的咖啡後,感覺到肩膀被人輕輕拍了拍,她回過頭,看見戴著口罩的Greed正用疑惑的眼神打量著他們,看樣子Pinocchio的隊員是剛來到餐廳,不知道發生什麼事。
她很快的用英語解釋了一下,就讓方彭彭先陪楊逸去找隊醫,燙傷這種事情可不能輕視,剛才的咖啡這麼燙,就這麼一股腦的倒在了楊逸的身上,皮膚不被燙壞才怪。
想到這里,她更覺得氣憤,那個侍應生怎麼能這麼毛手毛腳?走個路都會平地摔,明知道這里打滑,居然不仔細點走,而且為什麼那罐咖啡沒有蓋好蓋子?
Greed又拍了拍她的肩膀,語氣平和的用中文說︰「我來幫你解決。」
心亂如麻的走在客房的走廊上,楊慕夏皺著眉頭,感覺楊逸會遭受到這種無妄之災都是因為自己,要按照他自己的反應,就算會被潑到,也不至于這麼大面積,他明顯是動都沒有動,完完全全幫她擋了她本來可能會受到的傷害。
也許是方彭彭給卞鴻打了電話,沒有半分鐘,教練就帶著翻譯來了,當時她正在Greed的陪同下和侍應生的頭兒交涉,雖然侍應生說是不小心的,但是在餐廳里遇到了這種事,怎麼可能說句道歉就算了事?
那個頭兒和惹事的侍應生比起來,態度差了不止一星半點,大概是看她一個中國女孩兒,語言不通,就想要蒙混過去,誰知道Greed還會在一旁幫她說話。因為年少成名,Greed在英國基本上是無人不曉,這個長年在大酒店工作的經理自然是認得他。
Greed不愧是一隊之長,思路清晰,用詞犀利,最主要是他們倆的對話都是用沐浴,雖然楊慕夏的英語不算差,但是在這種時候和本地人比就有些相形見絀了。剛才她有很多想要表達的東西,就是因為要轉換為英語,說得有些磕磕巴巴的。
要是用中文說,她才不怕再來兩個經理。
卞鴻來得很及時,他大概也覺得不應該由選手來操心這件事,問了楊慕夏兩句之後,就讓她去看楊逸,一瞬間就是不用她來管這事兒。
听了卞鴻的話,楊慕夏也就全身而退了。她想了想,又折回去打包了三份早餐,那兩個人沒吃早餐,也不知道等會還有沒有時間吃,干脆帶回去給他們。
臨走之前她向Greed道了謝,因為口罩遮掩著,楊慕夏只能看見對方微微彎起的眉眼,不過看起來他是在笑的。
趕到楊逸的房間時,他已經在隊醫的吩咐下沖完熱水,□□著上半身涂蘆薈膠。
楊慕夏在燈光下,看著楊逸左半邊的皮膚明顯比右邊要紅一些,被隊醫涂了厚厚的一層透明的凝膠,眉頭又再次皺了起來︰「現在還很疼嗎?」
「好多了,」楊逸這時候卻稍微露出了一些笑容,帶著幾分調侃的語氣,「怎麼就一副要哭的樣子了,不知道的人可能以為我出了車禍半身不」
「你快閉嘴吧,」听著楊逸涂了半個身體的蘆薈膠,還在若無其事的說些詛咒自己的話,楊慕夏氣得眼淚都快出來了,「剛剛干嘛不躲開,你別是個傻子吧?」
「走神了啊。」楊逸很平靜的回答。
「走神你還來得及推我?」楊慕夏拉高了聲調。
方彭彭早就拿了早餐溜回自己的房間,隊醫涂完藥之後,也不聲不響的離開了房間,不知出于什麼心理,還把門帶上了。
「你在生什麼氣?」楊逸的表情還有些不咸不淡的。
「等會第二場就是銀鷹的比賽了,你要是有個什麼好歹,這比賽還怎麼打?」楊慕夏一氣憤,說出來的話就變了味道,等她說完之後才覺得不妥,對方明明是因為自己才會遇到這種事情,她連慰問都沒有半句,反而劈頭蓋臉問他比賽怎麼辦。
就好像她的眼中只有比賽那樣,隊友的死活都不管了。
「比賽我會好好發揮,不會影響隊伍的。」果然,楊逸听完之後沒有看她,彎腰在地上的箱子里翻找衣服。
「我不是這個意思」
楊慕夏正要開口解釋,楊逸卻擺了擺手。
「我知道你是在關心我,」楊逸拿起干淨的隊服,站起來微微低下頭,和她直視,「你看我不是什麼事都沒有嗎,就是紅了一點點而已,這個手臂有個小水泡,不礙事,涂了藥很快久能好了。」
說完他轉過身,開始收拾剛才丟在一旁的髒衣服,嘴里說著︰「哎,我感覺之後都不想喝咖啡了」
「阿逸。」這是一聲很久違的稱呼。
楊逸的動作一下停了。
「你信不信,宿命這種東西?」楊慕夏的聲音帶著點顫抖,似乎在強忍著自己的情緒,「我是說,你信不信,有些東西是注定的?」
楊逸轉過身,看見楊慕夏的眼眶泛紅,恍惚間回到了前世自己在紐約街頭和她說分手的那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