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賽台的地磚很硬,被撞得倒在地上的顧詠歌看起來摔得不輕,哼哼唧唧的在魏樂天的攙扶下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衣服,臉上掛著明顯的怒氣。
「自己技不如人就回去好好練啊,輸不起把氣亂撒在別人身上還是不是個男人?」
顧詠歌剛才在第二局比賽之前听了楊慕夏說的事情後,對蔣平就有了不滿,再加上她本來就不是軟萌的性格,自尊心又極高,在眾目睽睽之下出丑這件事更讓她對蔣平的不滿升級到極點,當場就開了嘲諷。
蔣平本來也是一肚子的火氣,整場比賽都被人針對得無法輸出,到後期甚至連團戰都不敢參加,可想而知輸出的數值有多難看。
在銀鷹過來握手的時候他根本不想多看對手們一眼,可惡,他向來是紫雀中最受重視的隊員,因為他的技術最好,現在居然會被一個自由人的射手打得滿場逃竄!而且這個自由人還是個女孩子,可惡可惡!
提到這一點他就恨得牙癢癢,又想起女朋友之前可憐巴巴的和他說在銀鷹里楊慕夏是怎麼欺負她的,用各種小動作把她即將到手的主力位置搶走,最後還逼得她不得不退出隊伍。
蔣平是有過疑惑為什麼是楊慕夏和陶思萌競爭一個位置的,要說陶思萌作為一個游吟詩人,能和她競爭首發位置的應該是現在銀鷹的游吟詩人魏樂天。陶思萌除了游吟詩人之外,別的位置根本玩得不好,說句老實話,他要是教練的話根本不會讓她上場打自由人的位置。
但是他看見陶思萌一提起楊慕夏的惡行就哭得淚眼漣漣,一次又一次的和他說一定要找機會去好好教訓這個欺負她的人。雖然蔣平心底里還是有些疑惑,但是看見楊慕夏那張姣好的臉和玲瓏有致的身材,他又覺得說不定是這個人掩飾得很好,人前高冷女神樣,背後就是個四處勾引男人的狐狸精。
畢竟陶思萌說過楊慕夏這個人最擅長「扮豬吃老虎」,從外表看不出來也是情有可原,陶思萌肯定不會騙他的。
在陶思萌長期的思想灌輸下,他也就慢慢把楊慕夏當成是所謂的「電競碧池」了。嘴上說著會給她點顏色看看,但實際上他的心底里還隱隱約約的有著某種不可告人的想法,畢竟楊慕夏是個漂亮的女孩子,要是可以白玩的話,他當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本來蔣平是不打算去握手的,但是在楊慕夏來到的時候他突然想到了一個主意。
蔣平的本意是想要暗戳戳讓楊慕夏丟個臉,反正他只是「不小心」往後移凳子的時候踫到人,據陶思萌說楊慕夏在外人面前不是那種會吹鼻子瞪眼的性子,那即使摔倒了,應該也不會怎麼大做文章。
等他再裝出愧疚的樣子去拉起對方,就可以借機和她搭上話。這樣既發泄了剛剛被對方針對的惡氣,又能和楊慕夏套個近乎,簡直是一舉兩得。
蔣平沒料到的是楊慕夏居然反應這麼快就閃開了,更沒有想到撞了個顧詠歌,出了名的脾氣火爆。
「你說什麼?」
輸了比賽心中憋著氣,又被顧詠歌怪腔怪調的嘲諷了幾句,蔣平的表情明顯更難看了,直接站了起來,仗著身高優勢走到顧詠歌面前,咄咄逼人的問。
「干嘛?你剛剛故意把我撞倒,全場觀眾都看到的,現在你還要當著大家的面打我一頓嗎?丟分又輸人,隊友死拼你逃命,這麼怕死打什麼職業比賽啊,不如回家種菜咯。」
顧詠歌的嘴向來就和射手里的機關槍一樣,向來很少人能吵得過她,這時候面對著讓她出丑的蔣平,更加是火力全開,把蔣平說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
「你他媽瑟個JB」
楊慕夏听見顧詠歌的話之後看見蔣平臉上抽搐的表情,心里暗道不妙,還不等她細想,那個面露猙獰的人動了動。
等她反應過來,發現自己兩只手正緊緊的拽住蔣平高高舉起的右胳膊,周圍的工作人員連忙圍了過來拉開他們,觀眾席上的噓聲更加大了。
這些人剛剛別是在嗑瓜子看好戲吧?楊慕夏掃了一眼正在安撫場面的工作人員心里抱怨,她收回手才發現大概是突然爆發,手臂居然有一點點酸痛的感覺。
她冷冷的看向蔣平︰「輸了比賽還要打人?真的是厲害壞了,不知道你是想要轉行去做拳擊手還是摔跤手?」
「你他媽也閉嘴,女表子。」
雖然後一個詞說的時候聲音不大,但是在場的兩隊選手和勸架的工作人員都听見了,全部人都臉色大變。
「你他媽才該閉嘴!」
走在後面的葉澤秋此時走到了楊慕夏身旁,比蔣平還高的他站在對方面前︰「輸了比賽就侮辱對手?還專挑女孩子欺負?有本事你出來和我單挑。」
還不等他再說什麼,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
已經走開了的楊逸又折了回來︰「等會要賽後采訪了,走。」
「可是他」葉澤秋有些難以置信的看向沒什麼表情變化的楊逸,還想爭辯。
「我說,走。」楊逸臉上沒有變化。
楊慕夏看葉澤秋雖然氣沖沖還是听從了楊逸的話,又看向隊長,在把隊員都喊走之後,在蔣平身邊不起眼的停留了一小會,似乎很快的對他說了句什麼,後者勃然大怒,要不是紫雀剩下的幾個隊友拉著他,蔣平很可能直接沖上來揍他了,但是明顯的揮拳動作,又被觀眾們看了個遍。
楊逸從來不是個會惹事的主,不管是前世還是重生之後。雖然剛才看起來不太解氣,但是楊慕夏能理解剛剛他把葉澤秋制止住的舉動。
蔣平想要打人還有辱罵對手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前一件事是全場觀眾都看見的,後一件是當時在場的選手和工作人員都听到了的,所以他肯定逃不了要被罰。但要是葉澤秋和蔣平打起來,那葉澤秋肯定也會受到處罰。
葉澤秋會沖動,但是楊逸作為一個隊的隊長需要的是克制,就算被罵的是他,這個時候也絕對不能夠一時沖動就把對方揍一頓。
雖然蔣平這個人還真應該被揍。
收拾設備的時候葉澤秋明顯還余怒未散,看見楊慕夏走近,想了想說︰「不要管那種爛人說的話,以後他再上場看我抓爆他。」
「我覺得,他可能以後都不能上場了。」楊慕夏的表情很平靜,雖然她被蔣平罵了,但是卻沒有暴怒。
其他幾個隊員听見她小聲的話語,順著她的目光看去,早早收拾好設備的楊逸正站在裁判席旁和裁判說著什麼。
贏了的隊伍賽後要接受采訪是必須的程序,銀鷹的七人坐在準備好的采訪室內等待媒體的提問。
楊慕夏看見那群蠢蠢欲動的記者眼里閃爍著比往日更加亮的光,就知道他們手里的許多問題肯定是剛剛才改的。現在電競記者們也越來越像娛樂圈的記者了,巴不得問出什麼爆點十足的話語,好去搶眼球。
果然,在剛開始還中規中矩的問了些關于比賽里的問題之後,有一個記者就發問了︰「我想問一下阿爾忒彌斯,為什麼剛才憤怒火雞似乎要做出不太好的舉動?」
顧詠歌瞄了他一眼︰「我覺得這個問題最好還是去問一下他本人吧,可能跟他ID一樣,比較容易憤怒?」
又過了幾個問題之後,有一個記者提問︰」請問月盡天明,剛才憤怒火雞明顯是想要動粗,而且有傳言他剛才還對銀鷹某個隊員說了侮辱性的話,然後你走上前去,是不是想要以牙還牙?」
沒安好心啊。
「這一類的問題應該由隊長來回答。」還不等葉澤秋發話,楊逸已經拿過了話筒。
「剛才大家已經看見憤怒火雞先是拒絕了握手,然後又撞倒了我們的隊員,還企圖打女生,雖然沐雨行歌恰好制止了他的舉動,但是很難說後面會不會還出現這種事情,月盡天明為了防止對方在情緒不穩定的情況下突然又傷害我們的女隊員,所以會走上來,但是你說的以牙還牙是不存在的,我們隊員都很遵守隊伍紀律,也很清楚聯盟的規定,所以是不可能會做出這種事情的。」
楊逸很少會在接受采訪的時候一口氣說這麼多話,記者們在听完他詳細的解釋後都有些面面相覷。
沉默了一會,又有記者舉手︰「沐雨行歌,听說憤怒火雞這次賽後這麼生氣是因為你在比賽里一直針對他?是不是真的有這麼一回事?如果是的話是出于什麼私人原因呢?听說你最近還和黑鋒的烽煙燼傳出了戀愛的緋聞,請問是不是真的?」
哦湊,你這是想要搞事?
楊逸再次搶過了話頭,盯著那個提問的人︰「如果一個選手因為在比賽里遇到了挫折就這樣不友好的對待對手的話,他的職業道德可能需要受到質疑,成熟的職業選手應該有良好的心態面對成敗得失,而不是在比賽失利之後把憤怒撒在隊友和對手身上。至于你說的針對,是戰術布置,不存在什麼私人原因。」
楊逸說完這段話後停了一會,才又再說︰「我希望大家把關注點更多的放在賽場里而不是一些捕風捉影的事情上,電競圈的良性發展除了需要選手們的努力拼搏,同時也離不開在座諸位的正面報道。」
說完之後他把話筒遞給楊慕夏。
「我和烽煙燼的傳聞完全是謠言,這件事我之前已經澄清過了。」
楊慕夏耐著性子把話說完。
「我靠,隊長剛剛真是帥呆了。」
在回基地的路上,孫哲興奮的說道︰「剛剛那個記者被懟得臉都青了,一下子說不出話來,哈哈哈哈哈笑死我。」
「好了好了,安靜點。」楊逸又戴上了耳機,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並不怎麼想要理會孫哲和顧詠歌的嘰里呱啦。
也不知道這一天到底是風暴的開始,還是一個結束。